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晗怔住片刻,進而順勢迎著我的話說下去道:“這點你到是說的有點道理,張凱此人心腸歹毒、睚眥必報、絕非善類。既然我壞了他的好事,那他就沒有理由放過我,倘若日后再見,難免會針鋒相對。”
我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逐漸凝固,進而就跟翻書似的突然變了臉色,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扼腕嘆息道:“唉,也許張凱是對的。早知如此,你方才就不該為了我挺身而出?!?p> “誒!你瞎說什么胡話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就是看不慣他張凱仗勢欺人的樣子,所以當(dāng)時無論如何,我都是一定要出來幫你的?!崩顗絷系淖旖俏⑽⑸蠐P,露出一抹燦若朝陽的笑容,進而又蠻不在乎地把手一揮,坦坦蕩蕩地說,“更何況難道你忘了,張凱他是不打女人的呀。故而即使我從他手底下幫了你一把,他也奈何不了我,不是嗎?”
我豁然開朗、茅塞頓開地欣慰一笑,進而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道:“這倒是,他縱然再怎么不濟,也不會為難于你一個弱女子?!?p> 李夢晗露出一排潔白如雪的大牙齒憨憨一笑,在夕陽西下的紅暈中陶醉。
而我望著遠處的黃昏日暮、天色暗淡,幽幽地吐出四個字道:“我該走了……”
“這么快就要回去?”李夢晗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目瞪口嗲、詫異萬分地問。
我低了低頭,慚愧一笑,毫不避諱地坦言相告道:“家里只有年邁的外婆一人在照顧我,我平時都回去得早。所以我怕回去晚了,外婆會擔(dān)心?!?p> 李夢晗若有所思地默默頷首,表示理解地應(yīng)許道:“哦……原來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
我點了點頭,以示答應(yīng),進而長嘆一口氣,依依不舍地轉(zhuǎn)身就走。
然而還沒等我往前邁出幾步,李夢晗竟是張皇失措地驚呼一聲道:“等一下!”
我心中一震,身子一顫,赫然止步,進而欣然自喜地轉(zhuǎn)過身、回過頭,面朝李夢晗,雖不清楚她此舉是為何意,但不知為何,一聽她叫住自己,竟是不由得暗自狂喜。
我不自覺地挑了挑眉頭,當(dāng)即就提起了一絲興趣,進而格外好奇地問:“什么事?”
李夢晗邁著急匆匆的小碎步,宛若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一樣湊上前來,不過卻是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一言不發(fā)好一會兒,遲遲不曾開口發(fā)言,瞧那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樣子,似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言語沒能說出口。
“呃……”直至其醞釀了好一會兒后,才開門見山、直奔主題道,“王滿,不如我們留個聯(lián)系方式吧?我……加個你的微信?”
“好?。 蔽揖透l(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驚天大秘密似的,眼神當(dāng)中閃過一道亮光,二話不說就一口答應(yīng),但在脫口而出之后,我臉上的神情卻又是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我愁眉苦臉、惆悵萬分,下意識地伸出一只手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有所顧慮道:“可是……我手機沒帶出來?!?p> 誰知李夢晗一聽這話,竟是眼前一亮,大放異彩、著急忙慌地附和道:“巧了!我也沒帶!”
“你也沒帶?”我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相當(dāng)無辜的模樣,不敢相信地問。
李夢晗連連點頭,以示肯定。
我笑著笑著,臉上就又是風(fēng)云突變、驟然變色,而后顧慮重重地問:“你沒帶手機……就想著加微信了?”
李夢晗當(dāng)場愣住,洞若觀火的眼神當(dāng)中竟也透露出一絲茫然之意,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進而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zhuǎn)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quán)衡利弊過后,總算是急中生智、靈機一動道:“誒!我這不是尋思著提前跟你支會一聲嘛?我看不如這樣好了,既然你我都沒帶手機,那你把聯(lián)系方式報給我,我記一下,回去之后就加你,如何?”
