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是那雙‘鞋底能夠附著任何平面’的拖鞋!”曾熏記得很清楚。
“對了?!崩钫芩际掷镆呀?jīng)捧著那雙鞋子了,還握著幾根紅色粗繩。
譚晟發(fā)現(xiàn)個問題:“這鞋子只有一雙。就算將鞋子綁定腳底板,且不說繩子能不能撐到山頂,光是人數(shù)就不夠了啊?!?p> “不不不,你還是太缺乏想象力了。”李哲思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何小棍,“讓棍哥將鞋子套手上,用繩子固定,像登山鎬一樣用,我們爬他身上,同樣用繩子輔助固定?!?p> 下一秒,希婭皺眉道:“我走了,去西門?!?p> “等等等等!”譚晟急忙拉住她。現(xiàn)在警衛(wèi)軍的包圍網(wǎng)肯定在周圍展開收縮了,指不定還會有黑袍人那種高手潛伏在附近,實在危險?!跋胂罅ωS富過頭了啊!”譚晟還是沒忍住對李哲思的吐槽,“你真當(dāng)棍哥可以為所欲為?棍哥,說一說他。”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焙涡」饕呀?jīng)開始做準(zhǔn)備運動,完全無視了譚晟的話。
“行吧,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弊T晟點頭苦笑。
何小棍將鞋子套在手上,李哲思用繩子幫忙固定;萬事俱備,何小棍直接助跑起跳,恰好黏附在山壁上兩人高的位置,十分違反物理定律。他模擬身上有重物的情況上下爬,說了一句:“沒問題。”
“喂,真的沒問題嗎?等等你身上可是要掛上四人份的重量啊?!弊T晟的靈感突然如泉涌出,想起來一個方法:“喂,我們能不能用空間魔法傳送上去啊?”
“山壁至少有千米高,這距離只有空間魔法宗師能上去?!毕I一番話打消了他的念頭。
也對,現(xiàn)在不像是傳送陣那樣“坐飛機”,在沒有任何魔陣輔助的情況下,譚晟可比不上楊麒麟那種級別的空間魔法師;用上全部魔力傳送百來米就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就算李哲思也不過多二十米。
眼看希婭失去耐心,譚晟急忙說:“重力魔法!還有重力魔法!你用重力魔法浮上去怎么樣?”
“在擾動層里面浮起來?你想我死嗎?”
——對哦,強烈的空氣對流能讓她像氫氣球一樣回不來。
“是怕我們吃豆腐嗎?我們不是那樣的人?!焙涡」魈涞降孛嫔希又f:“重量的話不用擔(dān)心,我的身體強度只比龍族差一點?!边@確實不是吹的,說不定李哲思的方法可行?
“不用勸我了。”希婭搖搖頭,繼續(xù)道,“你們先上去吧,我……我隨后就到?!闭f完,她轉(zhuǎn)身開始移動??磥砝^續(xù)勸說是真的沒用了,譚晟抬頭看看山壁,問李哲思:“這邊和西門那邊比,那邊快?”李哲思也抬頭看,想了想,回答:“當(dāng)然是這邊,爬上去后和主峰頂端距離不遠(yuǎn),基本上是半小時的路程就到;那邊光是去西門就得半小時,之后還要慢慢登山,加上已經(jīng)天黑,危險程度絲毫不比這邊低?!?p> 就算這樣她還執(zhí)意繞去西門嗎?譚晟像是猜到了什么。“你們上去吧,我去跟著她。”譚晟沒等他們回應(yīng),直接跑著追上去了。警衛(wèi)軍的包圍網(wǎng)肯定已經(jīng)形成了,放她一個人回去實在太危險。
譚晟追上希婭,向她詢問:“你打算回去救肌肉男嗎?你之前想說‘我們’隨后就到吧?!睕]想到希婭帶著不解的眼神看著譚晟,說:“不,都不知道他有沒有被轉(zhuǎn)移,怎么救?”譚晟一下子就懵了:“那你……”
“我不說了我去西門?……從山壁上去,萬一掉下去怎么辦?”她的眼神開始躲閃,聲音低了下去,“如果連累了你們怎么辦……”
