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交易

　　“你不告訴我，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玄霏沒好氣地嗆道。他現(xiàn)在終于有點看出來了，長晴在他面前這么理直氣壯，毫不畏懼，多少是仗著紀無情只在嘴上說要把他千刀萬剮，其實把他關(guān)在這里一根頭發(fā)都沒碰，還讓玄霏用龍血把他的內(nèi)傷治了個七七八八。這么一想，玄霏不但更加無法理解他的師父到底是想干什么，心中還莫名涌起一股仿佛被利用了一般的怪異。

　　“你不告訴我，我就永遠不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你現(xiàn)在可沒有第二種選擇?！?p>　　長晴輕哼一聲。捉弄玄霏這種幼稚的小輩對他而言簡直只在舉手之間。

　　“他現(xiàn)在在西寧州，”玄霏恨恨地咬牙切齒，“半年之內(nèi)都不會回來了。”

　　玄霏會“耿直”回答，也都在長晴意料之中。他驚訝的是紀無情居然這么快就開始了他的復(fù)仇。

　　“我沒記錯的話，那里是星宿派的地盤吧。”

　　“你沒記錯，”玄霏說，“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星宿派了?！?p>　　長晴不禁冷哼，“你在那給他殺了多少人？”

　　“我殺的不多，”玄霏懶得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上故弄玄虛，如實說來，“掌門座下的幾個長老就是了?！?p>　　“那他下一步的目標，是誰？”

　　“蜀中，峨眉和青城?！?p>　　“一次對付兩個？”

　　“兩個又何足懼，”玄霏不以為意，“星宿的實力并不比他們低多少，魔教把他覆滅也只用了一夜的時間?！?p>　　“我倒不相信他是真的這么想，”長晴說，“且不說蜀中的山川風(fēng)土與西寧截然不同，你魔教初來乍到，還要兵分兩路，本就與自斷臂膀無異，何況兩座大山相距甚遠，你們想以一敵二，乃至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個蜀中的武林門派，簡直是異想天開。要說這自取滅亡的主意是你出的，我還會相信幾分?！?p>　　“……”玄霏忍著心底的惱恨，問，“你還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師父讓你知道的，所有的事，”長晴定定地看著他，“他讓你知道了祭司的陰謀，不會沒有告訴你其他重要的事吧。”

　　聯(lián)想前幾次與他的對話，玄霏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他話中的真實意圖，“你想知道，祭司到底對他做了什么是嗎？”

　　“還有其他的，所有的事?！?p>　　“他沒告訴我那些，”玄霏自顧自地說，突然也想報復(fù)地刺他一刺，“總之，中了祭司的蟲蠱，絕對不會好受的。”

　　長晴看他臉色有變，直覺不妙。

　　“你最好實話實說?！?p>　　“你不是他的朋友嗎，”玄霏質(zhì)問，“他愿不愿意把那種事告訴別人，你還會不清楚？”

　　長晴聽了，心道這臭小子居然還學(xué)會了回嘴，忍不住冷笑，“原來你還當自己是他的'別人'啊，你這師父拜的，未免也太委屈了點吧。不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但是怎么連唯一親傳弟子的名頭都不能讓他對你多說些真話？”

　　玄霏臉色一白，“隨你怎么激我，我也只能言盡于此。”

　　長晴罵歸罵，對紀無情的脾氣還是心中有數(shù)的。雖然在魔教度過這些年之后，他的性情已經(jīng)變了個徹底，但極要面子這點仍能從他在他面前趾高氣昂的神態(tài)中窺探一二。要他對可能只是在利用的一個小輩夸夸其談地講述往昔落魄，按長晴對他的印象，這的確不像是他愿意做的事。

　　“沒什么別的要問的了吧?！毙此粲兴嫉爻聊氯?，搶話道，“那就輪到我了。”

　　“誰說就輪到你了，”長晴嗤笑一聲，“還有別的問題，我暫時還沒想好，明日你再來吧?！?p>　　“明日我就要回西寧了，”玄霏當然不愿罷休，“你只有半天的時間?！?p>　　“是你只有半天的時間?！?p>　　長晴看著玄霏惱羞成怒地轉(zhuǎn)身摔門而去，等他走遠，機關(guān)的聲音響起又恢復(fù)平靜，靠在刑架上長舒了一口氣。

　　然而玄霏的樣子還留在他的腦中。除去五官的細節(jié)不論，他的相貌和衣著簡直與霽星有太多相似。

　　一樣的身形高瘦，滿身黑衣，沒有蓄發(fā)，甚至連他眼中無遮無攔的天真，都有一點記憶中霽星笑容燦爛時的模樣。

　　長晴只能嘆氣，等待心中的哀痛隨時間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