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漁高考最后一科結(jié)束的時候,陽光正好透過窗外高大的喬木射出來,那種從密密的樹葉葉擠出來的生命力就好像她一樣,高考結(jié)束,自己迎來了新的生命。
大學會是一個新的開始,她滿懷期待的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從畢業(yè)的那年起,她就謀劃自己上大學要改變,要從一開始就在別人的眼里塑造一個陽光樂觀好相處的形象。
方才和紅馬褂以及辦水卡的老師交涉過,自己微笑的弧度,說話的語氣,完全合乎自己的理想,應該能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但現(xiàn)在面對那一扇門后的未知室友,她的熱情和膽量隨著陽光的溫度一起褪去。
隔著門能聽見里面的女孩們的嬉笑聲,沈漁鼓勵自己室友會是好相處的女孩,咽了咽口水之后舉起手敲門。
沈漁拳頭正接近門的時候,門被人從里面拉開。
里面的人啊的一聲,沈漁被嚇了一跳,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女孩。
“不好意思?!鄙驖O掛在臉上的微笑戛然而止,大腦一下子短路,原本她在腦中設想的畫面是,自己抬手敲門,然后乖巧的等在原地,親切的室友從里面打開,問:“請問你是?”
沈漁臉上帶著溫和的笑,“你好,我叫沈漁,土木1班的,請多指教。”
然后,室友回她一個微笑,開始攀談,這是一個十分完美的開頭。
熱情活潑的女孩子就應該是這樣的。
可現(xiàn)實和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被沈漁嚇著的女孩比沈漁高過一個頭,沈漁抬頭的時候只能看見她驚訝得變形的嘴巴。
“沒事沒事,新來的吧。我叫陳思琦,姓陳的陳,思考的思,琦是一個王一個奇怪的奇。”陳思琦粲然一笑從沈漁手里接過行李直接拖了進去。
沈漁怔怔的看著她,在驚訝中看著陳思琦拖著自己的行李箱進去,只好微笑著跟陳思琦進去。
“我叫沈--”
“她是劉玉瑩,跟我一個高中的?!标愃肩驍嗌驖O的話,“對了,你不是本地人吧,看你皮膚這么白。”
“嗯,不是。我是--”
“我和劉玉瑩都是本地人,你以后想去哪兒跟我們說就行?!?p> 陳思琦骨子里的熱情把沈漁假裝的開朗不動聲色的摧毀,是的,這種骨子里透出來的大方,是自己怎么擰巴也裝不出來的。
相比陳思琦的侃侃而談坐在一旁的劉玉瑩顯然要穩(wěn)重得很多,她抿著嘴角看陳思琦笑。
“我們都是話癆,以后你多擔待?!眲⒂瘳摮驖O笑笑,嘴角動了,但黝黑的瞳孔卻透著冷漠。
沈漁郁悶的撇了撇嘴,動作很輕,無人察覺。
劉玉瑩眸光一轉(zhuǎn),忽然想到什么,“對了你叫?”