“好!”我心花怒放、興高采烈地輕聲一笑,毫不猶豫地直接答應(yīng),然后就把電話號碼一五一十地報給了她。
李夢晗的記憶力里當(dāng)真是令我望塵莫及、敬佩不已,我僅僅只是報了一遍,就被她記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而且還是無一紕漏。
事后我們結(jié)束了愉快的聊天各回各家,但她瀟灑恣意的身姿卻是如同刀刻斧鑿般深深刻在了我的腦海當(dāng)中。
從那以后,我日思夜想都希望能再見她一面。
雖然回去之后我們的確加了微信,但彼此卻都是沒再說話。
她既然沒有主動找我,我也就不方便主動找她。
我雖對她一見鐘情,卻又不敢挑明這層意思,因為我怕到最后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知道我現(xiàn)在還并非是個談戀愛的年紀,故而只好把這份心意默默藏在心底,只當(dāng)它是青春期的躁動罷了。
自從張凱一行三人從我這里掠奪了一筆錢財之后,我就沒再走過那條荒無人煙的小巷子,而是選擇了繞路而行,哪怕另外一條路更加偏避,也更加遠,也總歸比受人欺辱要好。
我繞遠路之后,張凱一行人等果真沒有再找我的麻煩,想來也是因為我很是難得地變換了套路,所以才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原以為自此以后我就終于可以擺脫他們的侵擾,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張凱居然還特地派菜征和時瑞追蹤我的足跡。
兩人自我放學(xué)起就尾隨我一路,只可惜那時的我全然不曾有過一絲絲防備,即使已經(jīng)大難臨頭了卻仍是渾然不知。
菜征和時瑞摸清楚我的套路以后,很快就去通知張凱。
張凱收到消息,徑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度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到前面突然殺出一個程咬金,頓時就慌了神,不光是臉上露出了一副驚恐萬狀的神情,就連眼神當(dāng)中也分明閃過一絲慌亂不安的意思,但這一抹慌張的神色稍縱即逝,只在我的眼眸當(dāng)中停留片刻,便已經(jīng)如同過眼煙云般消散不見、不復(fù)存在了。
我當(dāng)機立斷,不假思索地扭頭就跑,誰知才剛一轉(zhuǎn)身,就看到菜征和時瑞不緊不慢地迎了上來,摩拳擦掌、秣馬厲兵,仿佛下一秒就要對我大打出手、拳腳相向。
我迫于無奈地連連后退,最終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被他們逼至墻角。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jié)神情,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fā)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栗,進而頓時覺得脊骨發(fā)涼、毛骨悚然,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jīng)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清晨光鮮亮麗的露珠般從葉尖上滾落下去,墜落在地面上,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我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雖然這一幕對我來說或許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但他們每回都在想方設(shè)法地用新點子來整我,屬實是把我折磨得心旌搖曳、惶惶不可終日。
而我孤家寡人、勢單力薄,在他們?nèi)嗣媲?,可謂全無一點招架之力。
張凱在聳了聳肩膀的同時,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冷笑,進而興致勃勃地打趣道:“你小子倒是挺能跑啊,還知道換條路走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我還在學(xué)校一日,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一定會抓到你,然后讓你嘗盡苦頭!”
張凱的語氣陰森可怖、暗藏殺機,光是那么一聽都會覺得有幾分嚇人。
我暗暗喘了一口氣,進而皺著眉,苦著臉,低聲下氣地苦苦哀求道:“張凱,我不過是沒有在考試的時候給你遞答案而已,你至于這樣咄咄逼人、苦苦相逼嗎?打你也打了,罵你也罵了,你究竟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喲!現(xiàn)在知道道歉了?”張凱不謀而合地跟其他兩人相視一笑,進而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毫不留情地打斷我的念想道,“只可惜啊,現(xiàn)在道歉,已經(jīng)晚了,而且我也不稀罕你的道歉。除非你當(dāng)場跪下給我們幾個嗑一個響頭,并喊我們一聲爺爺,否則的話,這事兒沒完!”
張凱侮辱性極強的一番言語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客氣地砸在了我的身上,使得我的心里“咯噔”一聲,顫了一下,一時之間,七上八下、忐忑萬分,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
我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那噙著淚光的眼眸好似璀璨奪目的漫天星辰一般隱隱閃爍,仿佛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shù)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