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外的漆黑中夾雜著微弱的光線，樓下不遠處學生會的人在收拾殘局，偶爾聽見中年男子吆喝的聲音，其他學生提前放學，被哄回寢室或者回家，辦公室的吸頂燈沒開，沙發(fā)旁有根吊燈，他把那個燈打開了。
橙黃光線灑滿每個角落，還算挺亮，他戴著耳機沒聽到有人進來，直到夏涵從他面前經(jīng)過，一瘸一拐的，短暫地擋住吊燈的光。
“會長，”夏涵放大了聲音：“你怎么不下去幫忙？”
顧先澤抬眼只看到她嘴在動，耳機的聲音太大，他干脆取下來，扔在茶幾上，不玩了。
“你剛才說什么？”
夏涵不知道為什么問這個，他會幫忙嗎？不會，所以才趕緊跑上來休息了吧。
昏黃燈光把他的頭發(fā)映成棕黃色，頭頂幾根發(fā)絲都能看清，煞是好看，她干脆換了個話題：“會長，你的頭發(fā)是自然卷的？”
“嗯，”他抓了把頭發(fā)，“我爸就是自然卷?！?p> 夏涵頓了頓，起身又坐直些，手放在膝蓋上，想起剛才紀德曜在樓底的事，兩個人像仇人一樣，互相諷刺，誰也饒不過誰，她本來不想問，會長以前說過不想說，可紀德曜不像特別壞，她又實在好奇，深思熟慮后，問道：“你跟紀德曜什么關系？”
顧先澤停下敲打沙發(fā)邊沿的食指，抬頭后，眼窩處更清晰，黝黑但不混濁，這是第二次問他了，“你想知道？”
夏涵臉發(fā)燙：“就……了解了解吧。”
他雙手撐著單人沙發(fā)起來，挨著她坐下，手臂碰到她的，夏涵感覺挨得太近了，往旁邊挪了挪，他垂下頭靠近她，橙黃的光線顯得辦公室寂靜又蕭條，這該死的氛圍，夏涵驚呼：“你做什么？會長！”
顧先澤嗤笑一聲，指著她的膝蓋：“我就想問你，你的膝蓋怎么樣了。”
“好……好得很，多虧你的藥，感謝你會長！”
安靜了幾秒，夏涵發(fā)現(xiàn)自己被轉(zhuǎn)移話題，轉(zhuǎn)過頭又問：“請問你在轉(zhuǎn)移話題嗎？”
少女的皮膚，在黃色燈光下，仍然透著粉白，細膩柔軟，烏黑頭發(fā)披在肩上，兩顆眼珠子很干凈，像琥珀，像明珠，校服拉鏈到修長脖頸下，露出漂亮的頸窩，她是讓人覺得驚艷的漂亮。
顧先澤沒說話，喉結線條移動了下，門啪嗒被打開，身著黑色風衣的女人站在門口，看見這副互相凝視的場景，有些怔住，笑盈盈地準備關門：“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現(xiàn)在就走?！?p> “別別別，向柳姐有什么事嗎？進來坐吧。”
夏涵起身招呼她，又被顧先澤拉下，跟她說：“你老實坐下?！?p> 向柳踩著高跟鞋走進來，往茶幾上扔了張名片，說道：“我還趕著回去，就不坐了，我來是覺得夏涵你跟我有緣，所以想跟你交個朋友，這是張名片，有困難可以找我，畢竟我是過來人，我平常也不是很忙，你想找我就給我打電話。”
向柳說話輕松愉悅，總算把辦公室的詭異氣氛壓制住，夏涵趕緊拿起名片，說道：“謝謝向柳姐，我有什么困難一定來找你?！?p> 會有什么困難，因為重啟這個事，應該會有困難的吧，夏涵想象不到，心里堵的慌。
“行了，我走了，再見！”
向柳揮揮手出門，“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音逐漸消失在樓道，夏涵肚子又在咕嚕咕嚕叫喚，這次她是餓得有些發(fā)慌，手有些抖。
夏涵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問他：“會長，你想去吃飯嗎？”
顧先澤看她一臉祈求，嘴角勾起：“行，走吧?！?p> 走到行政樓門口，夏涵一瘸一拐、慢慢吞吞的，顧先澤實在看不下去，在她面前半蹲下去，雙手往后微微揚起，“你上來吧?！?p> 夏涵驚了，顧先澤可是會長，怎么能讓他當苦力，連忙捂住嘴往后退，嘴里還拒絕著：“不行不行，我太重了。”
她拒絕的果斷，他就有些煩躁，起身拉住她的手環(huán)住自己的脖子，然后把她的腿提起來跨住腰，往上提了下，“怎么的？勞資背你還不配嗎？你這么走下去，我們明年都到不了。”
她貼著背脊，手往后挪動，只稍稍搭在他的肩上，少年身形削瘦，但卻有力，衛(wèi)衣很柔軟，蓬松的頭發(fā)散發(fā)著迷人的香氣，背部的脖頸處凸出塊骨頭，夏涵嘟囔著：“我沒那個意思?！?p> 他很高，她現(xiàn)在的視野便和他一樣高。
顧先澤覺得她在遠離他，還在往下掉，就感覺越來越沉，他冷冷地說了句：“你再這樣下去，我也得被你拉倒，手放好點?！?p> 夏涵一聽，行吧，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雙手重合摟住他的脖子，周圍有人，她就把頭埋在他的脖頸一側(cè)，讓人看不出來，顧先澤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以前聞二手煙時，只覺得嗆鼻子，現(xiàn)在他身上的淡淡煙草味，就像是迷魂香，這是好多女生都想干的事啊，今天被她夏涵給體驗了一遍。
她臉漸漸蔓延出紅色，但是就這樣不想動了。
顧先澤也沒想到她抱這么緊，少女的臉頰貼著他的脖子，熱量慢慢傳遞到他身上，還能聽見她均勻微弱的呼吸，有些上頭。
他走的很慢，最后帶她去了附近的羅森便利店，夏涵被坐在窗臺前，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車輛，還有樓之間黑到發(fā)藍的天空，對面高大的建筑物底層，是條商業(yè)街，燈火通明。
顧先澤把加熱后的泡面、鰻魚飯團和一瓶桃子水放在她桌前，自己什么都沒拿，夏涵接過后，說了聲：“謝謝?！?p> 他把筷子遞給她，夏涵拿過后問他：“會長，你不吃嗎？不餓嗎？”
“我吃過了。”
感情是陪她來吃的，夏涵剛想動筷就啪地放下，想著怎么能讓苦力看著她吃呢，干脆起身去冷凍區(qū)拿了兩盒櫻花系列的酸奶，結賬后過來放在他面前，整個過程花了五分鐘。
顧先澤蹙眉看著她：“你這腿不想好了？你給我這個干什么？”
夏涵笑得很開心，坐下后從他面前拿過一瓶，拆開塑料包裝拿出了吸管，插進去后遞給他，“會長，你今天晚上是苦力，我不能讓辛苦的人看著我吃飯，你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