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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喜生存紀(jì)事

第3章:公主的喪事

平喜生存紀(jì)事 其悠漫漫 3851 2020-04-06 16:00:13

  心里藏著事兒,多半是無法安穩(wěn)入睡的。平喜整整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qū)⒃谕夂钪娜袅鴨玖诉M(jìn)來,為她梳洗。

  “小姐,您這就準(zhǔn)備進(jìn)宮嗎?”小丫鬟一邊幫她描著眉,一邊問道。

  “嗯。”聲音淡淡的,有些聽不真切。

  “那我再給您撲層粉吧,顯得氣色好一點?!闭f著就拿起了粉盒。

  平喜抓住她的袖子,制止了她?!拔医裉焓侨サ跹涞模植皇侨ケ让赖?,什么都不要弄,就這樣吧!”

  若柳訕訕的放下了手,是??!她差點忘了,平喜公主已經(jīng)去了,自家小姐已經(jīng)沒有了伴讀這個身份。

  “那您不用些早點嗎?”

  平喜沒什么胃口,就搖了搖頭。

  “你去和管家說備輛馬車,咱們過會兒就出發(fā)!”

  收拾妥當(dāng)后,兩人出了柳府。已經(jīng)有小廝駕著馬車在門口等候了,若柳將平喜扶上馬車,自己也坐了進(jìn)去。

  小廝一揚鞭,馬兒吃痛,車子跑了起來。到宮門口,侍衛(wèi)攔住了馬車。平喜將令牌亮了出來,卻只能過人,馬車須得在外等候。平喜走下車,和若柳一同進(jìn)入宮中。

  女皇的近侍黃燼已經(jīng)在殿前等候,見她二人走近,將二人引至御書房外,尖聲說:“柳小姐,皇上在里面,讓您來了就去找她?!?p>  平喜看著眼前熟悉的建筑,有些近鄉(xiāng)情怯。青瓦紅墻經(jīng)過風(fēng)雨的打磨,還是那樣的莊重大氣,這邊邊角角的痕跡,都是自己年幼時在這里刻下的。父皇每每下了早朝都會在這里批閱奏章,自己就在門口和宮人們躲貓貓。玩輸了,就進(jìn)去纏著父皇,撒潑打滾,不依這個結(jié)果。父皇笑著哄她,給她講各地風(fēng)情,奇人異事。

  父皇崩逝后,自己就再也沒有來過這里。女皇登基,一切從簡,宮中不允許大興土木,御書房就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女皇畢竟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待她沒有特別好,也沒差到哪去。吃穿用度自然和往常一樣,但是尋常的親情那是半分都沒有的。逢年過節(jié),自己身邊就一個母親留給她的奶嬤嬤和春花秋月兩個大丫鬟。

  黃燼見她久久的怔在門前,以為她是害怕女皇一怒之下責(zé)罰她,便安慰著說:“柳小姐,進(jìn)去吧,女皇是個明事理的人?!?p>  平喜嘆了口氣,走上前,對著門口兩個侍衛(wèi)頜首示意了下。右側(cè)的侍衛(wèi)了然,松開了掛在腰間的挎刀,轉(zhuǎn)身將門推開。而后對著平喜做了一個請進(jìn)的手勢。

  穩(wěn)步跨進(jìn)了門檻,朝著偏殿走去。女皇聽聞了腳步聲,放下手中的筆,抬起美眸看著平喜,歲月并沒有虧待了這個女人。一張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樳€是那樣的嬌美動人。

  見到平喜準(zhǔn)備行跪拜之禮,她沉聲說著:“不必行禮了,平身吧!”

  平喜不露聲色,微微站直了身體。

  “將軍夫人送了折子說你想看看平喜,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看著女皇略帶威嚴(yán)的面貌,平喜的內(nèi)心有些微微發(fā)澀,縱然自己先前不愿多見她,現(xiàn)在更是見一面都難。

  怕她看出了自己的情緒,便垂下了眼眸,只盯著露出裙擺的鞋面。緩緩開口道:“望女皇陛下見諒,此事確是臣女做的不周到,才導(dǎo)致平喜公主遇害,有什么責(zé)罰,臣女愿一并受著?!?p>  女皇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在她看不著的地方飛速的閃過一抹情緒,似是憐憫,又像是別的什么。

  “想必柳將軍也責(zé)罰過你了,平喜之事,在于朕的疏忽,是朕沒有好好的派人保護她,和你并無太大干系,你且去吧!她在臨景宮中?!?p>  平喜福了福身,低聲說了句:“多謝陛下的寬恕,臣女告退!”

