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向嵐語氣又尖銳起來,有些可惜地抬了抬景年的下巴,“可惜了,你出生的真不是時(shí)候,本來……我們也可以交個朋友,一起好好想想,該如何重振起斷情宮這番大事業(yè)的……”
……
她都在說些什么?
景年聽不懂,卻一點(diǎn)點(diǎn)顫抖起來,“為什么說我出生的不是時(shí)候?”
“因?yàn)椤本跋驆剐α诵?,煞有其事地將手指立到唇前,朝她噓了一聲,“你都是將死之人了,多說無益。”
“你要?dú)⑽摇?p> 景年忍著眼眶中的淚意,緊緊抓著手中的枕頭,“既然要?dú)?,為何那晚不直接動手,反而要對我下毒??p> “我本來也不想你這么快死啊……”
被問及此,景向嵐似有些煩惱起來,一雙柳葉眉微蹙,卻咯咯笑起來,“只是有些不巧,我躲了這么多年,卻還是被畢堯給找到了,我見他急著來尋你,自然便不能讓他如了意。”
“相比讓你多活一段時(shí)間,我好像更喜歡看他絕望到崩潰的樣子呢……”
說著,她又刺耳地笑起來。
……
景年恐懼地望著她。
瘋子……
她果然是個瘋子……
……
“你是說……畢堯正在找我?”
這是到現(xiàn)在為止,唯一有價(jià)值的信息了。
“可惜,你見不到他了——”
景向嵐面上的笑容驟然消失,倏地單手掐住景年的脖子。
窒息感襲來,景年下意識用力捶打著她的胳膊,衣領(lǐng)在這一番掙扎下逐漸松散開,脖子上佩戴的玉佩不經(jīng)意間滑了出來。
景年嵐看到了。
她瞇了下眸子,竟慢慢松了手。
那玉佩被她拽起,端詳了半晌,忽然冷聲問:“這是何物?”
……
景年不敢相信她竟會被這塊玉佩吸引了注意力。
腦間忽然一熱,有什么念頭一閃而過,喘著粗氣脫口而出,“畢堯說我是帶著這塊玉出生的……”
景向嵐眼尾的那顆痣隨著她眼皮的閃動一跳。
景年莫名而不合時(shí)宜地希冀起她是否會知道些什么……
……
脖子間的皮膚忽然一陣刺痛。
竟是景向嵐忽然用了力,硬生生將玉佩扯了下來。
“既如此,那便更不能讓你留著了……”
陰冷的聲音響起,景向嵐妖艷的容貌頓時(shí)被凜冽的寒意籠罩。
那玉佩被她收進(jìn)袖中,在景年的注視下,復(fù)又站起身,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忽然眼前一花,衣領(lǐng)再次被拽起,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拖離床鋪。
黑暗的房內(nèi),景年被景向嵐單手提起,幾乎離開地面,雙腳腳尖必須用力才能勉強(qiáng)觸地。
這一回的窒息感與方才完全不一樣了。
無論力道,還是速度。
景年只覺意識仿佛被抽離了出去,本就被毒蠱摧殘得千瘡百孔的身體,在缺氧的折磨下,痛苦到無以復(fù)加,抓著景向嵐胳膊的手也很快沒了力氣……
……
就在她完全放棄了抵抗的下一秒,胸口忽然涌起一陣劇痛,隨即席卷全身,甚至蓋過了脖頸間的痛楚。
腦中殘存的一絲意識告訴自己,這是毒發(fā)的跡象……
果然下一秒,口中便不受控制地噴出一口污血,直直朝著面前近在咫尺的景向嵐而去!——
景向嵐顯然沒有料到會發(fā)生這種事,瞬間被濺了一臉血,桎梏著景年脖頸的那只胳膊也未幸免,手腕處更甚。
她一身紅衣,暗紅的血浸透上去,瞬間融為一體,消失了一般。
她驚的手上猛地松了力道。
景年此時(shí)已被毒發(fā)折磨的再也顧不得其他,幾乎失去意識,痛苦地按著胸口,隨著景向嵐松手的動作,一時(shí)間失了重心,順勢向前朝她身上栽去。
景向嵐狼狽地看著面前雙眼緊閉、完全壓向自己的人,又掃了眼滿身的狼狽,只覺渾身血液上涌,怒極之下猛地?fù)P起手,就要直接了結(jié)景年的性命。
景年卻并不是毒發(fā)到完全動彈不得,痛疼間迷迷糊糊察覺到她的動作,吃力地試圖伸手去擋,雙手亂揮之下,忽然感覺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不是自己,而是來自景向嵐的。
但因速度太快,這種感覺僅一秒,便隨著手移開的動作而消失。
就在她意識消失殆盡時(shí),也不知是不是死前生出了幻覺,隔著眼皮,黑暗的房內(nèi)竟好像有亮光閃過——
可她卻徹底沒了睜眼的力氣。
……
對面,景向嵐原本掐著景年的那只手卻猛地頓住。
砰一聲,是景年被摔到地上而發(fā)出的悶響。
伴隨著這突如其來的解脫,景向嵐的手腕處也傳來一陣刺痛。
面上因怒氣而扭曲的神情逐漸被驚疑代替,景向嵐迅速收回手,將衣袖扯開,仔細(xì)朝莫名傳出痛感的位置看去——
只見她手腕上正戴著那晚在祜尾村從景年手中搶來的玉鐲。
而它此時(shí)竟不知怎么了,正詭異地散發(fā)著一絲淡淡的綠色光亮!
細(xì)看之下,光滑通透的表面還沾了些許方才景年吐出的來不及擦去的血跡。
那血與鐲子中一道道深暗的紅絲交相映襯,竟仿佛是從鐲子中流出來的!
此時(shí),綠光下,紅色的血液仿佛在玉鐲上游走起來,而景向嵐的手腕,不知何時(shí)竟被燙出了一圈紅痕。
正好是戴著玉鐲的位置!
景向嵐大驚,目光仿佛淬了毒,死死盯著手腕上的物件,整個人如驚雷劈了般,一瞬間面上血色全無。
她低頭看向腳下癱倒在地的景年,目眥欲裂。
好半晌……才詭異地牽動起嘴角,竟是毫無征兆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尖銳,幾近癲狂。
……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哈哈哈哈……”
回應(yīng)她的是滿室寂靜,景年已在昏迷之中完全無法回應(yīng)。
“誰能想到,這才是那道預(yù)言的真正意思……”
她神色瘋狂,在臉上被濺到的血跡映襯下,極其可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眼前人竟終究還是眼前人,只是他們怎么可能想得到……”
說到此,她忽然頓住,又猛地尖聲大笑起來,眼中迸射兇光,硬是忍住手腕間的劇痛,手中閃過暗器的光亮,顯然是要繼續(xù)方才未完成的事。
可她剛彎身,卻見趴伏在地的景年忽然動了動,下一秒又嘔出一口血,頓時(shí)僵在原地不敢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