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碩大的梭形氣囊,掛著碩大的吊艙,像極了一個大胖子,挺著一個大肚子。
“臥槽,我的諸神!”
走進飛艇內部,刀塵被它的奢華,驚停了心跳。奈何自己沒有多少文化,只有一句臥槽形容此刻心情。
刀塵左看右看,兩眼冒光,左摸右摸,愛不釋手,滿面紅潤,神情激動之極。
“米粒,快看快看,黃金的耶!”
“米粒,這邊這邊,鐵疙瘩會唱歌?。 ?p> “米粒,過來過來,哇,這個玻璃球里面有光呢,好亮,它都沒放油的!”
……
這番鄉(xiāng)巴佬行為,刀塵自認獻出了有生之年的最佳表演之一。
該配合地表演,艾米莉也一一不缺。
兩人配合天衣無縫,老搭戲似的。
從一走進飛艇,無鋒就留意著他倆。
看見他倆這般震驚和無知,對他們的懷疑,霎時間散了十之五六。
“我已經(jīng)給你們安排了一個房間,你們先去休息。今晚我將舉辦一場舞會,到時候你們可要好好表現(xiàn)?!?p> 無鋒掀開外衣一角,伸手從里面口袋拿出一塊懷表,看了看時間,說:“今晚九點,我會派人通知你們?!?p> “這是我們的榮幸,我們的大人?!?p> 面對無法拒絕的邀請,刀塵和艾米莉內心苦笑,還是畢恭畢敬鞠躬感謝。
無鋒點點頭,用鼻音嗯了一聲,邁著牛皮兮兮的八字步,走向一個寬敞明亮的走廊。六名靈徒跟隨其后,一路護送。
而他倆跟著一名靈徒,穿過大堂,走進了另一個狹窄昏暗的走廊。
走廊盡頭,便是他們的房間。
“吱呀——”
房門被推開。
遠遠出乎刀塵的預料,給他們的安排的房間,可以說是豪華標間。
一張木質雙人大床,鋪著干凈的棉毯。一個木質書桌,上面放著一盞銅壺油燈,地面鋪著柔軟的灰色地毯。
舒適性和隱私性兼具。
只是不太敞亮,有點暗沉沉的。
但不得不承認,尖腦袋男人的犧牲,幫刀塵省掉了很多麻煩,現(xiàn)在看起來這波不虧。
“請您替我們謝謝大人的好意,我們非常滿意大人安排的房間?!?p> 刀塵突然一把握住靈徒的雙手,向他微微鞠躬,滿面笑容,說:“請您多多關照!”
——一塊懷表被塞給了靈徒。
可靈徒無動于衷,面無表情,看都沒看一眼,轉身大步離開,漸行漸遠。
被冷漠拒絕了,刀塵咧嘴呵呵一笑,驀然攥緊那塊懷表,發(fā)出咯吱咯吱聲響。
“這有什么好生氣的?誰會要你那塊破爛玩意,丟給乞丐都不見得有人要?!?p> “切,你懂什么?!”
刀塵把雙眼一蹬,直直盯住艾米莉。
艾米莉沒有理他,一進房間,就把房門給反鎖了,同時甩開刀塵的手,低聲喝問:“你要牽到什么時候!”
刀塵訕訕一笑,說:“不就牽手嗎?”
說話間,他大步走近書桌,把油燈拿到房門一側的墻壁轉角點燃。
昏黃的燈光,唰一下鋪開,照亮了房間,但燈光不及的角落更顯得暗沉沉的。
“哼——”
艾米莉擰著眉毛,表面寒如深冬,明晃晃寫著非人勿近,內心實則充滿了忐忑,心頭砰砰亂跳,像一只被丟進燜鍋的青蛙。
諸神在上,我竟被一個臭男人牽了手,請您們一定原諒我,還要替我保密!
千萬不能讓哥哥和老爹知道!
刀塵看她這般緊張,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眼珠賊溜溜一轉,賤兮兮地笑著說:
“嘿嘿,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們是不是要抓緊時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p> “抓緊時間?什么春宵一刻?”
艾米莉說完這句話,忽然一下反應過來,隨手抓起一個枕頭,狠命地扔向刀塵:“你不要動歪心思!小心,小心我——”
“你什么你?!”
刀塵一步步逼近,艾米莉一點點后退。
整個人縮在床頭,緊緊抱住棉毯,那雙藍眼眸噙滿了淚花,越想越氣,越氣越恨。
她哪經(jīng)歷過這種羞恥的事。
萊恩的女性思想還是挺保守的,深受東辰帝國的影響,王室更盛。
母親千叮萬囑,在結婚之前,絕對不能讓其他男人碰她,連一根頭發(fā)都不行!
可今天——
艾米莉心一發(fā)狠,驀然從后背抽出一把像針一樣的利劍,抵著自己的頸脖,說:
“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死給你看!”
“咕?!?p> 刀塵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好剛好烈,玩大了玩大了,惹不起惹不起。
可他正準備放棄,忽然發(fā)現(xiàn)從木門底縫,透進來的光,閃動了一下。
該死,有人站在門口!
監(jiān)聽還是偶然?
面對這種“薛定諤的監(jiān)聽”的情況,刀塵別無選擇,箭已搭弦,不得不發(fā)。
“今天我就要辦你!”他驀地大喝。
“啊——”
艾米莉被嚇得心一慌,手一抖,一不小心就把利劍向前一刺。
完了完了,被他害慘了,救兵還沒搬到,自己卻被自己弄死了,這叫什么回事?!
艾米莉在心里大呼后悔,憑什么是她自己自殺?為什么不能切了他?混蛋!
