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小剛心底一點內(nèi)疚都沒有,那是假的。
事實上,南宮后來在直播里進行了一波實踐,證明E躲Q確實是可行的。
這個操作絕非他憑空捏造,子虛烏有的。
但那個時候,南宮已經(jīng)徹底涼了,再怎么證明也掀不起一點波瀾來。
就像現(xiàn)在有人拿出實錘,證明大哥當(dāng)年確實沒打假賽。
大家只看到那個男人在視頻里躬著身一低頭,可沒看到那只強按著他低頭的手。
但網(wǎng)友們還是在直播間里樂此不疲的一句句刷著“喪家犬”。
說是喪家犬,其實是說有演員。
就像他們現(xiàn)在瘋狂刷“E躲Q”,早就說的不是這個操作本身的意思,而是在調(diào)侃“一手甩鍋的好本領(lǐng)”。
小剛開始想著接下來該怎么圓。
不是幫吹神怎么圓,而是如果他真把E躲Q這個操作干成了,該怎么幫身邊那個男人圓。
看一眼南宮那一雙充滿恨意的眸子,就知道他心底肯定在咬牙切齒。
前些日子他的魚人慘敗在韓胖子手下的事還歷歷在目。
今天吹神拿出這一手魚人,本來就等于打了他的臉。
如果再干出那個讓他在世界賽翻船的操作,南宮完全可以不用當(dāng)人了。
小剛也是做夢也沒想到,局面竟然會走到這樣一個地步。
比賽輸了,他就涼了。
比賽贏了,他身邊這個男人就涼了。
他們不想打仗,不想自己人打自己人。
可那一雙雙躲在手機屏幕后面的眼睛,卻把他們逼到了修羅場,非分出個你死我活不可。
場上吹神和蜘蛛不死不休的站擼著。
小剛看在眼里,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
這個是時候說的是,吹神的血線已經(jīng)到了快被斬殺的地步。
眼看著那頭野獸張著獠牙,撲騰一聲跳起來了。
那一刻,小剛簡直覺得比當(dāng)年自己坐在電腦前面,看南宮打那場比賽還要緊張。
一旁的南宮也緊張,比自己當(dāng)年站在場上還要緊張。
他當(dāng)時緊張是因為知道自己如果完不成這個操作,那往后在賽場上的路會走的很艱難。
他現(xiàn)在緊張是因為吹神如果完成了這個操作,那往后自己在解說臺的路會走的比當(dāng)年還要艱難。
他已經(jīng)被噴退役一次,難道還得被噴退役第二次?
巨屏上,鮮紅一飚。
南宮半瞇著眼睛,只覺得這一幕眼熟。
有那么一兩秒的恍惚,他甚至懷疑站在場上的不是吹神,而是自己。
網(wǎng)上的彈幕一片嘩然。
因為吹神并沒有交E,而是硬扛著,吃下了這個傷害,但沒死,剩一絲血皮。
他還拎著三叉戟在擼。
那樣的場景看起來,簡直就像戰(zhàn)場上一個渾身插滿了弓箭,血流了一地的戰(zhàn)士,仍舊面不改色緊握著手中的兵器在朝敵人身上捅。
其實小剛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這個不對勁的看著一個滿血的和一個殘血的站擼,擼著擼著,那個滿血的就發(fā)現(xiàn)擼不過了。
小剛看著吹神身上的血皮,不禁心頭一驚,大叫道:“難不成這個傷害是經(jīng)過計算的?說不定吹神不交E,就是知道蜘蛛這一口咬不死自己……”
南宮心中那團壓了兩三年的怒火,一下子就被點著了:“當(dāng)年我說我一個E壓不死蜘蛛,對面還會剩幾十點血,你說我是放屁?,F(xiàn)在這一句放屁我還給你……這都什么時候了,你的吹神還能看著兩邊的面板屬性作乘除法?”
小剛一下子急了,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也許我們一開始都想錯了……吹神敢和這個蜘蛛硬剛,根本就沒打算秀什么騷操作……也許他一開始想好了,就是要和這個蜘蛛硬剛到底的!”
南宮一時臉色都變了,大叫一聲:“憑什么!”