譚晟想起來,她就是因為從山崖上掉下去才從那個虛空森林里回來?!霸瓉砟闩赂甙 !弊T晟哭笑不得,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既不是打算回去救人,也不是嫌棄自己一行人,單純是恐高而已。
希婭瞪他一眼,道:“那你就不怕水嗎?明明掉進(jìn)了那種看上去就惡心的奇怪液體里面。你等著,這弱點我遲早會克服?!?p> “OK,別說了?!弊T晟差點回想起被那種粘稠液體灌滿呼吸道的恐懼。“我們趕緊吧,不然到達(dá)的時候估計棍哥都等得不耐煩了?!弊T晟建議加快速度。
“先出城,在這里奔跑或者飄起來都太顯眼了?!毕I面無表情地回答。
兩人迎面撞見警衛(wèi)軍打扮的數(shù)人。譚晟剛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希婭就拉著他拐進(jìn)旁邊的小巷里,跳起來狠狠地拍了他的頭頂。
“你干什么?”無緣無故被打,是誰都會生氣。
“小聲點!”希婭又反手拍了自己的頭頂,下一秒,她的頭發(fā)變成了雪一樣的白?!绊斨活^黑,一下子就暴露了好不好?當(dāng)然得用偽裝魔法?!?p> “那你也不能打我頭??!哪有男人被女人打頭的?”
“難不成你還想男人打女人的頭?女權(quán)警告!”
譚晟內(nèi)心一陣郁悶:我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別動不動就扯上“女權(quán)”?。?p> 再從巷子里出來的時候,兩人都變成了白發(fā)棕膚紅眼的形象。
本來棕色皮膚像經(jīng)常出門運動而曬出來一樣,而法袍卻給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這兩者同時搭配起來讓希婭很有違和感;況且魔族對魔法的適性很低,除了魔化用不了大部分魔法,根本出不了幾個魔法師,基本上不會有穿著法袍的魔族。但希婭一路大搖大擺地從警衛(wèi)軍附近經(jīng)過,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盤問,真是不可思議。
現(xiàn)在兩人各握著烤肉串,徑直踏出西門的石板橋。譚晟有點不敢相信能這么輕松,明明魔族警衛(wèi)軍的巡查稱得上全城戒嚴(yán)的程度,卻輕而易舉地出來了。拜此所賜,本來算上潛行繞道共需三十分鐘的路程,只花了十七、八分鐘就出城了,途中他們還有閑心購買了肉串。
“真厲害啊,不愧是代行者。”譚晟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如果組織遇上這種情況,只能擠成一團用出“曲光屏障+氣息遮斷”大法了。
希婭露出了自豪的淺笑,說:“那當(dāng)然,我的‘動態(tài)偽裝’只比蟲族族長差,可不僅僅是改變相貌。還配合了精神魔法的暗示,讓別人覺得自己的偽裝符合常理;或者配合‘氣息遮斷’減少存在感。”
“你知道該怎么走嗎?地圖可不在我手里?!弊T晟一攤手表示身上什么都沒有,烤肉串的棍子除外。
“要什么地圖?蓋特瑞山頂不就是那里嗎?”希婭遙指被月光映出輪廓的山頂。
“在那里……總得一步一步上去吧。”譚晟覺得她將登山,特別是雪山想得太輕松了,而且現(xiàn)在是夜晚,按常理他們根本不應(yīng)該登山。
“一步一步?嗯,你腳踏實地的精神值得贊許,所以你自己一個人慢慢‘一步一步’走過去吧?!痹捯魟偮洌I漂浮了起來。
“等等等等?!弊T晟急忙拉住希婭的手臂。隔著袍布能感受到她纖細(xì)的手臂,幾乎沒有肌肉,柔軟的不像話?!奥闊衔?。”
“……本來就是這個打算。”希婭翻轉(zhuǎn)手掌做出“抬起”的動作,譚晟一下就飄了起來。
