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來,蘇府雜役被殺之事,非但沒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激烈程度甚至蓋過了去年的中秋之事。
主要原因還是,這樁案子毫無進(jìn)展,雷捕頭將蘇家和雜役來福有過交集的都審查了一遍,甚至冒著得罪蘇云添的風(fēng)險,問了很多敏感的問題,當(dāng)然蘇云添知無不言,只說那日來福跟自己說家中老母生病,要回家探望,茶山還沒有開始采茶,人手也夠,便準(zhǔn)了來?;丶姨酵?p> 捕頭也問了其他雜役,說法和蘇云添大致相同,都說那日來福跟大爺說了什么,就再沒見著。
如此,探查幾日唯一的線索,就是從來福脖子上取下來的那支箭,而與雷捕頭不同的是,趙文振的心中已經(jīng)大致知道是誰讓來福去找殺手了,蘇家的一個雜役不可能拿的出那么多的銀子,只是趙文振現(xiàn)在還沒有辦法肯定一定就是那人。
來福被殺的消息不脛而走,當(dāng)然也是傳到了他老母親的耳中,七十多歲的農(nóng)婦,被侄兒攙著來到江州府衙,因為案件還沒有眉目,來福的尸體就被放在了通判府衙內(nèi),來福母親見著躺在木板上被一塊草席蓋住的來福,聲淚俱下,幾次哭暈過去,好在有侄兒在旁侍候,整個人病懨懨的,沒有幾分的生氣。
見來福母親如此,雷捕頭便更加相信的蘇云添的話,這來福還真是告假探望母親。
從趙文振夜訪茶館,到今日已有三日的時間,第一天晚上,殺手沒有來,第二天晚上殺手來了,郝俊武在屋頂撒的面粉上,明顯的有兩個腳印,從腳印大小估算出的身高,和茶館見到的那位相當(dāng)。
“既然來了,為什么不動手?”
“難道是因為大武在屋內(nèi)的原因?”
趙文振自顧自的說著,郝俊武就是不出手,光在那里站著就能給人很強(qiáng)的壓迫感,何況還懷抱著一柄長刀。
“應(yīng)該讓大武藏起來,引進(jìn)來再說”
如此想著,便和郝俊武說了自己的想法,郝俊武點了點頭說道:“小振,說的對,我捕野豬時也是做好陷阱,等野豬掉進(jìn)陷阱才會去看”。
“呃….意思差不多…差不多”。
趙文振思索,讓郝俊武藏在那里好呢?自己的屋子實在是不夠?qū)捑b,也沒有能夠藏的住人的陳設(shè),再說就郝俊武這個體格,衣柜里肯定是不行。
“看來只能讓大武住在隔壁房間里了”
不過趙文振又擔(dān)心郝俊武聽不到這邊的動靜,他可是見識過郝俊武的呼嚕聲,怕是打雷對他都不管用。
隨即又想到了一個相對靠譜的法子,在自己的屋中栓一根長線,穿過房梁,另一端綁上鈴鐺,繩子拉在門上,只要一進(jìn)來人,鈴鐺就會想。
聽見外面一陣哐啷聲,趙文振出了房門,看見郝俊武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堆竹子,亂糟糟扔在了院子里。
“大武,你這是?”
“做陷阱”
趙文振不知道,郝俊武能用這竹子做出個什么陷阱來,便站在一邊看著。
郝俊武抽出腰間那把跟菜刀形似,卻大了不少到像是斧子的刀,熟練的處理著青竹,趙文振看著這些竹子應(yīng)該是可以挑選過的,粗細(xì)都是兩指,只有兩根有小臂那么粗。
郝俊武將兩只粗的竹子全部砍成一尺來長,又逐個削尖,之后便拿著那兩根小臂粗的竹子和一團(tuán)繩子進(jìn)了趙文振的房間。
趙文振實在是看不清楚郝俊武到底要干什么,也不出聲打擾,跟在背后任由郝俊武倒弄。
郝俊武進(jìn)了房間,仰著頭四下看了一下,便將那兩根小臂粗的竹子固定在了背墻上,繩子綁著一端,拉到門后量了量長度,才點點頭將削尖的兩指粗細(xì)的竹子,全部插在了小臂粗的竹子里。
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自己弄的這么東西,沖趙文振憨憨的笑了笑。
趙文振是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著頭腦,心想“這就是陷阱?”
原以為要在自己的房間里挖個洞,就像自己在姚渡見到的那個捕獸坑一般。
“大武,你這玩意到底是個啥東西?”
“嘿嘿,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趙文振不想大武竟和他買起了關(guān)子,便也不再問,玲兒送來了飯菜,看著自家少爺房中這奇怪的東西,兩只眼睛撲閃撲閃,奇怪的問道:“少爺,這些是干什么的?。吭趺纯粗窆?。
扒拉著飯菜的趙文振被玲兒這么一說,像是開了竅,看了一眼郝俊武,只見郝俊武一邊往嘴里大口送著飯菜,被碗遮住半邊的臉大笑著。
“這個啊,是大武弄來捉老鼠的”
“捉老鼠?用這個捉老鼠?”
玲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搖了搖頭,嘴里念叨著:“少爺本來就有點傻傻的,這下好了,跟著大武更傻了”。
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只見趙文振和郝俊武都端起碗,一邊吃一邊笑,連嘆了兩口氣。
吃完了飯,趙文振兩人便坐在椅子上等著天黑,誰都沒有說話,在這一刻兩人才感到這是一件嚴(yán)肅的事情,不能有半點馬虎。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前幾天的大雨留下的痕跡,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終,只有院中海棠的葉子更加翠綠,驚蟄過后,昆蟲已經(jīng)從土里爬了出來,振動著甲翅,附在葉片上,等待著晨露。
郝俊武又檢查了一遍,確認(rèn)沒有問題后,便將插著竹箭的那根竹子拉的彎曲,一端固定在另一根竹子上,同在這一端綁著的繩子緩緩的牽到門扣上。
退到門外將繩子綁好,便附在窗子上,輕聲對趙文振說道:“小振,你從現(xiàn)在起就不能出屋子了,不然這玩意能把你射穿”
跟著趙文振這些天,郝俊武多少沾染了趙文振的流氣,說話不似初見般嚴(yán)肅。
如此兩人便在黑夜中等著殺手的到來,隔著一堵墻的兩人都無法入睡,尤其郝俊武難得的失眠了。
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也可能是因為晚飯喝了碗湯的緣故,趙文振被一股尿意折磨著,夾著腿在床上滾來滾去,最后還是沒有忍住,便將玲兒常插花的那個瓶子拿了下來,水聲潺潺,一臉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