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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囂張之王爺請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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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囂張之王爺請就位 伊人虹妝 2489 2020-04-07 23:45:00

  未幾,少帝姜湛所居的崇寧殿到了。諸官候在殿外本欲請安覲見,只因憂慮圣躬抱恙離席可有大礙,然殿外太監(jiān)卻只說皇上無事,已口諭眾卿不必掛懷,旁的也并不多提。

  諸官聽了,各自相對一眼,想是覲見不成,只好跪禮告退。

  走出大殿的這行人中,蔡氏父子又是打頭的,恰與一眾入殿的內侍相互擦肩。

  蔡延似有所覺般停步回頭,見內侍當中帶了個宮外人,正被近身緊簇著往崇寧殿內走去。

  一旁蔡嵐也見著了,怪起來:“爹,那人不是——”

  蔡延沉沉低咳一聲,威嚴一眼止了兒子說話,待回頭再看那沒入殿內的高大人影,倏爾目下一轉想通關節(jié),不免竟慈悲一嘆:“作狗瘋了一世,未想竟是被自己人咬死的……裴大人也是可憐吶。”

  蔡嵐早慣了老父在外謹言慎行的做派,此時只跟在后頭,拱手孝敬一句:“裴鈞那廝,十來年里砍了咱們多少胳膊,還與您同起同坐、作威作福,直是死有余辜。如今咱們添勢將他一除,閣里頭好賴是干凈了,再也不必顧忌誰人,左右他終是明日當斬,爹,您往后便都能睡上安穩(wěn)覺了?!?p>  蔡延只出手拍落暖袖外碎雪,深意瞥他一眼:“怕你眼睛只瞧在鼻尖子上,是未見大禍臨頭了。”

  蔡嵐莫名其妙中,只見老父抬頭看了眼當空星子,目露隱憂:

  “貫索之陣,九星皆明,乃天下大獄之相。朝中半閣姓裴半閣蔡,今裴氏既滅,刑法已落,又如何再得大獄如斯?”

  蔡延老目回望向崇寧殿中明滅燈火,口氣是既平也淡:“伴君猶似伴虎,虎者隱伏而驟出,便如帝心難測。今皇上雖縱我蔡氏滅了裴鈞,他日卻亦可縱為裴氏翻覆平反者屠我蔡氏滿門,是故蔡氏如今雖立,卻也是立在鍘刀之下……慕風,如今你已多在御前行走,便要放靈醒了,不僅需悉心伺候皇上,更要顧念著蔡家。”

  蔡嵐面上帶上些得色:“爹您放心,皇上對兒子榮寵有加,是絕不會對蔡氏有甚為難的。”

  蔡延將兒子一容顏色看在眼里,唇角一呡,卻是無情道破一句:“那裴鈞當年不知今日下場,定也是如你這般想的?!?p>  蔡嵐大驚止步間,又聽老父在前幽幽再道:“裴子羽弄權十載,如今雖在天牢之中任人魚肉,遠慘過你百倍有余,可他昔日御前授業(yè)、代君臨朝,榮寵加身、一呼百應之態(tài)亦遠勝你千倍萬倍,怕是在歷朝奸佞之中都能獨得史家一筆——可寵臣,寵臣,再得榮寵,也一樣是臣,一朝帝心既滅,憂患始起,那便是一朝寵臣……一朝尸!”

  蔡延忽而停下步子,回過頭來,在身后兒子的驚詫之色中捕到一絲預料之中的慌亂,便漸漸瞇起精明雙目,凝神向他提點了一句:

  “慕風,你日后且記著裴鈞是如何死的罷。”

  崇寧殿外大雪飄飛,殿中卻金盞掛燭、暖炭溫燒。

  殿內堂下跪了個矮小的青年人,短眉吊蹙、唯唯諾諾,伏在地上已有小半時辰。

  堂上紫紗屏風后不時傳出低聲咳喘,待宮人端盤奉去湯藥,金龍寶椅上的姜湛卻只擺袖揮退他們,單偎在獸頭銅爐邊烤火回暖,耷下秀眉瞥了眼屏上,在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不疾不徐將僵白十指靠近滾熱銅爐,直到垂眸看指尖被熱氣烤到微微發(fā)紅,才忽向屏外道:“朕記著,你跟了你師父也許多年了?!?p>  堂下人立即抖著背脊磕頭:“回皇上話,有……有一十四年了?!?p>  姜湛緩緩點頭,凝眉似喃喃自語:“喔,那也竟有一十四年了……”他將手翻了一面烤,目光看去爐眼中炙紅的碳火,清冽的聲音稍稍松快起來:“此番幾經曲折叫裴黨落獄,你是功不可沒,朕定得賞你。你想要什么呀?”

