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的太過突然了。
一片寂靜之中,王哲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臟正以遠超平時的速度飛速跳動著,恐懼感正在他的身體里快速地蔓延著,壓迫著他的神經(jīng),錘擊著他的大腦。
在進入床底前,王哲將手機開啟了自拍模式,靠著背包立在了地上,這也成為了他現(xiàn)在觀察外界環(huán)境的唯一途徑。
直播仍然在繼續(xù),實時評論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滾動著,顯然觀眾們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大跳。
王哲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但由于亮度問題,只能模糊地看見一點房間的輪廓,并不能確定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在外面等著他。
深吸了一口氣,王哲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右手緩緩地挪向腰間,抽出了他事先別在那里的鐵棍。
“必須沖出去才行?!?p> 呆在床底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不僅視線極差,而且活動不開身子,隨時有被從背后捅刀子的危險。
他緩緩地將身子轉(zhuǎn)了九十度,讓雙腳得以抵住墻壁,稍稍后退,雙腿彎曲,然后猛地一用力,整個人就如同一個彈簧一般向前射去,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床底。
王哲迅速地翻過身子,手中的鐵棍順勢揮舞,但卻是打在了空氣上,并沒有東西在他的身后虎視眈眈,整個房間里除了他以外,就再也沒有別的身影了。
他并沒有放松警惕,將從床下掏出來的那個書一樣的東西扔在床上,一手拿著鐵棍,另一只手拿著手電,緩緩地朝著門邊走去——那里有這個房間的電燈開關(guān)。
“門鎖上了,電燈也是壞的……”
在房門旁碰壁之后,王哲又將視線移向了窗邊,好在窗簾倒是很輕易地就被他重新拉開了,而且后面也并沒有隱藏著什么恐怖的面容,不過那扇被猛地關(guān)上的窗戶卻好像壞了似的,怎么推也推不開。
“這房間的隔音效果是不是太好了一點……居然一點外面的聲音都聽不見……”
但王哲也沒有多想,有了陽光的照射,他也是安心了不少,坐回到床邊,長長地舒了口氣。
拿起手機,他安撫了一下觀眾們的情緒,表示自己并沒有什么大礙,不知不覺,直播間的觀看人數(shù)已經(jīng)突破了五千,正直奔一萬而去,對于一檔大白天探秘的直播節(jié)目來說,這已經(jīng)是很可觀的成績了。
接著,王哲給伊堂健次郎打了個電話,表示自己被所在房間里了,希望他能來開下門。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恐嚇嗎?”
掛斷電話,王哲切換回了直播界面,觀眾們此時正在熱烈地討論著剛剛的詭異情況,由于手機被王哲留在了外面的緣故,觀眾們完整地目睹了窗簾和窗戶地突然變動。
“是風吧?應(yīng)該是風吹的吧?”
“傻嗎?今天哪來那么大的風?你看那窗簾‘刷’的一下就拉上了,真就和人拉的一樣?!?p> “不會真有鬼吧?現(xiàn)在可是白天啊!”
“應(yīng)該是直播效果吧?那個窗簾應(yīng)該是自動的?!?p> 從觀眾們的反應(yīng)來看,王哲很快就得出了結(jié)論——剛剛的一切應(yīng)該都是靈體所為,只是不知道那個靈體現(xiàn)在到哪里去了。
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王哲將注意力放到了那本被他“拼死”從床底下抽出來的本子身上。
那是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外殼是皮質(zhì)的,從表面的積灰來看,應(yīng)該在床底下呆了很長時間了。
翻開扉頁,王哲很快就找到了這個筆記本主人的名字——伊堂秋人,也就是兩年前在這座屋子里過勞死的年輕人。
隨手翻開中間的一頁,標準日記格式的文章映入了王哲的眼簾。
“平成29年,2月19日,日曜日,晴。今天,我終于開始了漫畫創(chuàng)作,真沒想到畫漫畫和看漫畫居然差的那么遠,但我會努力的!”
