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jié)很快就到了。一大早,安薷寞就收到了宮少洵差人送來的金步搖。這步搖很好看,也很貴重。送步搖來的公公特意強調,二皇子希望在花燈會上看見大小姐帶著這個步搖。
到下午時分,安薷寞坐在銅鏡前,發(fā)愣地看著鏡子里云佩忙上忙下地為自己梳妝打扮。末了,云佩將金步搖插入安薷寞的發(fā)髻中,安薷寞晃了晃頭,金步搖發(fā)出細微而清脆的碰撞聲,甚是好聽。鏡中的女子高貴而清麗,安薷寞一動不動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她很少這樣妝扮,美而不艷,渾身透出達官顯貴家嫡小姐的氣質。想必,這是皇上皇后甚至是二皇子都滿意的女子吧。
“寞兒……”大夫人扶著曳柔走進來,看著安安靜靜的安薷寞,心下不住地憐惜,“沒事的,就當進宮玩玩,你爹說了,你若是真不想嫁,你就回來和你爹說,皇上怪罪下來,大不了咱們回江南去,好嗎?”
“娘,寞兒知道你們舍不得我嫁入宮里,去受那勾心斗角的罪,寞兒也不忍心連累爹……”
大夫人笑了,“傻丫頭,說什么連累不連累的,你爹若不是丞相,那二皇子又怎會多次提起要娶你呢,我和你爹就只你這一個女兒,不求你以后榮華富貴,就只平平安安就好。”
安薷寞與大夫人略閑聊了一會兒,便有丫鬟來報,宮里來的轎輦正在府前等候,請大小姐入宮。
“云佩,好生照顧著小姐,曳柔,你也跟著去,若是有什么事,立刻回來告訴我?!?p> 云佩和曳柔答應著,便扶著安薷寞向門口走去。
原本宮里是不會舉辦元宵節(jié)的花燈會的,但祁貴妃自少女時便喜愛這些熱熱鬧鬧的場景,皇上寵她,于是從祁貴妃入宮的第二年開始,便年年在宮里舉辦花燈會。有時一些年輕的貴公子也會參加,而祁貴妃的長公主正是在花燈會上與駙馬一見鐘情。
宮里十分熱鬧,還未至天黑,已經(jīng)各處掛上了各式各樣的花燈。不時有一對小宮女兒捧著各式佳肴走過。
宮門口早有嬤嬤候著,安薷寞下轎后,嬤嬤便領著安薷寞朝皇后所居宮殿藺漾宮走去。
“皇后娘娘吩咐了,小姐只管和娘娘一起便是,不必拘束?!眿邒咝χf道。她儼然已經(jīng)把安薷寞當作未來的王妃。
安薷寞答應著。宮女通報了后,安薷寞一進藺漾宮,皇后便喚她坐在自己身邊。
“等會兒我會讓嬤嬤把你安置好的,若有什么想要的想玩的便同說一聲?!被屎鬁厝岬乩厕改氖?,細聲說道。
花燈會開始前,是一次家宴,皇上、眾嬪妃還有皇子公主們都會參加。安薷寞作為奉旨入宮的相府小姐,皇后為了展現(xiàn)對她的重視,把她安排在宮少洵的旁邊。
宮少洵落座后,看見安薷寞頭上的金步搖,暗自冷笑,聽旁人說這安小姐桀驁不馴,可他卻覺得她好擺布得很。而且,過去這么多天了,大皇子雖焦急,卻沒有什么其他的動靜。宮少洵卻疑惑,已經(jīng)失去母妃支持的大皇子,究竟還在掙扎什么?而且他也從他派出去的黑衣人那里得知,皇上似乎一直派人保護著他。
這頓家宴很快就結束了,嬪妃們都自去玩耍,“安小姐對宮里不熟,不如本王作陪,也帶安小姐好好熟悉一下皇宮?!睂m少洵主動出擊。
安薷寞自然不好回絕,只好答應了,宮少洵又支開了云佩和曳柔,希望和安薷寞單獨相處。
宮少洵帶著安薷寞來到御花園偏僻的假山里,雖然外面看上去破陋,但一股清泉從假山洞里汩汩流動,他早就吩咐人將最好看最精致的花燈掛在假山洞里。
安薷寞被眼前的場景迷住了,這里雖不如外面的熱鬧,但卻如天上人間一般雅致而清靜。
“這是本王小時候經(jīng)常呆的地方?!睂m少洵緩緩開口,“小時候我讀書不好,經(jīng)常被父皇和太傅責罵,所以有時候就躲在這里睡一覺或者抓小蟲子?,F(xiàn)在有時候感到煩躁也會來休息一下?!?p> 安薷寞看著宮少洵的側臉,花燈斑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安靜而溫柔。
“現(xiàn)在你也知道這個地方了,這是屬于我們的?!睂m少洵轉過頭來,伸手捏了捏安薷寞的臉。
安薷寞嚇得往后退了兩步,“殿下不要這樣……”她低下頭,不敢看宮少洵。
宮少洵輕聲笑了,“寞兒,不要緊張,好好觀賞這些花燈,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說完,他牽起安薷寞的手,往洞里走去。
這些花燈著實很好看,比京城里的花燈要精致得多,各式各樣,斑斕閃爍。而安薷寞無心欣賞這些,她只想趕緊逃離這里。
看完這些花燈,宮少洵又領著安薷寞去往湖心亭。這亭子正如其名,建在御花園湖的正中央。
安薷寞站在亭子里,看著月光灑在湖水上,微風吹拂,湖水泛起點點波瀾,月光也隨著跳動。
“寞兒,我向父皇說明,將你指婚于我,你可愿意?”宮少洵從后面輕輕抱住安薷寞,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安薷寞只覺他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畔,她緊張地掙脫開,轉而跪下,“殿下,民女已有心屬之人,還請殿下放過民女吧……”
宮少洵倒也不惱,他把安薷寞攙扶起來,幫她把金步搖插好,“無妨,寞兒……我會等你愿意為止,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你作為相府嫡女,做你應該做的事情?!?p> 安薷寞不敢看宮少洵的臉色,他說話的語氣很慢很溫柔,可安薷寞聽著,卻渾身戰(zhàn)栗。
“寞兒,我會向父皇說明,我只中意你,如若你不愿意,那我甘愿此生不娶?!睂m少洵依舊是溫柔的語氣,而低著頭的安薷寞卻看不見他眼里的狠毒和無情。
宮少洵知道安薷寞的性格,從她不愿意連累她父親就看出來,她心軟,她單純,她涉世未深。他就要抓住她的軟肋,他要以安薷寞來威脅安己用一派,助他除去大皇子,助他登上皇位,再用他父皇的方法,拔去權傾朝野的安相府。
安薷寞知道宮少洵對她更多的是利用,可她不知宮少洵下的是一盤大棋,他的狠毒遠遠超過安薷寞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