  走出御書房,侍衛(wèi)將門仔細(xì)關(guān)好,再次面無表情、身姿挺拔的佇立在那里。黃燼是個聰明的人,早已得了旨意,欲帶平喜前往臨景宮。平喜出聲制止了他:“黃公公,您忘了,我之前是平喜公主的伴讀,哪能不知道臨景宮在哪里。就不勞煩您再跑一趟了!”

  眼見四下無人,迅速的將一個荷包塞進(jìn)他的手中,“還望公公多多指點!”

  黃燼笑了笑,將荷包塞進(jìn)袖袋,低聲說著:“臨景宮正在做法事呢!太后也在那里,你切莫沖撞了貴人,一定小心謹(jǐn)慎?!?p>  平喜微微一頜首,“多謝公公提醒!”

  隨后帶著若柳徑直走向臨景宮。其坐落在皇宮的東南方向,遠(yuǎn)遠(yuǎn)望去,深紅色的宮殿露出青色的瓦頂,兩側(cè)飛檐雕著各種飛禽走獸,活靈活現(xiàn),像是要騰空而起。一輪金日露出半邊,緩緩升起,為宮殿度上一層光暈,看起來神圣肅穆,莊嚴(yán)非凡。

  踏進(jìn)了宮門,里面隱隱傳來哀樂,還有經(jīng)文的誦聲。平喜抿著唇,眼眸深處滿是哀思,這一切,自己還有機會再拿回來嗎?

  正殿就在不遠(yuǎn)處,平喜徑直走了進(jìn)去,幾個法真寺的和尚正閉著眼睛,敲著木魚,嘴里誦讀著經(jīng)文。一具檀木棺放在大廳,旁邊守著一個哭泣的老嬤嬤和一個貴氣十足的老人。正是平喜的奶嬤嬤和太后。

  兩人看見她,表情突然凝住了。奶嬤嬤尖銳的開口:“你來干什么,公主待你這般好,你竟然害她如斯,你有什么臉過來!”

  太后倒是鎮(zhèn)靜,久居高位讓她凡遇見事情都會理智應(yīng)對,扯了扯奶嬤嬤的袖子:“雪榕,別這樣,她也不是故意的。是咱沒料到,平喜那丫頭竟然只帶了兩個侍衛(wèi)、小順子和春花秋月,才讓她遭此一劫。”

  榕嬤嬤擦了擦溢出來的眼淚,啞聲說著:“奴婢知道,可是奴婢不甘心啊,奴婢心痛,好好的公主怎么一晚上就沒了呢!奴婢對不起凌妃娘娘,辜負(fù)了她的囑托。是奴婢的罪??!”

  說著就奔到那具檀木棺前想要撞棺尋死。所幸太后察覺到不對,攔了她一把,將她扯回原地。這一舉動,著實把太后驚著了,厲聲訓(xùn)斥榕嬤嬤:“雪榕,你在做什么,殺平喜的幕后黑手還沒找到,你是想讓平喜死不瞑目嗎?”

  榕嬤嬤癱倒在地,捂著臉低聲啜泣著。太后嘆了口氣,吩咐宮女帶其回房,好好照料。待人影消失在視線中,轉(zhuǎn)過身對著平喜說:“你去吧,見她最后一面!平喜這丫頭自她父皇崩逝后就不愛與人親近,你是她唯一一個可以說上話的朋友,她應(yīng)該也希望你來看看她?!?p>  平喜看著眼前的身影,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什么時候皇祖母已經(jīng)有這么多白頭發(fā)了,身影也開始佝僂起來,像是蒼老了十歲。自己一直因為母妃的事兒對她耿耿于懷,不愛親近她,甚至不樂意見到她,沒想到最終給她帶來了這么大的傷害。還有奶嬤嬤,自己這一去怕是讓她再無余念了!

  強大的酸澀感使得平喜眼眶發(fā)紅,淚水在眼里打轉(zhuǎn),她迅速的走到檀木棺前,背對著太后,低頭掩飾著自己的情緒。那張朝夕相看了接近十八年的臉映入了她氤氳著霧氣的眼中,是那樣的熟悉,雙頰上有著磕碰帶來的痕跡,額頭上青紫一片。真狠?。∽约壕谷凰懒撕筮€落得這么慘的后果。

  向著棺木叩了三個頭,不是對著自己的身體,而是不知道在哪里的柳綾韻。平喜在心中暗暗的發(fā)誓,一定會找到這個幕后真兇,給自己,給柳綾韻一個公道。

  她抹了眼淚,走到太后身旁開口說:“太后,臣女有一事相求,父親說他趕到的時候有一內(nèi)侍和一個宮女,我能問一下是哪兩個人嗎?”