“平成29年,2月20日,月曜日,多云。戀愛漫畫果然很難啊……特別是對我這種沒有經(jīng)驗的人來說,好想有個女朋友啊……”
……
王哲快速地翻動著日記本,從目前的內(nèi)容來看,似乎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漫畫新手的日常而已,并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直到……
“平成29年,4月19日,水曜日,陰。突然想換風格了,嗯,就仿照著《咒怨》來畫吧,伊藤潤二老師的漫畫也很有趣,嗯,就這樣畫吧……混蛋!”
……
“平成29年,5月1日,月曜日,陰。疼,好疼,渾身是傷,從樓梯上摔下來了,今夜的東京車水馬龍,真是安靜呢……”
“平成29年,5月2日,火曜日,陰。今天畫了新的一章漫畫,她用線縫上了闖入者的嘴,將他扔進了黝黑的地牢之中,很有趣?!?p> ……
“平成29年,6月1日,木曜日,陰。停不下來,我的手停不下來!我感覺到了,我筆下的她正在蘇醒,正在復(fù)活!但我的時間好像不多了……”
……
“平成29年,6月16日,金曜日,陰。他又要來了,我受夠了!獵物躲在床底,寫下最后一篇日記,獵人正在外面巡邏,他提著刀,要來撬開獵物的嘴,混蛋!混蛋!該死!該死!最后一篇了!我要把一切都寫出來!他是兇手!他是一切的元兇!他每天都檢查我的日記,他想要獲得一切!我將用我的方法復(fù)仇!等著吧!等著吧!她會……”
這是最后的一篇日記,并沒有完成,日記紙上留下了一道猙獰的劃痕,似乎日記的主人受到了什么阻攔似的。
“‘他每天都會檢查我的日記?’也就是說之前的日記都是假的?或者是說的隱語?”
“文章里的‘她’和‘他’是誰?這個‘她’似乎是伊堂秋人漫畫里的人物?那這個‘他’……伊堂健次郎嗎?現(xiàn)在好像只有這么一種可能……”
“從5月1日開始的日記似乎就轉(zhuǎn)變風格了……漫畫也是,是發(fā)生了些什么嗎?”
“車水馬龍,但卻很安靜……”
“似乎從5月1日開始每天的天氣都變成了陰天?難道是在暗指心情?”
王哲正想倒回去再仔細地讀一遍日記,耳畔卻突然傳來了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
“伊堂健次郎來了!”
他迅速地將日記本插進了背包之中,順勢靠著墻壁坐在了地上,假裝玩起了手機。
下一秒,房門被緩緩?fù)崎_,伊堂健次郎汗流浹背地走了進來,嘴里正不斷地喘著粗氣,顯然趕過來的時候非常的著急。
“王君,你沒事吧!”
看見縮在墻邊的王哲,伊堂健次郎連忙走上前來,滿臉焦急地詢問道。
“沒事,伊堂君,我剛剛受了點驚嚇,今天還是先回去了,鑰匙……我可能還要再用幾天,到時候費用一起算吧。”
王哲的演技再次爆發(fā),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背上背包,朝著伊堂健次郎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快步朝著門外走去,因為那個日記的原因,他現(xiàn)在對這個禿頂大叔多了幾分戒備。
“王君,你沒有找到些什么吧?我們說好的……要是找到了什么遺物,一定要交給我?!?p> 伊堂健次郎的聲音突然從王哲的背后響起,聽上去總感覺有幾分瘆人。
“我知道的,不過我確實沒有找到什么?!?p> 王哲前進的步子稍微頓了頓,也不回頭,回答完畢后再次加快了步伐,走出了房間。
在他的身后,伊堂健次郎滿臉陰沉地看著王哲消失在了拐角處,然后從兜里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并沒有鎖屏,正中間正顯示著“直播已結(jié)束”的字樣,在直播畫面的左側(cè),觀眾們的實時評論仍在不斷地滾動著,顯示著他們的激動與興奮。
“愛冒險的哲,王哲……”
伊堂健次郎冷冷地盯著手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