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隱狼吞虎咽時,費老頭開始動心思了,先是對馮青山歌功頌德,夸贊馮青山如何如何的勤儉,如何如何的愛民,總而言之都是吹捧,目的是為了拉近和江隱的關(guān)系,消除江隱的戒心。
聊著聊著,就說到了《顏勤禮碑》,說早就此碑乃馮青山家傳寶物,卻無緣一見,引為生平憾事,現(xiàn)今馮青山一死,只怕要遺憾終生了。
《顏勤禮碑》乃唐代偉大書法家顏真卿的代表作之一,其價值不可估量。江隱的倚仗也正是此碑,不過,和費老頭一樣,江隱雖知道馮青山有,但也不知道被其藏在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顏勤禮碑》肯定不在思恩縣,也不再廣西,應(yīng)該在馮青山的老家陜西。
江隱雖說不知道,但這并不妨礙他忽悠,所以他童真燦爛的說:“嗯嗯,我知道,我聽阿泰說過,那什么碑可是件寶物,馮叔誰也不給看,阿泰答應(yīng)我等哪天到了陜西,就帶我去看?!?p> 費老頭大喜過望,又醒悟過來不應(yīng)該讓江隱瞧見,再醒悟過來左右面對的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沒必要太過小心,所以,他慈眉善目卻直接了當?shù)膯枺骸澳軒Ю闲嘁踩タ纯磫???p> 面上卻忙不迭的點頭,心中卻在冷哼:“想看可以,改天小爺送你去地府找顏真卿再寫一副去?!?p> 費老頭不覺有違,就此,江隱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了一個安全的避風(fēng)港,且想要去陜西,必須得等馮泰醒過來,再養(yǎng)好身體,還得等思恩縣諸事皆定,所以距離出發(fā)最少也得幾個月,幾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天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至不濟到了陜西再找人干掉這個費老頭,要知道,陜西不僅是馮青山的老家,也是江敬的老家,而江敬在陜西的綠林道上是很有威望的,仗著老爹的關(guān)系找?guī)讉€叔伯輩干掉費老頭不是什么難事。
就這樣,江隱在悲傷中安下心來,費老頭又說了幾句話也就走了,走的時候還特意觀照下人要好生照料江隱和馮泰。
那郎中的醫(yī)術(shù)還是湊合的,但也只是湊合而已,馮泰確實在兩日后醒來,可醒來后的馮泰卻全然忘記的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哭鬧不停的要找他的娘親,好在他只是喪失了那天晚上的記憶,更好在江隱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常之重,將近一年的朝夕相處,又有冥冥中的天意使然,馮泰早已將江隱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而江隱雖年紀上只比馮泰大兩個月,但因為有個成年人的靈魂之故,又使得這層關(guān)系變的如兄如父??偠灾?,江隱在馮泰幼小的心靈中分量極重,威望極高,這小子對他父親都多有叛逆,但對江隱卻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從未忤逆。
饒是如此,江隱依然費了好一番唇舌,騙其說他們的父母外出公干,很快就回來,這才暫時穩(wěn)住他。
后,馮泰問他們在什么地方,江隱又扯了個慌,說這里雖然是馮青山死對頭費老頭的家,但他們之所以住過來,是為了暗中查證費老頭做壞事的證據(jù),且叮囑若是費老頭問起《顏勤禮碑》,一定要說自己知道,只要他們身體養(yǎng)好了就能帶費老頭去拿。
小孩子總是好騙的,馮泰理所當然的信了,且深信不疑,滿懷斗志,光榮之及。
就這樣,兄弟兩個在費老頭家住了下來,仗著年紀小,頑皮乃是天性,是以兄弟倆在江隱的帶領(lǐng)下將費老頭家搞的雞飛狗跳,不僅沒有寄人籬下的憋屈,相反,對費家的人頤氣指使,更是在短短幾日內(nèi),將費家的十幾個孩子全部打了十幾遍,這些孩子中,小到剛會走,大到快行冠禮,全都沒逃過兄弟倆的魔爪,且這兩小子都是有武術(shù)功底的,如江隱,前世的格斗技巧不算,現(xiàn)世從剛會走就被莽漢老爹硬逼著站樁,一站就是三年,現(xiàn)如今別看才是六歲的身子骨,等閑村夫都不見得是他的對手。再說馮泰,這小子簡直是個武學(xué)奇才,江敬經(jīng)常和江隱和馮泰比,每次都恨鐵不成鋼,為此江隱挨了很多次打。
如此兄弟倆聯(lián)手,費老頭家怎能不遭殃,家里的孩子怎能不遭殃,可偏偏遭了殃還只能忍,因為費老頭有求于他們,從這一點上來說,費老頭還是有點本事的,最起碼他很能忍。
不過,兄弟倆在費老頭家無法無天可以,有一件事卻是絕對不可以的,那就是出去,對此,費老頭控制的極嚴,在家里頭怎么樣都行,就是不能出去耍。
費老頭的心思江隱是清楚的,無外乎怕兄弟倆跑掉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抓走,唯恐那《顏勤禮碑》打了水漂。對此,江隱明面上鬧情緒,心里更是焦急。他要出去,必須得出去,因為只有出去才能了然局勢,也只有出去才能有機會找到干掉叛軍的辦法。沒錯,不管心里怎么對江敬夫妻有怨言,他們總歸是自己現(xiàn)世的父母,從小到大也是全真心的對他,這份養(yǎng)育之恩比天還高,必須報仇,江隱的心中早已將城內(nèi)的所有叛軍全部判了死刑,必須得死,不死不平我胸臆。
在費老頭家已經(jīng)半個月,外面到底是什么局勢江隱一無所知,所以他很焦躁,故而決定冒個小險。當夜,馮泰睡著后,他無聲無息的脫光了衣服,用油紙包好,綁在了腰上,從后窗爬出去,順勢沉入了池塘中,連一點水花都沒濺起,兼且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門口看守的兩個惡奴早已昏昏欲睡,全然沒有察覺。
兄弟倆的屋后便是池塘,也正因為是池塘,所以費老頭只安排了兩個惡奴在門口看守,便也給了江隱機會,而據(jù)江隱觀察,這池塘應(yīng)該是連著城外的護城河的,江隱當然不需要游到城外,他只需要游出費家的院墻,且在這個過程中不被巡邏的惡奴發(fā)現(xiàn)就行。這之間三十余丈的距離,難度雖有,但可以一試。
幸運的是此時剛?cè)氚嗽?,夜晚的水雖然涼卻不刺骨,更幸運的是江隱是個游泳健將,一路潛水,三十余丈只冒了兩次頭,便游出了費家,上了岸,輕巧的換好了衣服。
說到底,費家在思恩縣或許是首屈一指的,但終歸是小地方的泥腿子,不論是庭院修建還是布置巡邏都是半吊子,這才讓江隱找到了破綻,順利的出了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