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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fēng)無月也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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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風(fēng)無月也無他 兔嘰的胡蘿北 3149 2020-03-30 23:01:00

  午時,烈日當(dāng)頭,熱烈的陽光灑在青丘的桃花林。扶樂摘了一兜的桃花躲過了守衛(wèi),再一次來到結(jié)界外。順著昨夜的軌跡來到與逍遙生約定的地點(diǎn),她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樹丫上的逍遙生。

  山間的風(fēng)不比昨夜涼,也沒有昨夜的肆無忌憚。微風(fēng)拂過垂下的一縷衣角,扶樂仰起頭,捏著衣角輕輕一扯,露出笑言,“逍遙生,我來啦?!?p>  少女的嗓音里滿是輕快,一聽,繁冗愁思都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逍遙生從枝椏上直起身,沖她微笑,“怎么帶了一兜桃花?”

  “昨夜你不是說要請我喝桃花酒嗎?萬一我給你喝完了,那你怎么辦?所以我給你帶桃花過來啦。你可以用這些桃花再釀一些桃花酒,就埋在這棵樹下,怎么樣?”

  逍遙生失笑,“傻丫頭,一壺味道醇美的桃花酒要埋三年之久。如今神魔人三界并不太平,或許三年之后這棵樹便沒了,酒自然也沒了?!?p>  扶樂不曾想那么多,只道:“沒關(guān)系,我可以一直待在這里,守著這壺酒?!?p>  逍遙生不再多說,接過桃花放在一側(cè),拎著酒從樹上一躍而下,輕巧落于地面。還是昨夜的位置,他與扶樂盤腿坐下,逍遙生笑著問她:“今天想聽什么故事?”

  “可以……與我說一說你嗎?”

  “我?”

  “嗯。”扶樂點(diǎn)頭,卻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知道人間的孩子是怎么長大的,平時你們都做什么?!?p>  私心里,許是她想更了解對方罷了。

  扶樂臉皮薄,有些過分直白的言語難以說出口,可又不想就此罷休。

  大抵是借口找得好,逍遙生并未察覺到異樣,反倒是用意外的目光看著她。也是,青丘隱世后,青丘的小狐貍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人間的人、物和事好奇也正常。

  “我生于一個很普通的家族……”

  青年清潤的嗓音落在耳邊,扶樂手里捧著一小碗桃花酒。埋在樹下三年之久的桃花酒一經(jīng)開封便滿鼻香味,那香味醉人、酒意也醉人。扶樂輕輕拍了拍滾燙又泛紅的臉頰,傻呵呵的笑著道:“你長得這么好看,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喜歡你呀?”

  逍遙生一愣,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很多姑娘。”

  折扇疊起放在酒壺一側(cè),一陣風(fēng)吹過,樹葉落了滿地。逍遙生修長的手指輕輕一點(diǎn)扶樂的額頭,低聲道:“扶樂,你喝醉了?!?p>  扶樂抱著石頭笑呵呵地?fù)u頭,“沒醉沒醉。還想聽你講故事。逍遙生……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逍遙生一愣,垂下眸淡笑。

  什么樣子無關(guān)緊要,他只喜歡那個她。

  ……

  第二日,扶樂從石床上醒來時,腦袋懵懵的,連回憶都是空白的。落茗本來趴在她的一側(cè)打瞌睡,突然地起身嚇得她立刻睜開眼睛。見到扶樂醒來,她松了一口氣,“你可終于醒了?!?p>  扶樂疑惑得撓撓頭,蓬松的大尾巴落在身后使勁晃了兩下,空白的記憶終于逐漸回籠。她倒吸一口氣,表情看上去頗有一番天崩地裂的意思。扶樂緊緊拽住落茗的手,問道:“我昨天是怎么回來的?”

  她只記得自己與逍遙生喝了許久的酒,意識消散,壓根不記得酒后發(fā)生了什么。

  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狐貍洞的。

  落茗看她的表情帶著些一言難盡的意味,“你自己跑回來的,而且還躲過了守衛(wèi)。扶樂,你昨夜還拉著我一直喊逍遙生的名字?!?p>  扶樂:“……你說的,是真的嗎?”

  落茗覷她一眼,“自然。否則我怎么知道你是從結(jié)界外跑回來的!我還特地去試探了一番守衛(wèi),才知道守衛(wèi)壓根不曉得你偷偷出去過。扶樂,既然你現(xiàn)在清醒了,便再與我說說逍遙生?”

  扶樂張嘴無言。少女垂下眼眸,大尾巴被她揪在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她不記得昨夜喝醉了以后與落茗到底說了些什么,但無非就是夸贊逍遙生罷了。那些話……醉時能一口說盡,醒時卻有些難言。

  “就、就很好呀。他與我講了好多故事呢,我……我喜歡他?!?p>  那四個字說出口,扶樂的臉紅了一片,仿若晚霞染紅半邊天,只剩美好與絢麗。

  少女陷入愛情,懵懂又欣喜,帶著幾分天真,看得落茗嘖嘖稱奇。她還記得當(dāng)初自己告知扶樂她有婚約時,扶樂那震驚的模樣想來和如今的她差不多。

  盡管對于玩伴找到了心愛的男人感到高興,但落茗還是提醒道:“扶樂,那是人族。青丘自隱世后便從未出現(xiàn)過與外界聯(lián)姻的情況。你這樣若是被國主知道了,國主會生氣的。”

