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猛一下打開了木門，一股冷空氣迎面撲來。
冬日澄澈的晨空十分美好，遠(yuǎn)處的積雪耀耀生輝，顯得格外晴朗。
劉晴呼出一口冷空氣，心情美好。
“大叔。”她湊近男人，眨巴著期待的眼睛?！拔铱梢愿阋黄疬M(jìn)山嗎？”
男人正弓著腰在收拾行具。聞言，直起身，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
“你一個姑娘家，要是在山里磕著了，碰著了，怎么辦啊，還是不要去了。”
“大叔…”
“哎?。±项^子，你就讓她去吧！小孩子，玩心重。”女人從屋里走出來，提著一桶滿滿的衣服。
“不行?！蹦腥说芍?，語氣堅(jiān)定。
女人笑笑，對她做出無奈的表情。
看來是沒希望了。這個家看起來是女人當(dāng)家，其實(shí)更多的是男人拿主意。
看著男人漸漸遠(yuǎn)去的身影。轉(zhuǎn)過頭，女人拿著木桶，向河邊走去。
劉晴呆了一瞬，立馬追上她。
“嫂子，給我吧，我來幫你?！边呎f著，就去提她手上的木桶。
“這可使不得。”女人馬上躲開她的手?！靶」媚?，可抬不起這么重的衣服?！?p> “沒事的，嫂子。給我吧！”劉晴又上前幾步，作勢去提。
“使不得，使不得?！迸斯距熘?，提著木桶，快步往前走。
劉晴急步跟在后面，沒想到女人提這么重的衣服，居然走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比她這個空手的還快。
還好現(xiàn)在小路上的雪已經(jīng)融化了，就是泥濘了點(diǎn)。
鞋子有些臟了，回頭看去。小狐貍一直跟在她后面，在坑坑洼洼的水坑里踩出一個小小的腳印，白色的小腳臟兮兮的，像是穿了四雙泥巴顏色的襪子。
劉晴眨眨眼，低頭看向他，毛茸茸的腦袋。他抬頭，碧藍(lán)色的眼瞳里倒映出她的影子，給人一種很呆萌的感覺。
這真的是白鳥？假的吧！他居然能忍受這么臟。
“?。。?！”
劉晴陡然發(fā)出驚恐的大叫。
前面正在拿衣服的女人，轉(zhuǎn)過頭看過來，不由地大笑起來。
白毛狐貍靠近劉晴，就往她身上爬，在她腿上留下長長的稀泥。
劉晴生氣地急忙抓住狐貍，把他逮下來。像是感覺到了危機(jī)感，被她提溜在空中的小狐貍，拼命掙扎，使勁往她身上爬。
她復(fù)雜地看了狐貍一眼，把他放下去。然而一觸地，迅速地爬到她肩上，盤好。
她也無奈了，嘆了口氣。
“過來吧?！迸丝赐耆^程，笑呵呵地招呼她?！澳眠@里的帕子擦一擦?！?p> “哎。不用了。等下又要被他弄臟了。”
女人笑得更大聲了，側(cè)過臉，望著狐貍，認(rèn)真看了看。
“它可真粘你。你逃難出來，它這么跟著你，還挺有情有義。”
說完，從旁邊的背簍里拿出衣服，放在光滑的石頭上，捶打。
劉晴蹲下身，看著她被凍的皸裂的手，像地里熟透了點(diǎn)紅蘿卜，又紅又短又粗，不停地揉搓著衣服。
“這不是我家的。這是我撿的?！?p> “你撿的？”她停下動作，詫異地望過來。
“對??！”劉晴一本正經(jīng)地點(diǎn)點(diǎn)頭。
“姑娘，你可不要騙人，這畜牲看著可一點(diǎn)野性都沒有。”女人嚴(yán)肅地看著她說。
說完，不過就一瞬間的事。狐貍炸起毛猛然向女人撲去。
劉晴腦里一個機(jī)靈。條件反射立即靈敏地把他給拽了回來，牢牢地按在懷里。
下一刻就按住狐貍不安分的掙扎，擔(dān)憂地問：
“沒事吧？嫂子！沒事吧？”
“沒事。沒事。它傷不了我?！迸诵α诵?。又回過頭去捶打衣服?！皼]想到這小家伙還挺有靈性的哈！”
