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牢房中的繆言得不到外界的一絲消息,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始終相信此時正有無數(shù)人在為她入獄一事四處奔走。
雖說這幾日一直有大夫定期為繆言診治,可身處在牢房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中,繆言的身體狀況還是每況愈下,連日來始終是昏迷不醒。
潛意識里的繆言迷迷糊糊的她對自己說:薄涼,你等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借別人的身體重新活過來,難道你就要這樣死在這牢房之中嗎?不,你必須堅強,必須要醒過來!
想到這兒繆言的身體猛地驚醒,獄卒長見狀又趕忙將大夫請來再次為她診斷。
大夫為繆言看診后語重心長的對獄卒長說道:“這位姑娘如今已然挺過最危險的時刻,而今身子倒是已無大礙,稍后老夫為她開些藥,服下藥后身子自然會大好的。只不過這牢獄中較為嚴寒,稍不注意還有可能會讓病情惡化,日后倒是要注意保暖便是。”
獄卒長聽后連連點頭,隨即送大夫到外面為繆言開藥方,吩咐了一名獄卒跟隨大夫一同前去藥方抓藥,又派人多拿了床被子到繆言的牢房中。
旁邊兩間牢房內(nèi)的女子這幾日倒是也平靜許多了,她們見繆言昏迷不醒還能有大夫診治照顧,以為這便是牢房內(nèi)的普遍待遇,二人也沒那么恐懼此處了。
繆言朦朦朧朧間也聽到了大夫?qū)λ脑\斷,她感到甚是欣慰,于是對自己夸贊道:薄涼,你真棒,我特別為你而感到驕傲,你定要好好的活著,絢爛百倍的活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繆言忽而又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發(fā)燒感冒也是一個人默默扛過來的,撐著身子自行去診所輸水打針買藥,不也一樣能挺過來嗎?雖然身在古代醫(yī)療水平是差了些,但發(fā)燒也并不是什么大病,如今又有大夫的診治,自己定能安然無恙的。
獄卒長吩咐人送來了清粥供繆言食用,她剛醒來也不適合吃其他的東西??娧钥吹角逯嗖挥傻孟氲阶约涸谶@個時代剛醒來的時候筠兒為她準備的那一碗,不由得心生感慨。
不過才過了兩個月而已,自己卻把往日一向知書達理的繆言送進了牢房里。她這個性情大變的王妃,倒也是變得多了些。
另一邊,葉如玉奉皇上之命到大理寺督辦繆言一案,但竟然發(fā)現(xiàn)大理寺中竟然都是些碌碌無為之輩。
他擔心耗的時間長了反而拖垮了繆言的身子,到時候即便是查出了真相也于事無補。
于是葉如玉除了督促大理寺辦案以外,他自己還到處奔波調(diào)查此事。
葉如玉最先想到的幫手就是驃騎大將軍疊溪,他曾與疊溪在一次聚會上有過一面之緣。
旁人皆以為疊溪僅僅是一介武將,但葉如玉為人頗具洞察力,因此他深知疊溪除了是一位驍勇善戰(zhàn)的武將之外還對國家政事頗有見地。
此時大半的文官都為了長江水患之事奔走忙碌,而如今國家安定百姓生活無憂,疊溪身為將軍反而成為了個閑職官員,想必朝中此時也只有疊溪能為葉如玉分析此間局勢了。
葉如玉孤身前往將軍府求見疊溪,巧合的是將軍府在城西,與西郊的牢房剛好是一個方向。
“在下乃是九王府伴讀,如今奉圣旨徹查一樁命案,還望你等通傳疊將軍,在下想要求見將軍,請將軍為在下指點一二。”葉如玉恭敬的對疊將軍門口的侍衛(wèi)說。
侍衛(wèi)們見葉如玉手拿圣旨,恐誤了什么正事,于是連忙進去向疊溪通傳。
“將軍!”守衛(wèi)的人跪下向疊溪行禮,然后接著說道:“門外有一位公子帶著圣旨說是要來與將軍商議一樁命案?!?p> 此時疊溪正在書房悠閑地練字,聽到守衛(wèi)的話感到頗為訝異的說道:“哦?先命人把他帶到正廳,我稍后就到?!?p> 疊溪令下人收拾好書房的筆墨,他認為讀書寫字必須誠意恭敬,除了開始前必須洗手焚香,如若結(jié)束也必定要把所有用品收拾妥當。
此時疊溪很是好奇,究竟是何人會來找他商討命案。乍一聽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可是一個武將,朝中眾人都以為他是個目不識丁的莽夫?qū)④?,就連皇上都不曾交辦過其他事給他,此時又會是誰來求見他呢?
疊溪快步走到正廳,一眼看到了在廳內(nèi)踱步焦急等待著的葉如玉。
他對葉如玉并沒有印象,只是覺得此人頗有些許面熟,但不知在何處見過。
葉如玉看到疊溪過來連忙向前行禮道:“卑職參見驃騎大將軍,卑職是九王府的伴讀,近日來被一樁命案所困,還望將軍能為卑職指點上一二?!?p> 疊溪聽后意味深長的一笑:“你倒是第一個來找我商議命案的。”
葉如玉畢恭畢敬的回道:“卑職冒昧前來,確實是唐突了些,但卑職知道將軍為人豁達仁義,想必此事將軍定能為卑職指點迷津?!?p> 疊溪示意葉如玉坐下,又接著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葉如玉坐下后回道:“卑職名叫葉如玉,涉事之人正是卑職的妹妹?!?p> “原來是想為你妹妹翻案,我還以為只是想完成皇上交給你的差事呢!你把此案的詳細經(jīng)過跟我說一下吧,我也好為你出出主意?!悲B溪說道。
而后,葉如玉一五一十的將繆言案子的情況告知了疊溪。
疊溪并不知道繆言就是薄涼,想要插手此事不過就是因為葉如玉是第一個人來找他商議命案之人。
疊溪聽完葉如玉的講述,隨即派人先去市井調(diào)查。
如玉很是困惑,為何不是去調(diào)查左參軍身邊的人,反而是去市井?
