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很美。
吃完晚飯的師徒倆,一人搬了張凳子坐在小院里。
洗刷碗筷的活,被小道士言念以不能白白吃飯的理由搶了去。
看著天上的月亮,陳年說道:“言念也是煉氣士?!?p> 秦五羊笑了笑,說道:“看出來了,和我練的是一門功法,看來是我當初留下來的那基本功法。就是這幾年底子沒打好,這兩年得好好讓他補補,不然熬骨期那段時間,會很難過?!?p> 陳年說道:“言念資質不錯,不如……”
“不如我來教吧,小兔崽子,我可告訴你,你可別和我搶!”秦五羊沒得陳年說完,就接過了話。
陳年想了想,正合他意,就沒說話。
這些年,陳年的境界大多就是靠的系統(tǒng),對于修行上的心得,實在算不上多,本來陳年的意思就是想讓秦五羊教言念。
“咱們就留在這吧!”陳年又開口道。
聽到這話,秦五羊沉默了下來,從儲物袋中摸出旱煙,抽了兩口,說道:“你應該明白為師帶你來中洲的意思?!?p> 陳年回答道:“我知道,您是想讓我找個大宗門。”
“這燕國,有個云麓宗,在整個中洲修真界,也算是數(shù)得上的大宗,再過兩年,又是它們開門收徒的日子了。
最重要的,云麓宗不像中洲其他宗門,只會沒有修行過弟子。
云麓宗也會接納一些散修,只要不大過三十,通過問心這關,便可以入宗。像你這個年紀,這個修為,核心弟子是沒有問題的?!鼻匚逖蛘f道。
陳年表情有些怪異的看著秦五羊。
秦五羊看著陳年這副表情盯著自己,問道:“怎么,你是覺得核心弟子低了,還是高了?
為師這是保守估計,畢竟你不是云麓宗從小培養(yǎng)的弟子,道子這個位子,天賦的高低,可不上知根知底更加重要。
當然,以你的品性,在云麓宗時間長了,再找個好一點的師父,只要取得那幾位的信任,你也未嘗不能爭取下道子這個位子?!?p> “哎!”陳年嘆了口氣,看著不遠處正在月光下走樁練拳的蘇婉,對秦五羊說道:“師父,你是知道我的。閑散慣了的人,修行呢,其實主要也是為了不想這么早死,想著多活那么幾十上百年的。
但我其實沒想過,要修成多高的境界修為,也不想要那什么叩開天門,日月同壽。
還記得徒弟我當年第一次見您說的嗎,只要活著就有夠有意思了,但活的太久,熟悉的人慢慢離去,一個人活著,其實更沒意思。
我想要的只是,有個三五好友,生活中沒有太多拘束,就像咱們以前那樣,碰上什么事,大不了搬家得了。入了那些所謂的大宗之后,我還能有這樣的生活嗎?我還能有您這樣的師父嗎?還可以不用在意他人身份,只要脾氣合得來,就隨意結交朋友嗎?
都不能,既然大宗門給不了我,我需要的生活,那我還進那些所謂的大宗干嘛呢?”
秦五羊又問道:“不后悔?再過十來年,你年紀過了,可就真得跟著為師當一輩子散修了?!?p> “不后悔?!标惸晷α诵φf道。
秦五羊道:“但你當了那賒命人,雖然為師對于賒命人并不了解,但你沒有境界修為的支撐……”
陳年說道:“提起這個我也感覺奇怪,那家伙給了我一大堆東西之后,完全就消失了,而且讓我當這個賒命人,感覺完全沒有限制,即便我不去找那些需要賒命的人,好像也完全不會干涉我?!?p> 秦五羊搖了搖頭,敲掉煙桿里的煙灰,背著手走回了屋,臨走之前還留了句話:“為師也沒有辦法代替你決定什么,為師只希望你再好好考慮?!?p> 在秦五羊跨過門檻,即將消失在門口,陳年轉著頭看著他說道:“云麓宗的人今天被我打了,您就別操心了,這云麓宗我肯定去不了了?!?p> 啪嗒!
煙桿掉落在地面的聲音傳來。
秦五羊拾起煙桿,站在門口,一手拿著煙桿指著陳年,氣得吹胡子瞪眼,說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陳年笑道:“師父,你可以去問言念,是他們先招惹的我,可不是我先去招惹的他們?!?p> “陳年師兄,問我什么?”
廚房里傳來言念的聲音。
“沒事?!?p> “哦?!?p> 秦五羊拿著煙桿,虛點了兩下陳年,一臉無奈的回了屋。
看著秦五羊回了屋,陳年心情不錯,雙手抱著后腦勺,看著天上月亮,露出兩個酒窩。
沒過多久,秦五羊又氣呼呼的走出屋,往陳年邊上一坐。
“不行,越想越氣,氣得睡不著!”
陳年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有什么可氣的,不就是不去云麓宗了嗎?”
秦五羊拿著煙桿往陳年頭上一敲,怒道:“是這回事嗎?為師問你,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為師來之前,可沒和你說這件事?!?p> 陳年揉了揉頭頂,說道:“這可不能怪我,是師徒您自己露出破綻的?!?p> 秦五羊問道:“你倒是說說,哪里的破綻?”
陳年嘿嘿一笑,說道:“嘿嘿,你還記得在渡船上不,您以前可從來沒有這么大方過,而且那天晚上您還和我喝了一晚上的酒,說的那些話,都很讓人懷疑??!”
秦五羊狐疑道:“就憑這個?”
陳年說道:“這還不夠嗎?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大膽猜測這還是您老人家教我的呢。
而且,咱們下了渡船,哪也沒去,直奔燕國而來,說明什么?”
秦五羊沉聲道:“說明為師來看看自己親兄弟!”
陳年笑道:“當然有一部分這個原因,其實我更覺得師父您是帶我先來認認門,甚至因為這里地形復雜,師父您老人家還很貼心的轉了三天,其中前兩天的路還都是錯的,只有最后一天對了,您說是因為什么?
您可別忘了,我和言念上山的時候,同樣轉了好幾圈,確切說是,正二,反一,再南行?!?p> 秦五羊又問道:“可這又和云麓宗有什么關系,為什么你去買點東西,就偏偏能把云麓宗的人打了?”
陳年說道:“這可真就不是我故意找他們茬了,您了解我的,我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
我只是想給言念買點布,做幾身衣裳穿,這地方又偏,鋪子里擺著的,又都是粗布,言念這么小年紀,當然要穿一些細一點的布……”
陳年把今天在小鎮(zhèn)里發(fā)生的事又都和秦五羊講了一遍。
聽完陳年的講述,秦五羊沉默了半天,最后看著陳年說道:“我當年,就不該教你揣摩人心,你這小兔崽子現(xiàn)在都學壞了?!?p> 陳年無奈道:“這真是一個意外,你要相信我啊,師父。況且,我哪有你想的這么聰明?”
呸!
“但你小子有這么雞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