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趴（三）

　　至于他終于踢開那一扇貝殼，空了空腳面上的碎沙，看樣子似乎是要向她走去時(shí)，她卻倏地跑到別處去了。

　　他頓住，還沒看清她的去處，便又被其他人喊走了。

　　“辰哥過來幫我搭把手！”

　　“這就過去！”

　　落雪原本在看戲，余光瞟到酆燃身邊空出時(shí)，便猛嘬一口果汁，顛顛跑過去。

　　“阿燃！”，她調(diào)皮地從背后捂住他的眼睛。

　　桌上其他人見狀，皆笑而不語地識趣離開。

　　“小美？”，酆燃佯作不知。

　　“不對，再猜！”

　　落雪噙著笑，幾秒后，笑容忽然凝滯，“小美...小美是誰？”

　　酆燃勾唇，將她細(xì)軟取下，“落雪，幼不幼稚？”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她閃著大眼睛，抽凳子于他身邊坐下。

　　酆燃很無語地抽了抽嘴角，賞她一個(gè)‘你說呢’的眼神。

　　落雪嘿嘿笑，而后明白她的偽裝實(shí)在太過淺顯，便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有事？”

　　“啊...”，落雪張了張嘴，又抓抓頭發(fā)，眼神飄忽道：“有...有什么事呢...”

　　酆燃打量她，修長手指展在杯壁，骨節(jié)清晰，指尖凈細(xì)，酒中冰塊隨他的動作輕輕轉(zhuǎn)動。

　　他微瞇雙睫，欠了欠身子湊近她，眼底探究，不疾不徐道：“想說什么？”

　　他的目光于落雪實(shí)在太具誘惑性，尤其是那瞳仁里有意無意擦出一抹火花時(shí)，分分鐘撩倒她。

　　她臉頰發(fā)熱，抿唇吞吞吐吐道：“我...我是想對你說...”

　　她眉一緊，像是鼓足了勇氣，猛然大聲道：“我喜歡你！”

　　酆燃眼神一動，拍拍她的小腦殼，勾唇道：“我知道。”

　　落雪凝他眼睛，很堅(jiān)定，“我想和你在一起！”

　　勇氣仿若一瞬用盡，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咬唇小聲試探：“可...可以嗎？”

　　酆燃有一瞬愣怔。他收回手，坐回自己位子，掌心微微攥起，盯著那冰塊不語。

　　他的沉默令落雪突然慌了神。

　　阿燃為什么不說話？

　　他...他是不愿意嗎？

　　酆燃睨她一眼，似乎看穿她心里話。他的眼神一下變得很深，深得她完全看不透。他凝眸望向落雪，眉頭輕皺，在她熾熱期待緊張的目光下，抿唇道：“抱歉。”

　　他逃也似地起身離開座位。

　　留下落雪鐵鑄般僵在那里。

　　她直勾勾望那道倉皇背影，至消失。空洞視野中，不斷有人走進(jìn)、又走出，她全然不知，只愣愣釘住一個(gè)方向，世界仿若空余她自己。

　　許久，直到杯中的冰與酒交融，她被那涼意刺了一下，才猛然驚覺。

　　是夢嗎？

　　落雪四顧，周圍依舊是方才那副熱鬧，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同，然又是完全不同。

　　她抿嘴想笑，卻只擠出向下的弧度，終于她咬住下唇，四處看了一眼，不知在找什么。片刻，她起身，眼眶已經(jīng)濕潤。海風(fēng)忽然帶了冷意，撲在她臉上，打得淚冰涼，臉刺紅，腳底的沙，又硌又硬。

　　朱宇辰被叫去忙活一陣，終于收拾好那來勁的黑炭。他搓搓掌心，而后抬眼，朝剛才那個(gè)方向?qū)とァ?p>　　他驀然睜大眼睛，脖子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眼底慢慢堆上疑惑。

　　哎？落雪呢？剛剛不還在那喝果汁？

　　他兩步跑過去，只余空杯在桌上，吸管斜歪在杯壁，管口有細(xì)細(xì)牙印。

　　“喲！”，一只手不客氣地甩在他后背。

　　“檸哥...”，朱宇辰頭都沒轉(zhuǎn)，抿嘴道。

　　“終于舍得離開你那沙堡了？”，她侃他。

　　“我...”，朱宇辰塞了塞，黑臉竟泛上紅暈，“我在看海?！?p>　　時(shí)堇檸嘖一聲，挑眉不具評價(jià)。

　　“對了檸哥，落雪呢？”

　　“落雪不就在...”，時(shí)堇檸一揚(yáng)下巴，“哎？”，她赫地睜大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剛剛我還看見她去找酆燃了啊，怎么吃塊瓜的功夫，兩個(gè)人都不見了？！”

　　朱宇辰瞥見什么，翻了翻眼睛，無奈道：“檸哥，你是吃了一盤瓜吧...”，他指向那一盤瓜皮。

　　時(shí)堇檸尷尬地抓腦袋，又撫上肚腹，試圖推卸責(zé)任，“崽想吃，是崽想吃，嘿嘿...”

　　見他四處張望，她拍拍他手臂，“行了行了，別找了，我給她打個(gè)電話，這丫頭八成又跟人跑了。”

　　“跟人跑了？！”

　　“呃...”，時(shí)堇檸嘴角一抽，意識到說多什么，趕緊扯回來，“我是說...她肯定是到別處玩去了，落雪嘛，你知道的。”

　　“恩?！?p>　　“我這就去把她揪回來啊，但前提是...”，她瞇起眼釘住他，看得朱宇辰身子發(fā)緊，“這回，別再給我磨磨唧唧，有什么話一次和落雪說清楚！知道了嗎？省得我替你憋屈。”

　　朱宇辰不好意思地摸頭，“知道了，我會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