  扶樂當(dāng)然知曉這一點(diǎn)。她揪下一撮狐貍毛,低聲道:“逍遙生為人極好,我相信如果國主見了他,也會喜歡他的?!?p>  她喜歡的那人像風(fēng)一樣自如,溫柔又心善。這樣的男子,換誰都會喜歡。

  扶樂握緊拳頭,“我要帶他見國主?!?p>  落茗大驚:“你瘋了!你才和他認(rèn)識多久,就算要讓國主承認(rèn)他的存在,也不是如今這個時候。再等等吧?!?p>  扶樂被落茗的一番提點(diǎn)提醒了腦子,她撓撓頭,忍不住捂臉。

  她剛才在想什么啊。對她而言或許是一眼誤了終生,但對逍遙生而言卻不一定。人家說不定對她還沒有那種意思呢。是該等等。

  有句話叫做,日久生情。

  十五,今夜的月亮又圓又大,高高掛在夜幕之中。扶樂如同往常一樣捧著酒碗。酒碗是她從青丘帶過來的,酒是逍遙生從山下酒家買來的酒。這酒味道不比桃花酒,不夠甜,甚至有些辛辣。扶樂僅僅只是飲了幾口,那辛辣的酒淌過喉嚨濺起一片火辣。酒意輕而易舉上了頭。

  不管是人還是狐貍,都喜歡仗著酒醉做些意料之外的事兒。

  月色下,扶樂的眼眸晶亮,如夜幕之上懸掛的星子,眼眸一眨瀲滟生光。她輕輕拉住逍遙生的衣角,嗅著對方手指上傳來的清冽酒香,低聲道:“逍遙生,我喜歡你,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是控制不住的。扶樂知道自己酒意上頭,但也知道,即便是清醒的時刻她也憋不了多久。

  那些愛意和歡喜表現(xiàn)得明明白白,逍遙生看得出來。

  逍遙生望著近在咫尺的嬌俏小臉,愣了愣,輕輕地將衣角從少女手中拉出來。他抬手遮住扶樂那雙漂亮的狐貍眼,嗓音帶了幾分抱歉,“扶樂,我只將你當(dāng)妹妹,當(dāng)朋友。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只是我與你不合適。”

  何況,他早已有了愛人。

  這句話,逍遙生猶豫了許久也未開口說出來。

  他有難以啟齒的想法。

  扶樂似乎醉了,哪怕醉了也只是憨憨地笑著,“沒事啊,沒事……我們認(rèn)識也不是很久,也不是很熟悉。他們都說感情是要培養(yǎng)的嘛?!?p>  說著話,她的嗓音越來越低,“落茗他們就是慢慢培養(yǎng)的感情啊。”

  落茗與她心愛的人初見時還互相看不順眼,經(jīng)常以狐貍身打架。然而時間一長,不還是培養(yǎng)出感情,在一起了嗎?

  扶樂眨眨眼。

  她的內(nèi)心遠(yuǎn)不如表面那么平靜。告白被拒還要找個借口安慰自己,聽上去可憐可悲極了??沙酥?,她能怎么辦呢?

  她沉默地抿著唇,努力壓抑著酸澀的心情與眼角的淚意。過了好半晌她才再一次牽起對方的衣角,在對方無奈的注視下低聲問:“那……可以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嗎?你想去看看青丘嗎?青丘很美,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你想去嗎?”

  逍遙生略顯無奈,他抬起手似乎想揉揉少女的發(fā)頂,可想到對方對他的感情又悄悄放了下手。

  “扶樂……”

  扶樂卻并不期待聽到逍遙生的下一句話。她隱約覺得那剩下的、未出口的言語大概是拒絕。她不想聽,不愿意聽。逍遙生是她第一眼見到便心動的男子,少女的感情真摯又熱烈,卻也擋不住一盆涼水傾瀉而下。

  她不要給逍遙生這個機(jī)會。

  “就、就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嗎?”

  兩人沉默許久,對視了良久。不知是少女的請求太過低聲下氣,還是逍遙生心有他想。沉默過后,逍遙生終是嘆了一口氣。他拉起扶樂的手,低聲道:“我們好好說說?!?p>  “你想說什么?”

  有些話扶樂其實(shí)想說得更直白一些。她想問逍遙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愿意跟我一起去青丘培養(yǎng)感情,是不是愿意給自己一個喜歡她的機(jī)會。

  可已經(jīng)被拒絕過一次了,扶樂不敢再問。

  第一次她可以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說他們之間還缺時間。第二次……若是逍遙生拒絕,那便是連一絲絲的念想都不愿意給她。

  皎潔的月色下,逍遙生看著垂眸不敢再看他的少女,嘆了一口氣。

  他道:“我與你去青丘?!?p>  那一刻,扶樂猛地抬起頭,望向逍遙生的眼眸中仿佛有星光閃爍。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任何人都舍不得將里面的光芒熄滅。

  逍遙生不斷告訴自己,你不可以那么做??墒恰瓘乃吹椒鰳纺且豢唐?,計劃已然成形。不可否認(rèn),他與扶樂的親近是有理由的,他愿意隨著扶樂去青丘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沉默地望著少女滿是喜悅的臉。風(fēng)越過他卷起一地枯葉,又落在他腳邊。

  那些實(shí)話,終究沒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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