  堂下人聽言,支在雕花地磚上的手顫抖起來,聲音帶著絲壓不住的振奮:“草草……草民惟愿為皇上,為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不不……不敢有旁的妄想?!?p>  姜湛聞言,竟似真被逗樂,哧地一聲就笑出來,下刻收回手來端過桌上的茶,溫溫和和道:“這話聽著乖覺,還果真是你師父的好徒?!闭f罷他瞥了屏邊太監(jiān)一眼,接著道:“天兒也冷,苦了你過來問安,先喝口熱茶罷?!?p>  太監(jiān)聞意,向堂下宮女招了手,不過一會兒便奉出盞茶來。

  屏外人千恩萬謝接過,就緊跪在地上喝了兩口。一時那茶水暖意入心入腹,這才叫他將多年來背叛苦冷覺出份兒實在與回報,如今且看手中茶盞精美,更恍若在那茶面騰升的縹緲熱霧里幻見了日后高官厚祿、榮華加身的自己,竟直覺入腹的茶水都仿似愈發(fā)滾燙熾烈了些,滿身激蕩。

  而就在此時,卻聽屏的另側忽而一嘆:“哎,從前你師父常同朕說呀,說你這鼠目寸光的德性,是一輩子改不了。如今看來,也是果真?!?p>  下瞬屏外人不及說出一言,竟忽感腹中熱涌帶起陣毀天滅地般劇痛,霎時眼前一黑吐出口血,砰地一聲便向后倒去,登時沒了氣息。

  紫紗屏內姜湛依舊垂眸烤手,不聲不語,側殿內侍卻已魚貫進來無聲將死尸抬走,幾息間,就連地上的血也擦得一干二凈。

  此時外頭又帶了個人進來,太監(jiān)稟:“皇上,人帶來了?!?p>  姜湛抬眸隔屏望去,綽約見一灰黑不清的人影進來跪了,就怠然道:“起罷?!?p>  便看堂下人磕了頭:“謝皇上?!庇致⑵饋?。

  姜湛從爐邊收回手,抖袖支額靠在金龍椅柄上,頗玩味看出去:“閣下確是貴人事忙,朕遣人往府中請了三回竟都未見。聽說閣下近日都在提刑司崔林家吃酒?”

  堂下人影頓時一滯,勉力平復一刻方道:“……回稟皇上,草民與崔大人結于草莽,不過是舊友罷了?!?p>  姜湛聞言,點點頭,很是可惜地嘆了口氣,“那足下就要節(jié)哀了。方才下頭人說,崔大人今早胸痹駕了鶴,怪道朕在國宴上都未瞧見呢?!?p>  堂下人影猛地一搖,又聽姜湛接著道:“對了,那親家河西孟氏想必入京吊唁,聽說也是閣下舊交?”

  頓時只聞堂下?lián)渫ㄒ宦?,已有太監(jiān)匆匆扶去。

  姜湛看得眉眼帶上笑,挽起唇角,一如得趣孩童般,“罷了,閣下私事,朕還是不過問了。今兒請了閣下過來,只是念這裴黨傾覆之事,也屬閣下大功一件,便問問閣下想要什么賞?!?p>  只見屏上灰黑人影輕晃,似被外頭太監(jiān)扶起,此時答問,人聲已是干澀顫抖:“草民……惟愿家親安泰,他事……不敢妄求,望皇上……成全?!?p>  姜湛聽言,端盞的手一頓,挽起的唇角漸漸平了,待得許久,才慢慢吐出一句:“……他說得不錯,閣下倒是個真聰明人?!?p>  爾后殿內又是死寂良久的沉默,直到堂下人見紗屏后明黃的顏色晃了晃,似揮手,這才被太監(jiān)勉力攙出去了。

  再度寂靜的崇寧殿內,姜湛在御案上放下茶盞,抬眼間,任這精美宮殿中琳瑯金玉在眼里一一換過,而當他目光鎖去御案上一座小巧可愛的金雞鎮(zhèn)紙時,內里冷滅淡漠卻漸化為陰鷙的恨。

  下一刻他忽而揚手就將那鎮(zhèn)紙一舉掃落,掌心銳痛間鼻息一亂,便立時再度猛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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