他這一聲嘶吼,比韓胖子的那一聲“快走”,足足晚了一秒鐘。
***************
俊熙生平頭一回,對前輩的指揮表示了異議。
哪怕他手上這個蜘蛛已經(jīng)殘了,血條剩余不到三分之一,還在不斷流血。
哪怕自己剛才確實急了一手,沒有把傷害算好,導(dǎo)致這一Q下去,沒能斬殺掉對面的魚人。
可他現(xiàn)在看的清清楚楚,對面的魚人只剩六十八點血。
“兩下……只差兩下!”
韓胖子紅著一雙眼:“別說是兩下,他捏著的那個E讓你最后一下都A不出來?!?p> 前輩的話猶如一記重鐘般將俊熙給敲醒了。
韓胖子歇斯底里的聲音,還在耳機里炸裂一樣的作響:“吊天!”
俊熙一下子升到了半空。
韓胖子滿頭大頭,氣喘吁吁的靠倒椅背上說,“這個魚人是主W的!”
全隊人忍不住齊齊一驚。
特別玩劍姬的鶴川,背上之前的冷汗還沒干,現(xiàn)在又蓋上了一層。
因為他現(xiàn)在突然意識到,自己上一波的落敗,原來不干回血陣的事,也不干戳歪的那兩劍。
這場交鋒,根本從他向前刺去一劍時,就注定要輸了。
如果鶴川不知道敗北的真正原因,說不定接下來的單帶上,還會和這個魚人不理智的硬剛。
到時候真的是連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這就是他滿背的冷汗原因。
韓胖子并不是沒注意到魚人的天賦帶的是一個冥火,之前又見到他摸出一把納什,不是沒想過這人是想靠著歪路子來打一個出其不意。
如果光憑這兩張牌,實在不足為懼。
可配上那一個主的W就不同了。
這三手牌加在一起,順理成章的就組成了一手同花順。
韓胖子一時忍不住責(zé)怪自己實在是過于粗心大意。
他不是沒想過其間的蹊蹺,但完全想去了另外一個方面。
他覺得魚人的這個天賦配這把攻速大件,是打算接下來轉(zhuǎn)純?nèi)獾摹?p> 這非常符合韓胖子對這幫中國人的預(yù)期。
到時候魚人出了一兩件肉裝,配合大招的小爆發(fā)有,團戰(zhàn)里的持續(xù)輸出有,關(guān)鍵是還能做一根攪屎棍。
兩個肉扛著前面,女警的輸出也有了保障。
因此韓胖子一口鐵定,魚人這一手表面看起來,是針對自己的卡牌。
事實上,他要破的其實是劍姬單帶這一手。
韓胖子知道LCK如今是運營做的最好的賽區(qū)。
毫無夸張的說,如今LPL從上到下,聽到“單帶”這個詞就聞風(fēng)喪膽。
他們想從這一點做文章也毫無問題。
場上放眼望去,只有出肉裝的魚人才有那么一點資格和劍姬做單線抗衡的資本。
可即便是出純?nèi)?,那也得主E技能。
因為在魚人做出肉裝之前,靈活的E技能就是拿來和對面搟旋的資本。
不然真的是太脆了。
主E的話,在大規(guī)模團戰(zhàn)里,配合減CD的裝備,拉扯得當(dāng)?shù)那闆r下可以用三次。
等于說是三手保命的機會。
而不主E,就只能用一次。
也就是說如果他哪怕一個走位不慎把E交了,那么他就毫無作為了。
不是說他沒傷害,是他根本就沒法打這個傷害。
因為穩(wěn)吃自己的金牌,哪怕神仙來無濟于事。
這就是韓胖子千算萬算,算漏的一點。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敢不主E。
細細想來,不管是藍BUF的勾引,中路的圍堵,到現(xiàn)在的對拼。
韓胖子每一手指揮,都是把這個人放在弱者的位置去安排,想當(dāng)然的覺得那個魚人“不敢”。
他失策就失策在這里。
這個人什么都敢。
單憑這簡簡單單的一個“敢”字,便破了他處心積慮的布局。
現(xiàn)在韓胖子甚至被一個更可怕,想到更讓人氣的咬牙切齒的念頭給掐住了脖子。
從這波對拼開始,他先前打的每一手牌,都是在以這個人E技能轉(zhuǎn)好的前提下進行的。
對面一直不交E,說不定不是不肯交,而是這個小兔崽子的E壓根就沒轉(zhuǎn)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