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揚聲笑起來,眼角的細紋都明顯不少。
她握住景年的手輕輕拍了拍,“聽說你自幼在山野長大,可有什么趣聞?本宮成日待在這宮中,日子平淡無奇得很,最愛聽外面的故事?!?p> 景年見魏皇后極有興致,自是不會讓她失望,小時候的山野趣聞,還真是一抓一大把,當下便快速理了理思路,眉飛色舞地說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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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了共同話題,原本的拘謹很快便消失了,景年說得有趣,魏皇也聽得高興,一早上的時間就這么飛逝而過。
直到正午時,歐延那邊還沒消息傳來,魏皇后便直接留了景年一同用膳。
午后魏皇后一向是有午休習(xí)慣的,景年哪敢耽誤,忙請她去休息。
魏皇后想到她一人在此,索性命人給她安排了一間廂房,給她個能獨處的空間,也能自在些。
畢竟是在宮里,景年一時間還是無法完全放松,遣散了房里侍候的宮女,自己一人有些放空地在桌前坐下。
一靜下來,時間便過得極慢,景年一手撐著下巴,沒多久就犯起困來,卻不想到床上去,哪想這么發(fā)了會兒呆,沒多久便睡著了。
……
待被胳膊麻醒,景年抬頭,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何處,驚了一跳,半天才回神。
也不知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她走到門前,試圖出去問問,可手一推,竟發(fā)現(xiàn)推不開。
她一怔,使了些力,門哐啷響了兩聲,這才確定是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怎么回事?
她這是……被困在未央宮了?
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方才與魏皇后交談的畫面,魏氏全程都慈眉善目,甚是溫和有禮,沒有任何不對,而且她私以為自己也未說錯過什么話,何至于會被鎖在房中?
難道真是皇后指示,只是她涉世未深,道行太淺,完全沒察覺出來?
景年深吸一口氣,這般一想,只覺毛骨悚然。
……
她伸手拍了拍門,揚聲道:“有人嗎?外面有人嗎?我被鎖在里面了!”
喊了半天,卻是徒勞,她所在的這處位置,離皇后的主殿還有些距離,這么喊也不知能不能被人聽到。
若是對方有意將她困于此處,就算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會。
景年望著自己抵在門上的雙手,動作停下,呼出一口氣,好半晌都還是不敢相信。
她這是,才進宮,就被算計上了?
……
默默回到桌前坐下,望著桌上的茶盞,一時間竟有些出神。
對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歐延又何時才能來找自己?
若是察覺她不見,他定是會返回來找的。
念及此,她又冷靜不少。
既然對方現(xiàn)在還未露面,她便好好在此等著,看看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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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形勢不明,景年連房里的一滴水都不敢再碰了。
桌上還放著好幾盤糕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要困她在此處才特意呈上來的。
外面一片寂靜,連個腳步聲都聽不到。
也不知在房里待了多久,在肉眼能感知到的程度下,一點點看著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景年站在緊閉的窗前,望著窗欄上的雕花出神。
又過了一陣,門口忽然傳來動靜。
是開鎖的聲音——
景年心口一跳,卻絲毫沒有欣喜,快步退到角落,背貼住墻,警惕地盯著那扇門。
幾乎是下一秒,門應(yīng)聲被從外面推開。
先是一雙男性的靴子邁過門檻。
視線向上,竟是個一身華服的陌生男子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年紀并不大,從步入的動作看,似是有些匆忙,但并非慌亂,而是興沖沖,衣袍輕晃,連帶著腰間佩戴的各式玉佩也在碰撞間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你就是墨景年?”
男子看到房內(nèi)的人,在門口稍站定,開口的同時,眸子也一亮。
景年距離他估摸有五米遠,聞言并未立刻回應(yīng),而是定定打量來人,見他長相英俊,無論發(fā)髻還是服飾都透著不言而喻的貴氣,尤其是衣上的紋飾……
此人……必然不是宗親,便是皇子。
……
男子見景年沒反應(yīng),自顧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著后面跟進來的幾個宮女和侍衛(wèi)道:“你們怎么回事?怎么把人給嚇到了,不是說了好好照看嗎?”
“殿……殿下,奴才不敢聲張,就沒敢再過來……”
這話似乎將他們嚇得不輕,一個個都齊刷刷地跪到地上。
景年蹙眉,見此情形,不由開口道:“民女確是墨景年,不知這位殿下……”
“我是十五皇子?。〕逍?!”
男子見景年回話,立時喜上眉梢,快步走到她面前。
景年一愣。
十五皇子楚清旭……
按昭王妃所說,他便是魏皇后唯一的親生兒子了——
只是此人怎么會找上自己?
……
景年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試圖與他保持距離,跪地鎮(zhèn)定道:“民女見過十五殿下,請殿下恕罪,民女此前并不知十五殿下相貌,多有冒犯。”
“何需多禮,快快請起。”
楚清旭忙傾身抓住景年胳膊將她扶起。
因著觸碰,景年難免心生不快,卻不敢逾越,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臂,但念及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仍是冷下了聲音:“不知殿下此舉何意?”
“嗯?”
楚清旭一臉狀況外,茫然地揚眉。
身后跟著的人早嚇的退了出去,房里一時只剩二人。
“民女承蒙皇后娘娘照顧,在此休息,卻不知為何被鎖了房門,整整一個下午都出去不得?!?p> 景年耐著性子開口,目光定格在楚清旭旁側(cè)的空白處,并未直視他。
“哦,這個啊。”
楚清旭雙手一擊掌,出乎意料地毫不在意道,“是我吩咐的,早上被太傅抓去背書,聽說你來母后這兒了,就想來瞧瞧你,哪想怎么都脫不開身,只好讓人先把你拖住多待會兒咯?!?p> 他說著,頗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今天這太傅也真是,背完一個又來一個,簡直被他折磨了一天……”
……
景年一字一句將他的話聽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荒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