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誠的信徒們啊……神明說要懲罰他?！?p> 女祭司站在高臺上，傲慢地看著王爺。
王爺試圖掙脫束縛，罵道：“你算個屁！不要被她迷惑了，根本就沒有神！”
書生在人群中探出頭來，仔細看那一襲黑袍的美艷女人。他很好奇在祭司面前罵神明，會受到什么懲罰。
書生名叫唐時禹，經(jīng)常來這求簽。
他看到女祭司單膝下跪，輕輕說：“神明在上，爾等凡人不得放肆！”
女祭司緩緩走下來，踱到王爺面前，口中念念有詞，抽出利劍劃破他的拇指，用書接住了血液。
女祭司返回的路上看到了唐時禹，伸出手輕輕撫摸唐時禹的右臉，聲音溫柔而空靈：“善良的孩子，愿神明保佑你?！?p> 沒有人知道女祭司的名字，連皇帝也只能喚她祭司，這個國度信奉神明，敬仰祭司。
女祭司有另一個名字——苦女。
她是闊綽少爺和婢女的孩子，一直躲藏在黑暗潮濕的屋子里，少爺并不喜歡母親，也不想有孩子出生。
那年春日陽光明媚，她還沒睡醒就被拽了出去，她睡意朦朧的臉上濺滿了母親的血。
那少爺看她漂亮，竟想與她同房。
她用繩子勒死了少爺，也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拿了少爺?shù)腻X跑出去。
她日日祈求，夜夜禱告。
在成為女祭司的過程中，她殺了很多人。
她并不信仰神明，只是需要庇佑。
她每晚都會唱：“愿人間萬事喜，祝子民獲永生?！?p> “吾不知情為何物，但知世人相思苦?！?p> 她編造了神明論，寫了神明詩，四處散播謠言。
愛她者虔誠認真，恨她者瘋癲詛罵。
她卻若無其事。
次日唐時禹再去求簽時，女祭司贈了他一個玉佩，女祭司說：“萬物順遂，知意如愿?！?p> 唐時禹的簽是“情”。
唐時禹喜歡女祭司，他覺得女祭司神圣美麗。
雖然他知道女祭司很危險。
唐時禹空閑時就會上山找女祭司，請教她一些問題，順便聊一聊生活瑣事。
唐時禹赴京趕考，女祭司為他祈禱。
女祭司不信神明，卻求他如愿以償。
唐時禹金榜題名，他帶著滿心歡喜策馬匆匆上山，想找女祭司慶祝。
抵達時只見大門上倒掛的尸體，她已經(jīng)腐爛了，這是他心心念念的祭司。
神權大于君權，皇帝遣百人殺祭司。
她好像料到自己的結局。
她進諫，瀟灑的筆跡寫著：“吾愿以己祭神?！?p> 在萬千百姓的注視下，她跳入火焰中。
她成了神明最后的貢品。
唐時禹在沾滿鮮血的舊書發(fā)現(xiàn)了女祭司的字跡：“我這一生作惡無數(shù)猩猩血染赭羅巾，這是我應得的?！?p> “愿那癡呆書生永遠干凈?！?p> 熱淚滾燙落在書頁上模糊了她的字。
唐時禹抱著那本小小的舊書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