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作繭自縛
“老夫人……老爺……”沙啞、暗啞、嘶啞都形容不了此時此刻二姨娘破鑼似的嗓音，聽著都是對雙耳的虐待。
“是……是她們沒用……不能生……冤枉浩兒……唔唔唔……讓她們給浩兒陪葬……”二姨娘瘋狂的從椅子上下來，跪爬向穆顯正。
聽二姨娘說到陪葬二字，兩個丫鬟哆嗦著也跪爬到穆顯正腳邊：“老爺……婢子沒有撒謊，大公子真的不能人道，求老爺別讓婢子陪葬，婢子還有爹娘需要伺奉！”
一直沉默不語，默默哭泣的英蓮終于鼓足勇氣跪地說道：“父親，兒媳作證，夫君確實如丫鬟所說有此頑疾。新婚之夜夫君便告知了兒媳真相，并讓兒媳保密，不要外泄。兒媳……兒媳如今還是處子之身。”
“你……你……”跪坐在地上的二姨娘啞著嗓子，手指向英蓮：“克星……去給浩兒陪葬……”二姨娘話落，拔下頭上的簪子，卯足力氣砸向英蓮。
“大嫂！”玉染手疾眼快的接住了二姨娘拋出的簪子。
玉染擺弄簪子看了看：“這就是二姨娘行兇的利器吧！”
玉染有意的嘲諷，讓穆顯正對二姨娘的厭煩又加重了幾分，穆老夫人則是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如果最初抱著僥幸心理認(rèn)為是英蓮和丫鬟們誣陷二姨娘，可二姨娘此時的所作所為則是不打自招了。
玉染繼續(xù)添油加醋的說道：“二姨娘久居深閨有所不知，自前朝開國皇帝到如今大梁昭武帝，一律禁止陪葬，此乃國法?！?p> “祖母、父親，二姨娘氣火攻心病因已找到，與我娘無關(guān)！”玉染見縫插針的說道。
“還有受驚一事未查明呢？怎能說無關(guān)呢？”許金榮不服輸?shù)霓q解道。
“母親為何非要查個明白呢？”玉染此話，準(zhǔn)確的說是奔著穆老夫人說的，要把二姨娘之事轉(zhuǎn)移到許金榮身上。
“不是相克，那么二姨娘又是如何受了驚嚇，難道見鬼了嗎？”許金榮咄咄逼人的問道。
跪在地上的丫鬟蘭兒顫顫巍巍地說道：“不是鬼……是……是……是神明！”蘭兒指了指頭頂：“頭上三尺有神明！神明就是這么說的?！?p> “什么？難道二姨娘是遭了天譴？”單純的穆子滟驚呼道。
穆子滟說出了所有人的想法，穆顯正騰的站了起來，指著膽子大些的丫鬟怒吼道：“到底是何緣由？你……從頭說來?！?p> “回老爺，二姨娘毒打我們時，突然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他說‘二姨娘好威風(fēng)，可知頭上三尺有神明！’然后神明還提到了老爺?shù)拿M，二姨娘害怕了便把我們攆了出去，我們幾個也害怕，都擠在大奶奶房里過了一夜，大奶奶和蘭兒傷口也沒來得及包扎。之后便是今早的事了，至于二姨娘如何倒地，婢子也不知曉。”丫鬟知道不用陪葬，膽子越發(fā)大了些，說出的話也順暢了不少。
“老爺……妾身……妾身沒有遭天譴，沒有……跪在穆顯正腳邊的二姨娘一把抱住了穆顯正的大腿：“老爺……”
“冥頑不化！”穆顯正厭惡的踢了二姨娘一腳，轉(zhuǎn)身看向穆老夫人：“母親對此事如何看？”
穆顯正緩緩坐下，目視被踢出兩米遠(yuǎn)的二姨娘，嚴(yán)肅中帶著悲切的說道：“前幾日寒王殿下上奏，任何一個主子都不可隨意打罵發(fā)賣奴仆，奴仆是依靠自己的勤勞生存于世，應(yīng)該得到尊重。國主對寒王提議頗為贊賞，說寒王殿下愛民如子，即日便會有明文下來。在如此緊要關(guān)頭，穆府鬧出如此不雅不齒之事，若是傳言出去，兒子的前途堪憂呀！”
穆顯正的話很婉轉(zhuǎn)，看似請示穆老夫人，實則更像是威脅。
“今日之事，出不去之院，大郎有何擔(dān)心！”穆老夫人極力挽回局面的試問道。
“哼哼！穆老夫人瞞得了世人，瞞得了頭上三尺神明嗎？切要記得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此乃因果。”玉染腹語發(fā)出的聲音與昨晚模仿的男子之聲如出一轍。
“神明！是昨晚出現(xiàn)的神明！”丫鬟蘭兒咚咚的開始磕頭。
