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沈湘

　　自苻千凡承諾將罪人村編入中境府地方史，辛子得了了一樁心事。二人似乎又和好如初。

　　只是辛子心中總覺不安，到底還是她欠了苻千凡一句感謝與抱歉。

　　請他喝一頓酒，順便跟他道個歉？

　　“請我喝酒？”苻千凡詫異道，稀奇了，辛子居然主動請他喝酒。

　　“怎么，你不愿去。聽說這里的酒鋪很多都是胡姬在賣酒，不想去看看？”辛子自以為抓住了男人的弱點，將以貌美著稱的胡姬拋了出來。

　　苻千凡對胡姬倒還真是沒這么大的興趣，他歷來瞧不上異族。

　　但是最近與辛子看似和好，實則又總覺還是有了些隔閡，不似往日那般自然了。

　　喝酒好啊，所謂一醉解千愁，好兄弟都是喝酒喝出來的！

　　辛子以為苻千凡是沖著胡姬的美貌才應(yīng)邀，特意找了個胡人開的酒鋪。

　　“尊敬的客人，你們應(yīng)該嘗嘗這天下最淳最烈的酒！”胡姬貌美，推銷酒的手段卻是不那么高明，與隴西鎮(zhèn)辛子去過的那家酒鋪的伙計如出一轍。

　　她不禁又想起隴西土酒，那滋味她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還有那隨贈的燒黃豆，說起來，倒也很久沒有吃到燒黃豆了。

　　最終二人還是要了一壇她推薦的酒，酒壇呈上來的時候已啟封，一個酒勺放在壇口。

　　胡人賣酒不興論壺的，人都論壇賣！

　　隔壁桌是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估摸著是給大商戶保鏢的，此時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著雇主家的八卦。

　　“怎么這回是梁家大公子出來跑商？聽說以往不都是梁老爺親自出馬？？”

　　“一看你就是剛來咱錦州吧？錦州城這么大的事兒你都不知道！”

　　“老哥你還真說對了，路過錦州看到咱鏢局正好招人，所幸小弟還會些拳腳，也就混口飯吃?！?p>　　這幾個都是些粗人，說話的聲音也大，免不了傳到辛子二人耳中。

　　“到底咋回事兒老哥你給說說？”

　　“害，還不就是男人下半身那回事兒！”

　　“咋的？莫不是梁老爺外面有人了？”

　　原來苻千凡聽著還沒當(dāng)回事，沒想到后續(xù)如此勁爆。便一邊朝辛子擠眉弄眼，一邊豎起耳朵繼續(xù)聽。

　　辛子白了他一眼，死不正勁！

　　而那廂八卦還在繼續(xù)。

　　“可不是嘛，你說他要是隨便找個女人也就算了。男人嘛，都這樣，那梁夫人可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話到這里，說話的人停了一下。

　　辛子下意識地看了苻千凡一眼……仿佛將他看成了那梁老爺一般。

　　苻千凡看到她遞過來的眼神，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怎么如此想我，兄弟我絕不是這種人！

　　“莫非還有什么隱情？”那一頭又開始了。

　　只聽原來說話那漢子嗤笑一聲，道：“倒也沒什么隱情，只不過那梁老爺偏不找女人，他找了個男人！這不，梁夫人知道后正跟他鬧呢，哪里還有空出來跑商！”

　　辛子聽后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苻千凡聽到這里喉嚨一緊，嘴里那一口烈酒差點給噴出來，半天也咽不下去。

　　說到底這關(guān)內(nèi)小城也不大，正巧洛九迎面走來。

　　苻千凡費了老大勁終于將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向他洛九招手，“洛兄，這里！老板再拿個碗?！?p>　　“你們好興致啊?！甭寰抛哌M酒鋪打趣道。

　　“最近天冷，喝酒暖身子，”苻千凡隨意敷衍道，又殷勤地拉過他坐到自己這一邊，“來來來，洛兄，坐我這里來。”

　　辛子亦笑著給他的碗里舀了酒，三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談笑，苻千凡卻似有些心不在焉。

