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在醫(yī)院住了三個月。她出能下地就想要自己打水,過道中忽然匆匆遇上一個人。她個子矮,只到那人的下巴。那張寫著“巫山”兩字的胸牌直直地闖入視線,沈璃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神色依舊很冷清:“怎么自己去打水?”她的嗓子還沒好全,因為大腦受了傷的緣故。一時不能說話,只好用眼神示意。他竟看懂了:“病人就是病人,你的病和那些人不同,打水這種事,下次就讓護工來做吧?!彼豢月暳耍瓜骂^,有些不高興。他面無表情地與她擦肩而過,過道的窗玻璃中映出她望著地磚出神的模樣,他心一動,忽然頓住步。過了一會兒,走回身,接過她手中的熱水瓶:“走吧,我替你拎它?!彼坪踔浪攵嘞碌刈咦?。每到了下午三點至四點的空當,他總是會不經(jīng)意地停在她的病房外,等著她拎著水瓶回來。有一回,她坐在病床上想著什么,似乎忘了這件事。于是他從窗外望進來,看得久了,才發(fā)覺原來她在很認真地削一只蘋果。蘋果皮綿綿不斷的掉落在地里,卻似斷還連。她的睫毛很長,低低垂著,兩腮微鼓,帶著孩子似的稚氣。他看得出了神,卻聽到身后有雜沓的腳步聲。護士長殷勤的聲音遠遠傳來:“陳先生,您來了?病房就在前面,我給您帶路?!标愊壬且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穿著一件休閑的寬松襯衣,窄身褲,戴著一頂棒球帽,墨鏡遮住了眼。巫山又看了一眼病房中的女人,轉身走開了。陳佑進來時,沈璃正削著蘋果,他那張俊臉忽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嚇了她一大跳。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再見到這個人,沈璃不知該用什么表情面對。他到如什么都未發(fā)生一般:“好些了嗎?”口氣悠閑似朋友。沈璃應了一聲:“嗯?!鄙ぷ舆€未能開聲,很模糊的一個字眼。“我交代他們好好照顧你?!彼人粤艘宦暎行┎蛔匀?,“如果護工不合意,你就換一個?!彼聊?。陳佑想了想:“分手的事我很抱歉。沒想到你會采取這種方法來收場……我,我確實對不起你。趁著生病時,想要什么,你盡管開口?!比巳硕贾惣壹覙I(yè)極大,允諾起來也肆無忌憚。沈璃仍舊無言。陳佑手機突然響起。不用看,她也知道一定是又是哪個鶯鶯燕燕打來的電話。陳佑看了一眼來電,按掉號碼,準備等她說些什么。好一陣,才想起她是不能說話的。再待下去也毫無意義。他久久地凝視著她的側臉,正準備離開,袖子卻被一把抓住。從抽屜里掏出小本子和筆,她想了想,認真的寫了幾個字遞給他。陳佑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澳阋院蟛灰賮砜次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