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先兵后禮
“藍環(huán)”納爾遜借著海雕的視野，看著自己的下屬如何藝術(shù)般地侵入這艘納拉伊圖的旗艦，欣賞著她的死亡。
入侵的海洋之子們正借著黑暗的掩護，將船上的士兵一個個殺死。
一個有些失眠的倒霉蛋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無眠，剛想要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入睡，卻看見了不可名狀的怪物走進了他的房間，將同房的戰(zhàn)友一個個殺死。
他只敢悄悄瞇著眼睛觀察這怪物，恐懼地躺在床上直冒冷汗，不知自己是應(yīng)該繼續(xù)裝睡還是應(yīng)該奮起反擊。就在他還猶豫著思考時，有什么東西從他的床底下鉆了出來，抬起頭來笑嘻嘻地與他瞇著的眼睛對視。
哧。飛濺的鮮血灑在了木墻上。
也有已經(jīng)入睡的士兵卻被潛行失敗的海洋之子所驚醒的。那個海洋之子擋住了從窗戶投射進來的月光，把察覺到了有人來臨的士兵給驚醒。
醒來的士兵望著沖他高舉匕首的怪物，骨寒毛豎。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只張開口來想要呼救，還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一把尖銳的短刀就插入他的口中，貫穿了他的腦干。
這樣的鬧劇正在船上每一個不空蕩的房間里上演。
也偶爾有幾個足夠機敏、足夠勇敢的士兵能抽出刀劍來試圖與入侵的海怪搏斗，但這樣的掙扎注定只是徒勞。
船艙過道上，一名仍保持著人形的海之眷族理了理自己潔白襯衣的領(lǐng)子，踢蹬起亮黑色的高檔皮鞋，走過這條殺戮的走廊。
他背著雙手向走廊的盡頭走去，走過每一個房間都能聽見其中發(fā)出的慘叫聲亦或搏斗聲，鞋跟帶著“咚咚”的聲音踏在光滑的木質(zhì)地板上，如同死神的號角。他的步伐不曾停歇，唯有當(dāng)鮮血從房門下的縫隙中流出時，他才會害怕它們弄臟他的皮鞋似的，嫌棄地繞開位置。
當(dāng)他終于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望著眼前裝飾奢華的房門，又仔細地正了正自己的領(lǐng)結(jié)，才優(yōu)雅地伸出右手把食指和中指彎曲，在房門上輕輕叩了三下，發(fā)出的聲音不大，也不小。
房間里傳來了一陣叮當(dāng)恍啷的聲音，顯然是有人在里面——可是主人似乎并不是很想給他開門。
這位先生并沒有失去耐心，而是再一次用食指與中指在房門上叩響三次，同時開口詢問：
“‘班迪亞號’的艦長先生，您在里面嗎？”
無人回應(yīng)。不過這可難不倒這位紳士。
他笑了笑，繼續(xù)對著門里面的人說：
“您這樣子阻撓我開展工作，我可是會很困擾的?！?p> 他的皮膚開始變得坑坑洼洼，嘴中長出纖長的尖牙；
“我們其實并沒有傷害您的意思。如果您主動開門的話?！?p> 他變得越來越佝僂而強大。
“為了您的安全著想，我再數(shù)三個數(shù)……”
他的眼睛愈發(fā)渾濁，尖銳的魚鰭開始刺穿整潔的襯衣；
“……若您再不出來，我將采取暴力手段打開這扇門。”
交涉結(jié)束。
“一…………”房間里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他內(nèi)心中不禁發(fā)出冷笑。
“……二……”他幾乎能聽到門把手轉(zhuǎn)動的聲音，眼睛貪婪地望著門縫里透出的月光。
“…………三”吱呀。
他聽見了“吱呀”的一聲，房門被一只顫抖的手打了開來。門里正是幾近瘋狂地打開房門的小水手，以及“班迪亞號”的艦長。他們眼中站在房門口的分明是位氣質(zhì)高雅的紳士，只是不知為何身上潔白的襯衣破了幾個洞。
“謝謝您的配合?！遍T口的人形怪物張口露出八顆整齊干凈的牙齒，瞇著眼睛對著他們微笑。
“你……你到底是誰！你對我的船做了什么！”艦長喊叫的聲音中既包含著怒火，也包含著恐懼。不知他叫喊的目的是驅(qū)散恐懼，還是發(fā)泄怒意？
“您不是應(yīng)該知道的嗎？”他反問道，“您一直以來駕駛著‘班迪亞號’在迷霧海游蕩，目的不就是抓住我們嗎？現(xiàn)在我們來到了你的船上，來到了離您最近的地方，您如何沖我展示驚恐，而不是喜悅？”
這位艦長突然想到了什么，用顫抖的語氣問出：
“你……你就是納爾遜？”
“不不不，無論如何我也不敢自比迷霧海之王?！彼f，“我是‘濃霧島’號的大副，納爾遜先生的助手，您可以稱呼我為漢密爾頓?！?p> “那漢密爾頓，你來到這里的目的又是為何，來欣賞我的死亡嗎！”艦長怒吼著。
“……我其實不是一個很喜歡說‘不’的人，但我還是得對您的問題給予否定的回答?！睗h密爾頓嘆了口氣，“事實上，我是來放你走的?！?p> “放我走？你襲擊了我的船，卻和我說是來放我走的？”這位艦長愈發(fā)惱火，幾乎失去理智。
“我們其實本無意于襲擊你們——”漢密爾頓依舊微笑著，眼睛也不曾睜開，“只是順帶而已?！?p> 艦長現(xiàn)在終于被漢密爾頓的裝腔作勢激怒了，展示出了一位軍人寧死不屈的骨氣，抽出腰間的細劍刺向這位“濃霧島號”的大副。
這樣的攻擊沒有引起漢密爾頓絲毫的驚慌。他打了一個響指，房間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團扭曲的觸手死死纏住了刺出的細劍。
“你……”艦長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小隨從——嘴巴、肚臍、耳朵……他身上每一個足以被稱之為洞的地方都扭曲著伸出了纏住劍身的觸手。
“救…救…我…”這個小水手看上去已經(jīng)完全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卻還是伸出了手來試圖抓住艦長的衣服向他求救。
“你他媽都做了些什么！”他躲出了一步大聲喊叫。貴族出身的艦長本是個頗具修養(yǎng)之人，可此時卻再也壓制不住內(nèi)心的瘋狂，丟下被纏住的劍跌倒在墻角。
“誒，居然這就失去理智了?？烧媸橇钊耸亍睗h密爾頓終于睜開了因微笑而瞇起的雙眼，臉上的笑容也逐漸的消逝。冰冷的眼神正如他所說，滿是失望。
“——失望到連我這樣的紳士都想說臟話了呢?！?p> 他走到這位艦長跟前，彎下腰來揪著他的頭發(fā)把他的視線移到自己眼前。
“你他媽給老子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