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腥味
“嗨！張警官，說啥呢這么入迷！您這審查民情的工具都掉了！”
然而就在方子豪聽得入迷的時候，又是啪的一聲巨響，只見一張白皙的面龐直接趴在了車窗上，那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下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正如這盛夏的陽光一般燦爛奪目。
論顏值，方子豪也算是警校的佼佼者，從小便有無數(shù)追求者，可是對比這張臉，卻是差了一個檔次，甚至有些自慚形愧。這位少年有種別樣的帥氣，自然，天真卻又有著隱隱的野性。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得張凡和方子豪猛地一跳，急忙捂住了心口，唯有吳九鎮(zhèn)掃了年輕人兩眼，嗅了嗅鼻子。
小白，蘇姐便利店的伙計。具體名字張凡也不知道，這間門面幾十年來經(jīng)過多次轉(zhuǎn)手，而小白一行人是五年前在這里盤下了門面，因為皮膚特別白，又有幾分瘦弱，所以被客人叫做小白。
店里還有一個壯漢，整天穿一個印著大大蘇字的黑色肚兜，體格健碩宛若金剛，頗有詹姆斯的既視感，被稱作小黑。
至于店長，可以說是一位靚女了，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能夠讓張凡這種閱女無數(shù)的老男人都移不開眼的那一種，即使放在江中市都是最靚麗的風景。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客人來這里都是為了一睹芳容。只是說也奇怪，那些妄圖騷擾她的人第二天再也沒有在附近露過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像嚇到各位了?！毙“卓粗煌Ｅ拇蛐乜诘膹埛糙s忙道歉，笑容里的愧疚倒是格外真誠。
“小白我說你，不是讓你在店里等我嗎，你怎么還跑過來了?！睆埛驳恼Z氣里有些嗔怪。
只是他說話后卻悄悄瞥了一眼吳九鎮(zhèn)。
“這不都十一點半了嗎，看您老人家還不來，蘇姐怕您餓著，來，雙份湯汁蓋澆雞腿飯，您的最愛！今天可是蘇姐親自下廚呦！”小白二話不說，輕車熟路的塞進來一份盒飯，油滋滋的雞腿蒸騰著飯香，在這狹小的空間里瞬間香飄滿車，方子豪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吳九鎮(zhèn)看向便利店，果然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沖張警官熱情的揮著手，隨后扭著纖細的腰肢走進了店里，那個背影就連吳九鎮(zhèn)都忍不住多逗留了一會。
“妖精。”吳九鎮(zhèn)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小白的目光在這一刻才和他有了一瞬間的碰撞。
“這位小哥是……”小白歪過頭，看向駕駛座上的方子豪。
“方子豪。方子豪?！狈阶雍赖哪樀故羌t的幾分羞澀。
“啊，你就是張警官提到的搭檔??！聽說你喜歡吃排骨，來，蓋澆排骨飯，不知道合不合胃口，以后還請多加關照！”小白熟練的從窗戶又塞進來一份盒飯，看那動作一氣呵成，顯然不止幾次了。
“謝謝，謝謝……”方子豪倒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那這位大叔是……”小白又看向吳九鎮(zhèn)，只是下一秒他卻打了一個哆嗦，后面這個男人，那雙眼睛哪里屬于人類，分明是一頭惡犬！只是一瞬間便讓人毛骨悚然！
“咳咳?！睆埛糙s忙擋在了兩人中間，阻斷了兩人的對視。
小白這才回過神來，趕忙笑了笑：“這位叔還挺酷，只是不知道您來，您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一份?”
