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
兩小時十五分之后劉如躍接受了這個事實。
啊,不對,在這里她叫岳茹柳。
穿來之前,她正沉迷一款古風養(yǎng)成類游戲,《云裳》。
原因只是平日里經(jīng)常被室友嘲笑,說她在宮斗劇里活不過三集,而她不服。
事實卻證明,室友們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如果能夠活著回去,一定給她們跪下磕頭叫爸爸。
*
游戲劇情從出生伊始,而她第一次死是5歲的時候。
那天陽光正好,是秋日里難得的好天氣。
她穿著一件粉色的襖子,扎著羊角辮,手拿一串糖葫蘆,走在宅子的路上。心里正在為終于能出來放風而雀躍著,然后就被二夫人底下的一個老嬤子一下子拎起來扔河里淹死了。
當時她心里只有:?????
可是劉如躍是誰?她可是龍的傳人。
要說能有什么讓她驕傲的,恐怕只有這一身錚錚傲骨了。
幼時的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苦求她媽媽送她去練跆拳道,練兩年之后,終于在一年級的時候把幼兒園欺負她的那個小胖子一腳打趴下,啃了一嘴泥。
她擼了把臉,深吸一口氣,又開了下一輪。
死了81次后,她終于長到了二八年華。
她本以為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之后,接下來便可以幻化而登仙,一路開掛。
終究是想的太簡單。
某夜。
昏黃的房間里,桌上燈影搖曳。窗子半開,屢屢春風吹進來,好不愜意。
一女子只著素色里衣,坐在梳妝鏡前,盯著鏡中的自己。
這是一塊上好的銅鏡,鏡面磨得锃亮,鏡周雕刻著祥云紋,點綴著諸多寶石。
岳茹柳抬起手撫上自己的臉,從眉,到杏眸,再到鼻頭,最后落在那櫻紅的唇,呆愣愣地看著,最后扯起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張臉,真的是,無論劉如躍進入過游戲多少次,見到這臉多少次,每次依然被她征服。
放眼整個世界,比岳茹柳更美的實在是屈指可數(shù),膚如白脂,盈盈細腰,豐乳肥臀,一顰一笑,風情萬種,與這名字著實不符。
要問為什么?別問,問就是劉如躍技術好。
這臉,這身段,是劉如躍花了兩個晚上辛辛苦苦捏的,為的便是成為一方禍國妖姬,努力成為宮斗冠軍,好在室友面前耀武揚威。
岳茹柳沉浸于自己的美貌中,并未意識到房中的動靜,當她從鏡中看到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人時,一把冰涼的匕首已經(jīng)貼上了她的脖子,雖然她并不能感受到冰涼。
時間靜止了三秒鐘,她腦子里飛速回想各大小說中遇到此情形時的做法,眉頭緊鎖,猶豫著要不要佯裝鎮(zhèn)定,然后說一句:“Hi~大哥!”
還未等她開口,鮮血四濺。
?????
她被抹了脖?劉如躍久久不能回神。
“呵!”呆楞良久的劉如躍突然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奔向她的電腦,她雙手交叉,外翻,往上拉伸了一下筋骨,左右歪了歪頭。
“想讓我從頭再來?做夢!”
垃圾游戲,我會讓你們知道惹惱一個學計算機的人的下場,她冷哼。
熬了三天三夜后,她終于找到了游戲的一個小bug,從中而入,提前搞死了那夜的黑衣人。
*
還是那夜,她依然坐在鏡子前,只是看著自己面容有些憔悴。
嗯?游戲里的我怎么也成了這個鬼樣子?她眉毛微蹙。
我去?我都這樣了竟還是如此好看!岳茹柳滿意地看了看自己,起身走向了身后的床,拉下了帷帳,打起了呼嚕。
一覺醒來時,她感覺自己神清氣爽,一個挺身坐了起來,習慣性地去摸她的手機。
左摸右摸,并沒有找到。
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還在游戲里面。
這是一款VR游戲,除了沒有痛覺之外,其他體驗與現(xiàn)實無異。
劉如躍反復琢磨過這游戲這樣設計的原因,她估么著很大程度上是怕用戶每次“死后”因太疼,而向公司索要賠償。
她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房間,房間布置得十分簡潔,一張散發(fā)著古質(zhì)木香的大床,圍著一層淡黃色的細紗帳,紗帳外是一層較厚的錦色帷帳。梳妝臺上零零地擺放著她的一些胭脂水粉,房中間一張四腳桌,兩張凳子,角落里還擺放著一組木雕屏風。
瀏覽過后,她又掃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滿意地勾勾唇,準備退出游戲。
當她走到房間角落時,轉(zhuǎn)了八九圈,卻怎么也找不到那顆退出按鈕。
她額間微微滲出一層細汗,咬了咬手指甲,心中油然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或許,因為她的程序,退出按鈕位置移動了?