疊溪解釋道:“這個左參軍被殺很有可能是與什么人結(jié)下了仇怨,只因正值與妻子和離之際這才令人誤以為是你妹妹為了二人順利和離而殺人滅口。但這卻是完全令人想不通的,如果要殺人又何必百般折騰的去促使和離?”
葉如玉覺得疊溪說的有道理,默默地點了點頭。
疊溪喝了口茶又接著說道:“你剛才也說了左參軍曾多次拒絕與夫人和離,為何那個時候不殺他偏偏等到和離之日買兇殺人,實在是說不通。之所以去市井中,是因為有很多流言蜚語就是從此處傳開的。普通百姓多是見到什么知道什么就會迅速傳開,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風言風語也好順藤摸瓜?!?p> 果然,派出去調(diào)查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據(jù)他們所說,左參軍大人是個極為好色的人,府中的妾室通房侍婢多是從貧困家庭中買來的女子。
雖說那些女子雖然家境貧寒,可也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生活所迫怎會選擇賣身投靠左參軍呢?
雖說左參軍夫人為人善良,可她也常常被左參軍無緣無故毆打,時常面上帶傷,左參軍夫人自保都困難,又如何幫助其他受困的女子呢?
但左參軍夫人還是偷偷放走府中的女子,并曾以家族的權(quán)威來震懾左參軍,甚至斷了左參軍的月錢。
于是有那么一段時間左參軍是不曾帶人回去的,但他在外犯下的荒唐事卻從來沒有停過。
一日,左參軍醉酒后跌跌撞撞的走入了一處荒野的民房,民房內(nèi)光線昏暗,屋內(nèi)有一位樣貌極美的美人。
左參軍見四下無人,就強迫美人與他行房之事。
美人無力掙扎,只能任其趴在她身上發(fā)揮貪婪的獸欲。
事后左參軍就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離開了民房。
美人一直哭泣不止,直到兄長去城里做生意回來她才停下了痛哭。
她的兄長向她詢問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她剛開始總是吞吞吐吐,覺得是丟臉之事未曾向兄長言明。
直到附近村子里傳出她暗自與人私通的傳聞,她這才跟兄長說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兄長怒氣上涌,急于為妹妹討個說法。
兄長先是去了左參軍府,卻發(fā)現(xiàn)守衛(wèi)森嚴使他連門也進不去,無奈之下他只能前去衙門擊鼓鳴冤。
誰知縣令一聽此事牽扯到其他官員,就連忙以“證據(jù)不足”為由將兄長趕了出去。
兄長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附近的村民對妹妹是議論紛紛,更有甚者直接說是他妹妹想要攀附權(quán)貴故意勾引左參軍大人。
美人被流言蜚語已經(jīng)折磨的即將崩潰,隨之更重的一擊來臨,美人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身孕。
男子帶著妹妹去左參軍府門前討個說法,左參軍大人卻極力否認,甚至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妹妹。
不僅如此,左參軍大人反而當眾羞辱了他們兄妹二人。
美人覺得生而無望,又被風言風語給壓的喘不過氣來,趁自己兄長不在之日選擇上吊自盡。
派出去調(diào)查的人將這個故事講述出來后,疊溪與葉如玉就連忙去見了故事里的那位兄長。
他們走到那處荒野的小院門口,見到院子里有個腿腳不便的老漢。
據(jù)老漢交代,他就是“美人”的兄長,自盡的正是他的妹妹。
他因貧苦和腿腳不便而未曾娶妻,與妹妹在此相依為命。
疊溪半信半疑,此處離上山之路很近,老漢選擇住在此處必是常在山上打獵然后拿去集市賣了換些銀兩。
如果真如他所說腿腳不便,又為何不住到不遠處的村落里?
況且此處常有野獸出沒,一個腿腳不便的老漢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能抵擋得?。?p> 葉如玉看穿了老漢的腿腳顛簸是故意演給他們看的,正想要拆穿之時被疊溪攔下。
疊溪對老漢說道:“我們二人是在官府做官的,上面知道了過去你與妹妹在此相依為命,如今妹妹又自盡而亡,于是帶了些錢財撫恤于你。愿你能早日走出傷痛,開始新的生活?!?p> 老漢聽疊溪說罷倒是有些感動,畢竟他也曾去衙門擊鼓鳴冤,卻直接被不分青紅皂白的趕了出來。
如今有官府的人為他發(fā)來撫恤金,他自然深表感激。
疊溪正是抓住了老漢想要為妹妹正名的心理,又接著對他說道:“若你還有什么為難的事,可以到驃騎將軍府尋在下,在下定會全力幫你解決。”
老漢聽后連連感激,疊溪放下錢財后就與葉如玉匆匆離開了小院。
回去的路上葉如玉不解的問道:“將軍為何不讓我直接拆穿這位老漢,他分明是裝作腿腳不好的?!?p> 疊溪淡漠一笑,對葉如玉說道:“他是不是兇手這很難說,先讓他信任咱們,才能有可能從他這里得知更多的消息。此時我們先回去等消息,相信不久之后老漢定會去將軍府的?!?p> 疊溪從老漢的反應中可以看出老漢必然與左參軍大人被殺害之事脫不了干系,于是他故意為之,想讓老漢主動說出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