　　洛九正與辛子說著他曾在北境的見聞，突然感覺一只觸感細嫩，卻又骨節(jié)分明的的大手撫上了自己的手背。

　　低頭沿著這只咸豬手看向它的主人——苻千凡！洛九有些呆住了，猜想今日他莫不是魔怔了？從一開始格外殷勤不說，這會兒就吃起了自己一個大男人的豆腐來了？

　　辛子順著他的目光，也是嘴角一抽

　　苻千凡自己也是一個哆嗦，只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再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兩人都在面色復(fù)雜地看向自己，尷尬道：

　　“呵呵，我就是……就是感受感受用劍的人手是什么觸感，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兩人這才回過頭去說自己的的。待她們轉(zhuǎn)過頭，苻千凡的臉色瞬間比剛才的她們還要復(fù)雜。沒道理啊，不該是這樣的啊！

　　從酒鋪喝完酒回去以后，苻千凡不似往日那般沒事就找辛子瞎嘮嗑，而是自己默默地回了房。

　　辛子以為本來自己是請他喝酒的，最后卻與洛九聊到傍晚忽略了他，他為此不痛快。況且因為洛九的加入，原本自己想跟他道個歉的事也不了了之。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再看苻千凡，卻是兩只眼隱隱冒著紅血絲，眼下還一片烏黑。明顯是一宿未睡。辛子有些看不下去了。

　　“至于嗎你，不就與洛兄多說了些，你自己不說話還能怪我們冷落了你？”

　　苻千凡看向她，“你不懂?！?p>　　“行了行了，大不了下次再請你一回?！毙磷佑行┖眯Φ馈?p>　　苻千凡卻擺擺手，這事他沒法跟她說！

　　這時，客棧里來了位稀客，沈湘。腕上還挎著個籃子。她一跨進客棧的大門就自來熟地看向苻千凡道：

　　“苻大人，我娘說感謝大人能寬恕兄長，大漠荒僻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只做了些糕點來酬謝大人?！闭f著便掀開了籃子。

　　辛子一瞧，這還不叫好東西？她自打進了中境府還沒吃過這么好的糕點呢！也不知道這住在罪人村的一家子哪來的這么些材料做這些。

　　辛子正在胡思亂想這些的時候，沈湘已經(jīng)笑著拿起了一塊糕點遞到苻千凡嘴邊，“大人嘗嘗，我娘做糕點的手藝很不錯的！”她說這話時又刻意往苻千凡身邊靠了靠。

　　如此一來，辛子終于意識到，她可能是在勾引苻千凡？太不可思議了，也不知道看上他哪點了！

　　但是，可能因為同是女子，仔細琢磨著又感覺不太對勁……

　　比如，他靠向苻千凡以及笑的動作都有些僵硬、不自然。

　　“你凈過手了嗎就用你的手拿糕點給小爺吃？”苻千凡這時卻非常煞風(fēng)景。

　　沈湘尷尬地頓住了手，垂下眼眸楚楚可憐道：“我知道大人瞧不起我的身份……”

　　別說，苻千凡還真是瞧不起她，不僅瞧不起，經(jīng)兩次與她打交道現(xiàn)在還更不待見她了。

　　但是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倒也沒有出言譏諷。只繞過她坐到桌旁自己撿了個糕點塞到嘴里。邊吃邊說：“我說過了，我會放過你兄長不是因為你們，而是因為宋大將軍。以后送糕點答謝這種事不必再做了?！?p>　　沈湘尷尬過后卻也不惱，放下手中的糕點，拿出一個香囊走向辛子。

　　“雖說在大漠里，蛇蟲鼠蟻也并不少見。我娘特意做了這個香囊，里面逢了些草藥，驅(qū)蟲逼害倒還是有些作用，還望大人收下?！?p>　　辛子有些受寵若驚，還給自己備了禮物？莫非是為了那首詩的事？接過香囊看了一眼，打死她都不信這會是鐘氏為答謝她做的了。

　　誰會在給人做謝禮的香囊上繡鴛鴦！

　　再一看沈湘此時低眉垂首，面有羞色……辛子心中一驚：別是苻千凡那里只是個幌子，這丫頭實則看上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