劉晴淡淡地笑笑，沒答。
過了一會兒。
“嫂子，我來幫你吧！”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p> “沒事…”
“瞧你細(xì)白嫩肉的小手，一看就沒看過粗活。讓你來，這不是讓老婆子我折壽嗎？”
劉晴看著她被勞苦的生活摧殘的布滿皺紋的臉，也許她比她想的要年輕許多吧！
聽著她越說越嚴(yán)重，好像讓她干活是一種天理難容的大事。
女人仍在低聲嘟嚷著：
“大戶人家的小姐……漂亮……”
她覺得心里有些悶，像一口氣堵在了喉嚨。可能是她太敏感了吧。
她沿著小河邊走，她想回去換件衣服。
這時已經(jīng)是初春了，積雪開始融化，白色的雪還沒被綠色的植物埋掉。
聽著小河清脆的潺潺聲，她想她該走了。
走的那天，她并沒有告訴他們。她不喜歡離別，也不喜歡離時人們苦著的臉。
大哥又上山了，大嫂也去農(nóng)田準(zhǔn)備新的一年的耕耘。
他們很善良，也很和藹。好的讓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她不敢多待。
走之前，在桌上留了一顆夜明珠。然后往北去了。
…………
走在北國的街上，她沒想到這個國家已經(jīng)如此衰敗。
這里是北國的都城。這條寬闊的大街上蒙著一層厚厚的塵土，到處都躺著臟兮兮的流民。死死地盯著街上每一個人，如果有衣著光鮮的人經(jīng)過，就像餓狼一樣撲上去，祈求對方的施舍。
劉晴身上穿著的是打獵嫂子給的改小了的舊衣服。倒是沒有人注意到她。
可是手上的狐貍實(shí)在顯眼，他們看狐貍的眼神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剝。
她趕緊拐入旁邊的一個客棧。走進(jìn)去，里面星星零零地坐著幾個人?？蜅？瓷先ビ行┢婆f，還有股難聞的發(fā)霉的味道。
里面的小二發(fā)現(xiàn)了她，趕緊迎了上來，身材瘦小，臉色發(fā)黃，看起來很營養(yǎng)不良。
他扯著最大的笑容，殷切地低聲問道：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吧。”
“您請。您請。請請請?！?p> 小二聞言，側(cè)過身子，趕緊把她往里面引，生怕她跑了。喜上眉梢的眉毛都在跳舞。
“客官您請坐。您坐。坐”小二拿下肩上的帕子，用力地來回摸旁邊的凳子。
“掌柜，快出來，有生意了。”那小二轉(zhuǎn)過頭，大聲地朝里面喊。
劉晴遲疑了一下，有種想轉(zhuǎn)身就跑的感覺。
只見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中年男人掀開了柜臺旁邊的門簾。
那男人一看見她，憔悴的臉上瞬間展開了笑顏。疾步朝她走來。
“客官，客官。樓上請，樓上請?！?p> 劉晴覺得如果不是她抱著狐貍，多半那個掌柜的就要來拉她了。
掌柜說完，又朝著小二喜洋洋地說。
“準(zhǔn)備好上房，定要讓客官滿意?！?p> “我…我…不是…要上房。”劉晴很想低調(diào)點(diǎn)，她有些惶恐。
一進(jìn)來她就像個珍稀動物一樣，被全客棧的人盯著。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不多收您的錢，您是客棧第一個開張的人。”
掌柜說著就把她往樓上推，給人十分迫不及待的感覺，這下她更想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