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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寄錦書來

第八十章 南鄉(xiāng)子

何寄錦書來 叁涂 2017 2020-06-14 19:48:00

  趙文振將兩支長鋒筆擱在硯臺上,雙手垂在大腿兩側(cè),看著自己寫的這幅字,覺得兩種字體比前幾日都有進步,頗感欣慰。

  徐通判一直沉浸在趙文振獨樹一幟的書寫中,左手寫字,還能寫出這般頗具氣候的字來,實在是少見,這時才注意到趙文振用這兩種書法寫的竟是同一首詞。

  對仗少見,韻味絕佳,徐升也算博覽群書,但不知這首詞的出處,便用大梁官話腔調(diào)吟詠道:

  “回首亂山橫。

  不見居人只見城。

  誰似臨平山上塔,亭亭。

  迎客西來送客行。

  歸路晚風(fēng)清。

  一枕初寒夢不成。

  今夜殘燈斜照處,熒熒。

  春雨晴時淚不晴?!?p>  吟罷,贊道:“比興入情,哀而不怨,這亭亭熒熒二疊詞最好,讀之恍如看到了塔邊站立的亭亭身影及殘燈中跳動的熒熒燈火,好詞!好詞!”

  徐升意不能絕又問:“明誠小友,此詞何名?”

  趙文振先是一怔,因為徐通判對自己的稱呼,先前徐升雖叫自己明誠叫的親切,但他還是能感覺到話語中隱隱的距離感,這時徐升叫自己明誠小友,這種距離感一下就消失了,到真讓他感覺自己和徐升認(rèn)識多年。

  所謂士子風(fēng)流就在這點,未曾謀面的人可以憑一首詩心生崇敬,相識已久的人也能因為一首詩便的針鋒相對,這就要見人見智了,徐升不乏是一個愛才之人。

  趙文振躬身道:“此詞名《南鄉(xiāng)子》,托以懷友,實思故親?!?p>  徐升稱贊不已,先前也看過趙文振寫的《水調(diào)歌頭》,雖覺詞韻雅致絕妙,但憑一首詞實在不好評判一個人的才學(xué),今日見這首更是雅致的很,便知道先前那首不是趙文振偶得而來。

  文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可能就是這么簡單,徐升附身將紙上還沒有完全干的墨跡吹了吹,取過鎮(zhèn)紙,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明誠小友真是好文采啊,這幅字能否送我?”

  “大人抬愛,您喜歡拿去便是”

  兩人又復(fù)到廳中,趙文振請教了些在典籍中看到不懂的問題,徐升都是引經(jīng)據(jù)典一一的解答了他的問題如果初來時趙文振是因為初次見面才表現(xiàn)的謙恭,這會便是打心底里崇敬許升。

  大梁崇文尚武,文儒不在少數(shù),雖自己見的也就幾人,徐升應(yīng)該是最博學(xué)的那一個,已經(jīng)被趙文振書法俘獲心猿的徐通判,更是打心底里看好趙文振,一口一個明誠小友叫的極是親切。

  趙文振看時機差不多了,假裝有意無意的說出了這幾日江州茶山易主的事,想借此來打問打問。

  “大人,小子聽說這幾日陸家將茶山賣給了蘇家,您可聽聞?”

  徐升見趙文振提及此事,支吾了一聲,此是政事本不愿多談,但轉(zhuǎn)念一想,趙文振現(xiàn)在也算是為官之人,雖沒有具體的職責(zé),但觀其才思日后成就難以想象。

  “這事隨他們折騰,只要不觸犯《茶引法》,我也不能說什么”

  “大人,小子這里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徐升道:“但講無妨”

  “大人初來江州,可能對這里的情況還不是很了解,父親前些年之所以沒有按照《茶引法》上的條款來實施,就是因為這里的情況跟其他的產(chǎn)茶州不同,江州多雨,尤其是在清明前后的茶期,這就造成能夠采茶的時間極短,而江州的茶山又多,按照《茶引法》在規(guī)定的時間是不可能完成的,誤了茶期不說,采的茶連貢茶的數(shù)都不夠,小子斗膽請大人三思”

  徐升沉吟了片刻,趙文振說的這些話,其實早有衙役給自己說過,他沒有聽就是因為事在人為,靠天吃飯的思想應(yīng)該變一變,多雨總有晴天,這不算是什么理由。

  再說大梁律令豈是隨意修改的?自己多年的名聲可不想一夕之間毀了,就算趙文振說的是實情,那到時候上面也就知道了此事,自己再上書程明到時再想其他法子才會主動的多。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大梁律法豈能隨意修改,趙御史私自篡改律法之事我已經(jīng)上報蔡相,你莫要再勸我也行此事”

  聽徐升說已經(jīng)上書蔡文,趙文振心里升起一股火氣,這徐升看著博學(xué)到底還是一愚忠之官。

  “本官職責(zé)所在,明誠莫不要為這事跟我置氣才好”

  事已至此,也沒有挽回的辦法,趙文振展顏一笑說道:“大梁能有徐大人這樣的清官,當(dāng)真是百姓之福”

  說完便起身行了禮,辭了徐升。

  徐升看著趙文振的背影,嘆了口氣,曾幾何時自己又何嘗不是這般的嫉惡如仇,但是官就是官,明知道不可行,也沒有辦法。

  自蔡文改革茶、鹽、錢、三法以來,弊端也是不斷的顯露,可這又有什么辦法,皇帝聽見還是朝堂之言,百姓疾苦是瞧不見的。

  既然徐升已經(jīng)上書蔡文,那父親現(xiàn)在在朝中的處境可想而知,雖說父親也是蔡文門人,但是違反蔡文提出的法令,罪不小,趙文振思來想去,現(xiàn)在只有一人能夠幫的了父親。

  匆匆的回了府,也不理玲兒問話,鋪紙研墨,寫好一封書信,交給家里的雜役,加急送往京都。

  趙文振從通判衙門中出來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云團匯聚,黑壓壓像是就懸在頭頂,這時豆大的雨點敲擊這瓦片屋檐,再摔落在曬了一天的青石地面上,不一會大雨如注,院里的海棠葉子已經(jīng)肥大了不少,此刻被打的東倒西歪。

  玲兒沖過來,一把關(guān)上了窗子,書案上的一沓子夷紙被吹進窗戶的雨水浸濕了很多,玲兒拿來抹布,擦干了書案上的水,將浸濕的子夷紙拿到一邊一張張的攤開。

  “少爺今天是怎么了?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關(guān)窗戶”

  趙文振并沒有聽見玲兒的小聲嘀咕,他在想父親會受到怎樣的刑罰。

  站在屋檐下蘇老太公一只手柱著拐杖,一只手輕揉著膝蓋,看著眼前的雨簾,滿面愁容。

  “今年的雨水有點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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