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迦南拿下“五殺”時,黃毛就開始報仇了。
這個仇,當(dāng)然是沖著平時稱兄道弟,關(guān)鍵時刻還反打一耙的那幾個同學(xué)去的。
其實(shí)猴子覺得說兩句,差不多就得了,真鬧僵了也沒啥意思,都是班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更何況,他們挨打也立正了,表現(xiàn)了道歉求和的意思。
可黃毛偏偏就是那么一個得理不饒人的性子,仗著有陌生人跟著自己起哄,就更人來瘋了。
旁人起哄起的也是這么一個意思:“打的差時你跟著踩,打的好時又來認(rèn)兄弟?!?p> 猴子知道,這些都是一些嫌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哪會真心替你好?
自己人平時再怎么鬧,一頓燒烤啤酒就完事。
可經(jīng)過外邊人的推波助瀾,也硬生生的被逼出了血海深仇。
猴子知道黃毛不是能聽勸的人,眼睜睜看著他把路走窄也無計可施。
這一波,對面遲早得還回來的。
猴子剛才就猜到這點(diǎn),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看到迦南一上高地就不肯下了,班里的文科代表滑稽的問了一句:“黃毛,你兄弟要堵著泉池一打五?。坑袀€性,我喜歡!”
黃毛不是沒聽出話里的嘲諷之意,恰恰是聽出來了,也就一下就急了:“怎么?我兄弟要一打五你有意見嗎?”
猴子一時暗自叫苦不迭,沒想到黃毛竟然這么爽快就著了別人的道。
這個文科代表常年坐穩(wěn)黃毛想搞的仇人名單里前三的位置。
想搞他,是看不慣這個人總喜歡裝出一副少年老成的口吻,和誰說話都用高人一等的語氣。
也是因?yàn)辄S毛十次翻墻去上網(wǎng),九次是他去給老班打的小報告。
一直不動手,只是抓不到把柄。
最讓黃毛氣不過的是,這人連開個黑都喜歡帶頭針對自己,線上被單殺一次,得讓他拿回去在班里笑三天。
不過把話反過來說,這個文科代表就是知道黃毛把自己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是排在黃毛將來畢業(yè)那天最想痛揍的那份名單上,僅次于在老班后面的人。
所以他才處處和黃毛不對付。
不過好歹是一個班里,見面三分情,想打架也不是簡單把袖子一擼的事,也得講一個出師有名,講一個“理”字。
理不站在你這邊,你動手了。就是贏了,說出來也不光彩,那是要遭人唾棄的。
黃毛好幾次都箭在弦上了,可偏偏就是說不過這個人。
就拿文科代表現(xiàn)在的話來說。他先是開了個頭“你兄弟確實(shí)打的很好”,又接上一句“但和你一樣就是腦子不行”。
抓到后面的那四個字,黃毛一下來神來,把袖子一卷,怒問道:“你說誰腦子不行?”
那文科代表也不慌不忙:“俗話說的好,做事要三思而不行。我不指望你那個兄弟三思了,但用屁股想一想,現(xiàn)在堵去人家泉池門口一打五也沒必要啊。
“他現(xiàn)在只要肯回頭,這局基本上就穩(wěn)了。到時候大家都給他鼓掌,都和你一樣跟著叫他牛逼。
“其實(shí)他這么做,我也是能理解的。說白了,你兄弟也是憋屈了整場,現(xiàn)在想去爭一口氣。爭口氣沒問題,但也要審時度勢啊。本來只要回一個頭,就做成帶領(lǐng)隊伍驚天翻盤的大英雄,可要是這一口氣沒爭成,那絕對就是讓隊友翻船的罪人。
“你也別不高興,我說他和你一樣腦子不行,是有原因的。就拿上回我們?nèi)ナ帐奥毿D菐讉€小癟三來說,明明已經(jīng)把他們安排的服服帖帖了。那幾個人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別人沖著你喊話說有種就單挑,傻子都知道,那是垂死掙扎的氣話。結(jié)果呢,你就真一個人硬上了……種倒是有了,你不也在醫(yī)院躺在了一星期。”
他一說完,知道這件事內(nèi)情的同學(xué)都忍不住發(fā)笑。
甚至連剛才幫襯著黃毛說話的“公道人”也跟著笑起來。
猴子也笑了,倒不是針對黃毛,而是周圍那種快活的氛圍讓人忍俊不禁。
黃毛一時間恨得牙癢癢的。
這人明明在罵自己腦子不行,順帶還把迦南踩了一腳。
結(jié)果一番巧舌如簧下來,這罵人的話也給他說出幾分忠言逆耳的感覺。
最氣人的是,他現(xiàn)在還得理不饒的跟過來繼續(xù)說:“當(dāng)時我勸你不要上頭的時候,你也是像這樣看著我。對,我知道,你覺得我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掉了你的底,心里是不舒服??赡阋詾樽屛页蛑约旱男值芴舍t(yī)院,心里就舒服嗎?你以為我看著我兄弟的兄弟,好不容易熬到翻盤了,因?yàn)橐粫r上頭葬送了好局,到時候被全場噴成狗,我心里會痛快嗎……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會有意見呢?但這個丑人我還是去做了,甚至不怕你誤會我……到底是為了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別說,當(dāng)時他還真勸了。
要不是他火上澆油“勸”的那幾句,黃毛也不會硬著頭皮去上。
黃毛眼睜睜的看著“理”字又飛到對面那邊去,徹底是沒了脾氣。
他本來以為這人最后會接一句“我都是為你好”。
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你自己好好想想”這一句的殺傷力,遠(yuǎn)比自己所想的那一句更絕更狠,殺傷力更大,難怪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這一句下來,別說是發(fā)作,黃毛甚至連不高興都不能擺臉上了。
他把一切落在這一個“想”字上頭,說到底,是讓黃毛好好去想誰是真兄弟。
但其實(shí),黃毛覺得誰是真兄弟不重要。
他是說給在場那么多雙耳朵聽的。
如果黃毛再領(lǐng)不到這個請,那豈不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真證明自己是腦子不好了。
大家笑著笑著,一下子就安靜了。
黃毛抬頭一看,原來是對面的四個人復(fù)活了。
可迦南仍舊一點(diǎn)退的意思都沒有。
一時間滿場又起了非議聲,都在問這蛇女到底要干什么。
就連小剛也在臺上問:“吹神到底要干什么?!?p> 其實(shí)他知道這個人要干什么。
他更加知道,問這個話的人知道吹神要干什么。
但就是因?yàn)橹肋@個人要干什么,所以才不得不問一句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到踩著火箭靴從泉池朝迦南一沖而下的四人,猴子只覺得含在嗓子眼的小心肝都要飛出去,一時甚至有了幾分坐云霄飛車的感覺。
可讓猴子做夢也想不到的一件事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