想著,她急忙奔向房門處,想去院子里找尋一番。她雙手拉開房門,太過用力,差點讓她反摔在地上。穩(wěn)了穩(wěn),便一腳邁出,焦急地向四處尋望著。
感覺到周身一片寂靜,她抬頭,只見院子里的家仆全都在愣愣地看著自己。
“放肆!還不低下頭!”忽然聽到洛洛沖他們一聲大呵。
那些家仆顯然被這一嗓子嚇得不輕,迅速低下頭,大氣不敢喘,繼續(xù)做著自己手里的活,心弦卻繃得緊緊的。
洛洛瞬間沖到了岳茹柳面前。
“小姐,您這是干什么?還未梳洗便出來,這不合規(guī)矩,我扶您進去!”她面色微慍,臉頰通紅。
岳茹柳一身白色里衣,衣衫松松垮垮,如瀑的長發(fā)尚未盤起,確不合規(guī)格。但她如水的雙眸,如今映著惶恐,卻又平添了一絲魅惑。
她現(xiàn)在滿心只想找到退出按鈕,哪能理會洛洛的話,拂了拂衣袖,眼睛仍是四處搜索著。
見她沒有絲毫要挪動的意思,洛洛一邊相勸一邊拉扯,把岳茹柳拽進了屋。
“小姐,您先坐,我去打水?!?p> 岳茹柳坐在凳子上,看著洛洛離去的干干瘦瘦身影,這小丫頭這么瘦,勁還挺大,拽得胳膊生疼。
疼?
她忽然一驚。
她一邊笑著想不會吧,一邊抽了自己一耳光。
真疼??!
是真的疼?。?!
眼下的情景確實令她難以接受,她頭頂轟隆一聲,嘴唇也有些發(fā)抖。
她大口喘著粗氣,希望自己能夠鎮(zhèn)靜下來。
趕走了回來的洛洛,在腦海演算著。
半個時辰后,她意識到她穿到了她正在玩的游戲當中。
靜默了片刻,一陣風從窗外吹來,撩起了她的絲絲秀發(fā)。
她把洛洛喊了進來,抿了抿唇,還是試探性地開口:“洛洛,你知道‘云裳’嗎?”
洛洛不解岳茹柳為何會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但是見自家小姐眼里含著光,還是開口:“云裳乃是仙人的衣物。”
看著小姐眼里的光一點點消失,她局促地絞了絞手指,繼續(xù)道:“城中有一制衣的鋪子,在坊間頗為有名,說是可制天上衣,小姐若是喜歡,奴婢便差人去打聽打聽?!?p> 岳茹柳單手撐在桌子上,撫了撫額,嘆了口氣,另一只手揮了揮,屏退了洛洛。
洛洛離開時,看見岳茹柳的愁容,也蹙了蹙眉,急忙去吩咐小廝去那間鋪子打探一二。
岳茹柳難掩失望之色,看來這個世界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是真實玩家。
想著,她眉間的溝壑便愈深。
她現(xiàn)在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做些什么。計算機系學生的思維,讓她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得到一個最優(yōu)解。
半個時辰后,她得到了最佳方案。
那就是,一動不動,以靜制動。
這結果也令她驚了良久。她內(nèi)心充滿豪情壯志,也極力想要采取措施處理這困境,但是,思索過后,這確實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選擇。
如今在這世界里面,她找到退出按鈕幾乎是不可能的。所能做的,便是等游戲工作人員發(fā)現(xiàn)自己搞出的這個小漏洞,進行修復,然后才有出去的一線生機。
既然要等下去,便不可肆意妄為。一旦出了差錯,死了便是真的死了,這里不像游戲,可以開盤重生。
若是,她宮斗的偉大愿望也只能擱置。
她又轉(zhuǎn)頭想了想,認清了她確實少了些宮斗天賦的事實。
當初她第二次進入游戲時,是想要拿宅斗練手的,擼起了袖子,準備大施拳腳。踢走搞死她的老嬤子,然后再把背后的二夫人拉下馬。
可是誰知那老嬤子把她扔下去,只是因為得知兒子在半路被土匪殺害,突然得了失心瘋而已。
那二夫人更是無辜,雖說有些驕縱,但也未虧待過她半分。
一家人不說和和睦睦,但是至少是整整齊齊。
誰又能想到,她死了81次,竟都是走在路上被絆倒撞到石頭上磕死,廚房老媽子做的糕點太好吃一口氣吞了五個而噎死這種離奇死因呢。
岳茹柳晃了晃頭,想要晃走這環(huán)繞的愁云。
未見任何效果,轉(zhuǎn)而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
“我爹乃是當朝第一武將,手握兵權,而我又是嫡女,雖說娘親死得早,但是爹的小夫人待我又不薄。只要自己不作死,耐心等待,總是會有機會回去的。在這邊,我從小又錦衣玉食,將來想必也會是這樣,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念叨著,岳茹柳笑出了聲。
想她劉如躍,最大的夢想不就是做20年社畜,攢夠錢財,榮歸故里,安心養(yǎng)老嗎?
現(xiàn)在卻不用擔心做加班狗,不用擔心自己成為禿頭少女,直接就成為富二代,那滋味竟有些該死的甜美。就當來這兒給自己放個假,妙,真是妙啊。
有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