呼啦啦一屋子的人全都跪了下來，穆老夫人同樣跪在地上，臉色蒼白。
“別……別……懲罰我！”二姨娘支吾一陣后，昏厥過去。
安靜一陣后，沒再出現(xiàn)神明的聲音，眾人才緩過神來，無人問津暈厥在地的二姨娘。
“母親是否還要包庇受天譴之人，害得整個穆府跟著受牽連呢？”穆顯正追問道。
“老爺，還有兩刻鐘便到巳時了，寒王殿下要來了?！闭龔d外錢管家急切的提醒道。
“寒王？唉！”穆顯正氣急敗壞的指著暈厥在地的二姨娘，惡狠狠的說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差點誤了我穆府正事?！鞭D(zhuǎn)而望向驚魂未定的穆老夫人：“母親！”
“你做主便是！”穆老夫人無奈的回了一句。她一向明智，不過忌諱姑侄關(guān)系才會一時糊涂，而在關(guān)鍵時刻，她只能忍下心里不舍，她首先是穆顯正的母親，是穆府的老夫人，其次才是普通小商戶娘家人眼里的一棵搖錢樹，那樣的娘家?guī)Ыo她的只是無休止的勒索，所以讓她在兒媳許金榮面前矮了半分，如今二姨娘發(fā)生了如此無臉面之事，她同樣顏面掃地。
“大夫人，把二個大丫鬟的賣身契給她們，再給每人二十兩銀子，放出穆府，以補(bǔ)償她們五年來所受的苦難。”穆顯正義正言辭的吩咐道。
“是！”剛剛被神明驚嚇到的許金榮抖了抖身子回應(yīng)道。
許金榮的表情讓沈菱很滿意，嘴角閃過一抹安慰性的微笑。
“謝老爺恩典！”二個大丫鬟千恩萬謝的磕頭謝恩。
“從今日起松院便是大奶奶英蓮的院落，身邊這個丫鬟月例漲一倍，二姨娘……”穆顯正看了一眼無動于衷的穆老夫人：“看在已故子浩份上，留下姨娘位份。送城南莊子上反省去吧！不許再踏進(jìn)穆府半步?！?p> 穆顯正安排完看向玉染，上下打量一番后對沈菱說道：“去給七丫頭把靈韻閣送來的衣裳換上，到大門口迎接寒王殿下?！?p> “妾身領(lǐng)命！”沈菱福了福身，牽著玉染離開了松院正廳。
看到光鮮亮麗的沈菱母女離開，穆顯正欣慰一笑，轉(zhuǎn)而吩咐道：“錢管家安排人把二姨娘送到城南莊子，叮囑莊子上的人若她再仗勢欺人虐待下人，直接送到衙門關(guān)進(jìn)大牢里！”
“是！”錢管家進(jìn)屋指揮幾個婆子把昏厥的二姨娘抬了出去。
“母親也回瑞祥居收拾收拾準(zhǔn)備迎接寒王殿下，大夫人也是，帶上子琪和子滟！”穆顯正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少主，二姨娘的事，是你一手策劃的吧！”報春院里，給玉染梳頭的沈菱試探性的問道。
“昨晚看到她行惡，便想懲治她，簡直喪心病狂，如今作繭自縛怨不得別人。這個結(jié)果還算不錯，畢竟穆顯正要顧忌到老夫人的臉面，只是沒想到許金榮會撞到槍口上，就那智商，當(dāng)年你的事應(yīng)該是有人給她出謀劃策?！?p> 許金榮今日的臨時加戲，讓玉染大感意外，她的表現(xiàn)完全可以得個最佳捧哏獎。
“神明的話把許金榮嚇的不清，這真是做賊心虛，夜半害怕鬼敲門?！鄙蛄庾旖茄劢切σ鉂M滿。
“七小姐，老爺命人來催了！”丫鬟夏荷站在門口回稟道。
“馬上就好！”玉染回應(yīng)一聲，在梳好的發(fā)髻上插上了一根碧玉發(fā)簪，戴上了同款耳墜。
“清新脫俗如仙子下凡，定讓寒王殿下挪不開眼。”沈菱打趣道。
玉染起身說道：“他可不是庸俗之人，一副皮囊吸引不了他。”
沈菱沒想到玉染如此說：“少主對寒王倒是了解！”
“從他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玉染毫不避諱的說道。
沈菱認(rèn)可的點了點頭。
玉染趕到穆府大門口時，穆顯正、穆老夫人、許金榮、穆子鴻和穆子琛，皆都垂首而立，玉染竟看到了盛裝打扮的穆子琪和穆子滟，心里暗嘆“穆顯正果然狡猾，給了墨培霆一個多樣選擇，只是墨培霆會不會領(lǐng)這份情呢？”
“寒王殿下駕到！”隨著一聲唱諾，寒王墨培霆騎著高頭大馬出現(xiàn)在了穆府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