“我會自己買。”吳九鎮(zhèn)漫不經(jīng)心地丟下一句話，繼續(xù)抽著煙。
“哎，是，是?！币妳蔷沛?zhèn)不想理會自己，小白又尬笑了兩聲，向后退了兩步，“那張警官我就先走了？”
張凡趕忙擺了擺手。
三人看著那清瘦的背影，張凡一邊咀嚼著雞腿一邊嘟囔道：“所以你也看到了，這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你的信息絕對弄錯了?！?p> 只是吳九鎮(zhèn)的眼睛卻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小白的背影，這個小伙子看著像個小天使人畜無害，可是他卻嗅到了若隱若現(xiàn)的氣息。
正如香水下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吳九鎮(zhèn)伸了一個巨大的懶腰，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張凡趕忙問道。無論是從傳聞還是現(xiàn)實中他和蘇姐便利店的交情，他都不希望這個瘋狗去觸這個霉頭。畢竟一個是自己的朋友，另一個是自己的飯票。
“買吃的，我可吃不下納稅人的血汗錢。慢點吃，別噎著?！?p> “咳咳！”剛吞下去的米直接被方子豪咳了出來，下一秒他看向張凡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幽怨，第一天就成了偶像眼里最討厭的人了??！
“別理他，瑪?shù)?，說人話不做人事，每次一起聚餐都裝喝醉讓我買單，我就不是納稅人了？！”張凡趕忙安慰道，只是他看向吳九鎮(zhèn)和遠方的蘇姐便利店，卻有幾分擔憂。
“怎么樣？”小白剛進店鋪，蘇姐便湊了過來，輕輕問道。
“老樣子嘍，老色鬼又帶了一只小白兔，不過還有一個……”就在這時，小白的余光向后瞟了一眼，只見吳九鎮(zhèn)正向店里走來，那邋遢造型之下卻是無比壯碩，眼神中的冷峻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下一秒小白卻是微微一笑：“還有一只哈士奇裝大尾巴狼呢，你看他過來了?！?p> 說罷小白便回到了收銀臺，蘇姐也沒有說話，笑著去整理后面的貨物了，這里的一切有小白小黑就夠了。
“拿包利群?！?p> 吳九鎮(zhèn)就這么站在小白面前，筆直地打量著這位少年，鼻子不停的抽動著。
小白并沒有抬頭，他能從窗明幾凈的柜臺玻璃上看到那對珠子，陰冷卻無比堅毅，能夠穿透一切偽裝。他熟練的拿出利群同時露出標志性的笑容，只是在他接過錢的那一刻，吳九鎮(zhèn)卻按住了二十元的另一側(cè)，兩人不由得對視了起來。
看著那雙眼睛，小白的笑容漸漸變得尷尬起來，吳九鎮(zhèn)的目光如果需要描述的話，那就是嫖客對滿意的妓女，是欣喜，是渴望，是試探。
“客觀，本店都是正經(jīng)買賣，小的賣貨不賣屁股……”
“呵?！眳蔷沛?zhèn)低下頭輕輕笑了笑，隨后拍了拍小白的胸章，“胸章臟了，小白是吧，挺好?！?p> 那雙手在米黃色的胸章上摸了一把，這下是真的留下一行黑黝黝的指紋，望著面前臟亂的頭發(fā)，小白的嘴角卻輕輕的上揚。
“讓一讓。”
而在這時，突然一個龐大的身影遮住了門外的光芒。吳九鎮(zhèn)回過頭，卻只看見了一個胸口。他這一米八的個兒，在這人面前竟然如同發(fā)育不良的孩童，胸口上小黑兩個字正對他的眼睛。
這人哪里是小黑，分明是巨黑。
吳九鎮(zhèn)聳了聳肩，接過香煙和四枚硬幣，揮了揮手走回烈陽下。
“初次見面，給您的禮物，以后還請多關照，吳警官?！敝皇遣恢朗裁磿r候，蘇姐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門口，叼著一只萬寶路薄荷味香煙，玉齒輕輕一咬，爆珠香料撲鼻。
吳九鎮(zhèn)望著那纖纖玉手中的飯盒和礦泉水，卻只是冷笑了一下，從蘇姐嘴里抽出那支煙，閉著眼睛仔仔細細嗅了個干凈，口紅香水和薄荷味混雜著女人的體香，他都不由得血脈噴張了起來。
“納稅人的錢就應該花在該花的地方，這是第二次。蘇姐，我們還會見面的?！?p> “還有少抽點煙，活不久的。”說罷在烈陽下當著蘇姐的面，這位中年大叔赤裸裸將香煙叼進嘴里，吐出一口耀武揚威的煙霧，轉(zhuǎn)而向警車走去。
“老流氓?！比欢K姐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是在她轉(zhuǎn)身回屋的那一刻，她的目光飛快地掃過對面的街道，只見幾個看報紙，擺攤貼膜，喝著咖啡的行人，趕忙低下了頭。
此時恰好一陣狂風吹來，卷起滿地落葉，上空陰云漸漸吞噬烈陽，地上的陰影如海潮般吞噬大地。
小白趕忙關上了便利店的玻璃門，感受著空氣中的濕潤和壓迫，他抿著嘴不由得笑著說道：“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