當她沉浸在后悔和追憶之時,等待著死神大人的降臨。可左等右等,就是沒有死亡的感覺,更沒有窒息的感覺,只是有一點疼。
“咦,死神大人今天休息?”
艾米莉秀眉微蹙,心里有點奇怪,伸手試著摸了一下喉嚨,發(fā)現(xiàn)只是虛驚一場。
原來利劍沒有刺破喉嚨,只是蹭破了點皮,流了點血,并無任何大礙。
呼,嚇死了,還好還好。
艾米莉舒了一口氣,眼角眉梢都露出喜色,但始終保持著警惕。
隨即她握緊利劍,只要刀塵再靠近一步,她就……做了一個用力斬切的動作。
卻忽然看見他做出一番令人錯愕的行為。
刀塵把舊皮箱輕輕放在書桌上面,就著燈光打開它,拿出一盒縫衣針的針盒,抽出一根針,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這要干嘛?
艾米莉心底咕嚕嚕冒起一串一串問號,忽聽刀塵發(fā)出連連尖叫: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你要干嘛?天吶!”
聲音剛開始充滿了慌張,慢慢地裹著令人心顫的痛楚,最后只剩動聽和興奮。
艾米莉懵了。
艾米莉癱在床頭,像一灘軟泥,眼皮不住地垂落,一波趕著一波,她實在太困了。
從王宮偷偷跑到港口,奔波了數(shù)日,心力交瘁,她其實早就撐不下去了,僅僅靠著救國的信念才能堅持到現(xiàn)在。
此時躺在柔軟的床上,配合著刀塵他那具有魔力的聲音,疲憊瞬間摧垮了她的防線,她一下陷入了沉睡。
針一樣的利劍,滑落掉地。
刀塵非常歉意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起身,輕手輕腳地走近房門。然后把耳朵貼在上面,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噔噔噔……”
過了十幾秒,一陣腳步聲響起,漸行漸輕,漸輕漸遠,直至再也聽不見。
總算蒙過去了。
秘靈塔的人果然很難纏。
刀塵一顆懸著的心落了一半,另外一半,還看今晚的舞會。
走近木床,彎腰撿起利劍,他忽然咧嘴一樂,公主這是要當這個世界的二丫嗎?
這把利劍簡直就是縫衣針二號。
劍身細而短,不過五十厘米,通體銀色,沒有繁復的雕飾,只是在劍柄的地方有一朵茉莉花,線條簡單卻又栩栩如生。
王室的東西就是好!
刀塵把劍放在床頭,靠近艾米莉,替她嚴嚴實實地蓋好棉毯。
然后,他走近書桌,捏了捏喉嚨,伸手從喉嚨中拔出一根針,擦拭干凈了放進針盒。
刀塵清了清嗓門,恢復到原本的男聲。
這是人格老八的技巧。
用針灸麻痹肌肉,改變聲音。
雖然沾著麻藥,插進喉嚨的時候并不會疼,但老大還是恐懼得要死。
聽老八說,體術修煉到第一階段——知微,或者心術修煉到第一階段——增幅,即可無需再使用針,就能改變聲音。
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刀塵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認識,主要分為四種:
體術、心術、科技以及異能。
它們分別對應武者、靈徒、械軍和神使。
神使最稀少最神秘,武者修煉人數(shù)最多,靈徒需要一定的天賦。
而械軍比較復雜,可以是武者,也可以是靈徒,還可以是神使,更可以是普通人,只要經(jīng)過科技的改造,通通就是械軍。
刀塵正在修煉體術,兼著心術。
只是在心術方面,沒有師傅領進門,一直苦苦不得要領,躁得整顆心火辣辣的。
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和老幺都不行。
暫時也不清楚老二、老三和老四有沒有修煉天賦,摸不摸得到門路。
九大人格,每種人格都可以單獨修煉,互不影響,也不沖突。
——這是刀塵的“金手指”。
除了老大,現(xiàn)在可以主導身體的只有五個,老二、老三和老四暫未解鎖。
刀塵揉著眉心,收起雜念,拿出刀片和護目鏡,小心翼翼地逐一切開其中四根橡膠綁帶,只留著一根最粗的。
這種橡膠綁帶是空心的,里面都儲存著不同種類的粉末,而且份量不同。
它們都是刀塵費了好大精力,找了好多關系,方才湊齊全的,就是為了這次行動。
按照一種特有的順序,他把它們逐一倒進一個玻璃罐中,期間,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沙沙沙——”
最后一種粉末被倒進去,立時起了化學反應,咕嚕咕嚕冒泡,騰起無色的氣體。
刀塵趕緊密封住玻璃罐。
漸漸地,液體沸騰平息下來,無色氣體的濃度到達極致,產生了顏色。
——白色。
魚肚白的白。
游動著絲絲縷縷的黑線。
迎著昏暗的黃光,顯出死亡的氣息。
刀塵抬手擦拭著額頭細密的汗珠,松了一口氣,終于大功告成。
現(xiàn)在主導身體的是人格老八。
——精通制毒。
這個玻璃罐里面的氣體就是一種毒藥。
同時,他也擅長用聲音催眠,尖腦袋男人的行刺和艾米莉的昏睡,都是催眠的結果。
對方心神在劇烈動蕩的時候,更容易。
先前尖腦袋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才有機可乘,要不然……
呵呵,說不定到現(xiàn)在還在扯皮。
正因如此,今天人格使用的次數(shù),已經(jīng)達到三次,除了主人格,無法再次切換。
原本制定“帶著無鋒一起去私奔”的綁架作戰(zhàn)計劃,就得跟著調整,麻煩!
變化太快,就像龍卷風。
刀塵把玻璃罐貼身放置,隨即開啟了心術修煉模式,靜靜等待著舞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