第一次體驗重力魔法,實在不習(xí)慣,譚晟急忙張開雙臂胡亂揮動以調(diào)整平衡。“別亂動!”希婭抓住他的左臂,拉著他直接朝著山下的森林飛去,空余的另一只手在指尖亮起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
兩人很簡單地穿過了森林,但在上山的時候耽誤了一會兒。希婭落地,用腳劃開地面的積雪,又用小石塊在路中央刻了一個魔法陣,最后把雪重新鋪上。雖然譚晟不知道她在上面刻了哪個魔法的咒文,但他可以感覺到是一種冰系魔法。
“防止追兵的一點小陷阱,不用在意?!?p> 這句話讓譚晟想起了上一個遺跡里差點害死自己的炎爆火球,他不由得偷偷瞪了一眼希婭。兩人慢慢飄上山頂,一路上希婭又在不同的地方多畫幾個同樣的陣。
臨近山頂,一個分叉路的另外一道,出現(xiàn)了三行整齊的足跡?!八麄児槐任覀兛彀??!弊T晟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是李哲思他們的腳印。
“我們再快點吧?!毕I加快步伐。
從剛剛布置魔法陣開始兩人就下地步行。不過因為山路意外地平坦,所以并沒有感覺上山特別困難。譚晟問希婭:“你說,這是不是魔族的人特意調(diào)整好的道路啊?感覺這地面,馬車都能好好地行駛。”她搖搖頭回應(yīng)道:“誰知道呢,我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痕跡,不覺得是最近才挖建的?!?p> 到達(dá)山頂,何小棍靠在一個方框門旁向兩人招手,另外兩人站在旁邊的雪地上盯著墻壁低聲討論著什么。譚晟向他們打招呼,說:“棍哥可以啊,居然這么快就登上了千米高山。”
李哲思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不,其實你們走后不久,我們就繞回西門了。為了不丟臉,我們一路沖過來的?!?p> 譚晟暴怒:“那我們辛辛苦苦跑去北城干毛線???!”眼看希婭沒有對李哲思的話作出反應(yīng),譚晟只好繼續(xù)問:“現(xiàn)在什么情況?”
“你們跟我們一起進(jìn)來就知道了。”
眾人進(jìn)入方框門,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小截石磚平臺,接著便是一路延展向上直至黑暗的臺階?!澳睦镉袉栴}?據(jù)我所知進(jìn)入遺跡前確實得走一段臺階啊。”譚晟來之前也是做過功課的,凡是公會有的記錄他都向工作人員粗略地了解了一下。
“那你的了解還真是相當(dāng)粗略……的確是得走一段樓梯,但是,我問過的人,都明確地表示樓梯是向下延伸的?!崩钫芩颊Z氣十分嚴(yán)肅,不像平時玩鬧一般。
“這樣的話……”希婭盯著樓梯,想說些什么,但最后又閉上了嘴,只是她冷淡的表情上似乎多了幾分凝重。
“管他向上向下,魔神遺跡還能飛了不成?”何小棍說的有道理,既然魔神遺跡的所在地在這里,那么這個遺跡就是貨真價實的魔神遺跡。
眾人小心翼翼地沿著臺階登樓,沒有觸發(fā)什么機關(guān)陷阱。不多時,視野里出現(xiàn)了光芒,一個和之前一樣的方框門出現(xiàn)了;他們通過方框門,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平臺上。不可思議的是,突如其來的光亮并沒有給他們的眼睛帶來不適。
“喂,這確實不對勁吧。”譚晟的額頭開始冒汗了,不是冷汗。在眾人頭頂正上方的,不是皎潔的明月,而是白天經(jīng)常見到的那個天體,那顆放射耀眼白光的恒星。從門里出來的其他人也被面前的景色驚到了,說不出話來。
就在最末尾的曾熏踏上平臺的那一瞬間,那道方框門被上下同時刺出的鐵柵封閉了。
只剩下被風(fēng)雪沾身的一行人站在烈陽下,時冷時熱,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