  太后看了她一眼,良久才出聲:“是平喜身邊的小順子和春花,想必你也見過?!?p>  平喜略顯急迫,開口便問:“那秋月呢?看到公主身邊的秋月了嗎?”

  太后搖了搖頭,沒有做聲。就像柳將軍所說,他們趕過去時,只有小順子和春花的尸體,秋月不見了蹤影。也曾懷疑過是不是秋月叛主,才得以讓賊人知曉平喜的行蹤,待平喜被害后,她就潛逃了。但是現(xiàn)在沒有找到她人,一切說法都還只是猜測。

  平喜有些難過,她確實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春花秋月從小就跟著她,和奶嬤嬤一樣是她的親人。她不愿意去這樣猜測一個對她來說如此重要的人。秋月現(xiàn)在不見蹤影,還不能就此下定論,自己一定要找到真相,找到秋月。

  默默的看著棺中的自己,平喜忽然想逃離這個地方,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明明之前都過得好好的,有春花秋月陪著自己笑,有奶嬤嬤追著她要她學(xué)禮儀。可是現(xiàn)在,自己什么都沒有了,就連活著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給太后行了個禮,平喜帶著亂如麻的心情離開了臨景宮。初升的太陽已經(jīng)被大團大團的烏云遮住,遠(yuǎn)處響起雷聲滾滾,尖銳而響亮。不知是因為陰雨天將至而造成的天色暗沉,還是這兩天的事情已經(jīng)要將她壓垮了,平喜抬頭遙看著整個皇宮,總覺得往日充滿希望的地方此時就像一頭惡獸,露出了猙獰的獠牙,等著她往里面鉆。

  她有些心慌,接下來該怎么辦?自己可以做些什么?

  若柳看著突然停下來的小姐,有些疑惑。順著平喜的視線望去,只看到布滿青瓦的屋檐和陰沉沉的天空。

  “小姐,要下雨了,我們快回府吧!”

  平喜沒有應(yīng)她,只加快了腳步向著宮外走去??斓綄m門口時突然和一個帶著錐帽的人撞上,平喜吃痛,捂著鼻子后退了幾步。那人卻沒有絲毫動作,繞過她繼續(xù)向前走。

  若柳從平喜身后蹦出,怒目直視,指著他說:“你這廝,好不知禮數(shù),撞到我家小姐連個道歉話都沒有?!?p>  男子身形不曾停頓,就像沒聽見小丫鬟的斥責(zé)。若柳更氣了,這人怎么回事兒,是啞巴嗎,怎么連句話都沒有。不由得開口諷刺:“光天化日之下帶個冪籬,難不成你是見不得人,才將自己遮的這樣嚴(yán)實,膽小如鼠,竟連句話都不敢說!”

  聽著這話,男子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對著主仆兩。兩道視線透過白紗緊緊盯著若柳,像針一樣,刺在她身上。若柳剛剛的氣勢轟然倒塌,心中生出懼意,不由得往平喜身后躲了躲。這人的目光好可怕,像是淬了毒,要把她吃了一樣。

  平喜也看出來了此時的緊張氛圍,自己帶上若柳兩個女子,總不敵一個男子的。況且看他下盤穩(wěn)重,走路快速而呼吸平穩(wěn),十有八九是一個練家子,這樣的人暫且惹不得。

  于是開口對著那人說:“抱歉,是我的丫鬟不懂事,言行多有得罪,望您見諒!”

  男子又看了她一眼,沒什么表示,扭頭就走了。

  若柳從身后出來,拍著胸脯,猶帶余驚的開口:“小姐,這廝好嚇人?!?p>  平喜倪了她一眼,這小妮子,氣勢洶洶挖苦人的時候也沒見她怕,現(xiàn)在知道怕了。

  “你呀!以后注意著點,有些人能說,而有些人咱惹不過就繞著走!”

  若柳蔫著應(yīng)了聲。

  不一會兒,天上落下傾盆大雨,打在瓦檐,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的。街道上小販已經(jīng)盡數(shù)撤退,留下一個個空攤子放在路邊。零零星星兩三個人打著油紙傘,步履匆匆。

  馬車一路沒有障礙,很快便抵達(dá)了柳府大門口。待小廝將車停穩(wěn),若柳先行跳下了車,然后伸手把平喜從車中扶下來。兩人用衣袖擋在頭頂,快速跑進(jìn)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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