沈漁心中一喜,臉上也露出了淺淺的笑,“我叫沈漁。”
“劉玉瑩,剛才那個?!眲⒂瘳撜Z氣一頓,下一秒仿佛就要笑出來。
“陳思琦。”沈漁連忙答道,心里驕傲得好像是回答了多么重大的問題一樣。
“是的,我們一個班的?!?p> 劉玉瑩噗呲一笑,讓沈漁分不清她究竟是笑陳思琦還是自己,但一切都不重要。
“真好?!鄙驖O眸色一沉,臉上滿是悵然。
她和付思宇原本也是打算考同一個學校的,只是造化弄人,沈漁高分填了z大,付思宇卻連z大的分數(shù)線都沒過,原本她是打算建議讓付思宇復讀的,但思索再三之后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不敢去試探自己在付思宇的心里有多重,人心是最經(jīng)不起試探的,所以她小心翼翼的一直維護著這份關(guān)系。
不自覺的欣喜被失落沖淡,沈漁知道今天的偽裝任務失敗。
劉玉瑩看她情緒不太對勁,識趣的轉(zhuǎn)身去了陽臺。
她們寢室在一樓,站在陽臺往外正好能看見寢室大門。
彼時,陳思琦正站在寢室大門前,對面是一個穿著灰色t恤的男孩,戴著一副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鏡,手里拎著一個大西瓜。
劉玉瑩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從心里佩服陳思琦的交際能力,就那個灰衣服的男生明明是昨天才認識的,今天就已經(jīng)熱絡到給陳思琦送西瓜的地步了。
沈漁收拾好東西之后在手機軟件里給她和付思宇的女兒付小貝和兒子沈小寶喂了東西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什么事情可做,便拿出付思宇送她的模型車擦拭。
劉玉瑩搬了張小板凳坐在陽臺上,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抬眼瞅瞅和灰衣學長說話的陳思琦。
沈漁也很好奇,但她不知道怎么走過去看,怎么詢問劉玉瑩在看什么。
而QQ里面和付思宇的對話停在他說他馬上買票過來。
“坐蝸牛也該到了吧。”沈漁嘆了口氣,不自覺的就紅了眼眶。
陳思琦進來的時候懷里抱著個大西瓜,手腕上還掛著一個裝得滿滿當當?shù)乃芰峡诖?p> 她的床位靠近陽臺,一進門就把手上的東西擱在了沈漁的桌上,朝劉玉瑩抱怨寢室離食堂太遠。
許久才反應過來屋子里多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啊我忘了你在?!标愃肩{(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連忙把東西拎起來,動作很急薯片瓜子什么的掉了一地。
“沒關(guān)系?!鄙驖O瞥了一眼地板,紅色的西瓜汁從陳思琦手里一直延伸到自己的床底下,想必自己的桌上已是一片狼藉。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心里暴跳如雷卻不得不假裝鎮(zhèn)定。
看一眼吧,或許沒那么糟。
不行,如果她們誤會我,說我大驚小怪怎么辦?
真是苦惱。
沈漁越想越郁悶,紅色的車漆都快要擦掉的感覺。
寢室沒有水果刀,陳思琦展示了自己的獨門絕技--空手劈西瓜,將西瓜砸得四分五裂,劉玉瑩在一旁鼓掌,沈漁坐在床上看著,只能默默的跟著傻笑。
“可甜了,你吃一塊?!标愃肩皇帜靡粔K,站到沈漁床前的時候還左右掂量了一下看那塊更重,最后把大的那塊給沈漁,剩下的嗷嗚一口就去了一大半。
粉色的西瓜汁水濺到了沈漁米白色的床單上立刻暈染成了淺淺的粉色。
沈漁心中一緊,頭皮一陣的發(fā)麻。
我的床單!??!
她在心里高呼,卻看著一臉善意的室友無可奈何,她深吸口氣,偷偷抽出濕紙巾紙覆蓋在那團粉色上面。
“謝謝但我不吃了,我生病了,不能吃涼的。”沈漁面上和善,內(nèi)心早已翻騰,她現(xiàn)在就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狠狠抽自己兩耳光,裝什么裝??!沈漁你個蠢貨!
劉玉瑩她們終于出門了,沈漁的眉毛難得的舒展開來。
她把手里的小車放回無塵盒中,連忙把床單換了下來,眼睛往下瞅的時候果然看見自己桌上是一片狼藉。
她咬咬牙洗了衣服,清理了垃圾,順便把寢室給打掃了一遍。
看著煥然一新的寢室,才感覺到輕松。
自己對面的人還沒有來,床框上方方正正的貼著夏瑤兩個字。
沈漁也認識一個叫什么瑤的,只是很久沒聯(lián)系了,聽共同的朋友說她和她在同一個學校,她不關(guān)心,她只希望永遠也別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