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淼淼眨眨眼，乖乖張口喝下。
一碗藥很快就喝完，蘇木放下藥碗，摸摸她的頭以示表揚(yáng)，又塞了一塊蛋黃卷到她嘴里。
穆淼淼嘴里包著蛋黃卷，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也伸手拿了一塊喂到他嘴邊。
蘇木伸手接過，小小咬了一口，說：“嗯，味道不錯。”
穆淼淼也不在意他自己拿著吃，笑著說：“嘿嘿，好吃吧。這也是黃叔的一道拿手糕點(diǎn)，加了橘子水在里面，甜而不膩?！?p> 蘇木點(diǎn)點(diǎn)頭，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手里的蛋黃卷，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便催她去睡覺。
穆淼淼格外乖巧，依言鉆進(jìn)被子里，露出一個腦袋看著蘇木。
蘇木見她睜著杏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只覺得耳尖有些發(fā)燙，坐在榻上對她說：“快睡吧?！?p> 穆淼淼嘴角含笑，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卻還是沒有閉上眼睛。
蘇木無奈，上前放下帳子，擋住她的視線。
“不要放下帳子嘛，我都看不清你了。”穆淼淼不滿。
蘇木溫聲道：“有什么好看的？快睡吧。”
“好看啊，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男子?！蹦马淀岛敛涣邌菘滟澲Z。
蘇木耳朵尖更紅了，回身坐到榻上，也不答話了。
穆淼淼隔著一層薄紗帳子看他，只看得到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在昏暗的燈光里忽遠(yuǎn)忽近，有些不真實(shí)。
“蘇木?！蹦马淀低蝗婚_口，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那道身影。
“嗯？”
“沒什么，我就叫叫你?！?p> 榻上的人似乎在抬頭看她，又似乎沒看，穆淼淼覺得這個人突然變得好陌生，她伸手想要觸碰，卻怎么也觸不到。
“你喜歡我嗎？”她放下手，聲音更小了，幾不可聞。
榻上的蘇木垂首坐著，沒有說話，也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聽到了不想回答。
穆淼淼也不管他回不回答，只要是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的顧慮到底是什么，但我覺得，只要是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只要兩個人足夠相愛，不管遇到什么阻礙，最后都會一一克服，走到一起的。我也相信，緣分、姻緣、月老，這些都是存在的?！?p> 她聲音很小，卻很堅(jiān)定，帶著少年人的天真與無畏。
蘇木低下頭，仍舊沒說話。
穆淼淼望著床頂，也不再說話。
屋里只剩雨落的聲音，夾雜著兩道呼吸聲。
油燈快要燃盡，依然盡職盡責(zé)地閃耀著最后一點(diǎn)光芒，屋里卻還是越來越暗。
半晌，蘇木開口了，語氣很淡，“是，我喜歡你，比你想象中的喜歡要多得多的多，但是我……”
他頓了頓，似是有些難以啟口，“我不能娶你，這對你、對我，都不是有利的做法。”
“有利也好，有害也罷，這都無關(guān)感情，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想不想娶我。你為什么要考慮那么多呢，我不懂?！蹦马淀荡驍嗨?。
蘇木不說話了，屋子里又陷入一片寂靜。
油燈燃盡最后一絲光芒，床頂帳子上的花紋看不清了時，穆淼淼才聽到他淡淡的聲音響起。
“沒那么簡單的，淼淼，這跟話本子上是不一樣的?！?p> 穆淼淼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睡了?！?p> 她說著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蘇木坐了一會兒，起身來替她掖了掖被子，整理好帳子，又將被她隨腳甩開的繡鞋整整齊齊地?cái)[放好，才回到自己的塌上，和衣躺下，聽著屋外的雨聲，睜著眼睛久久不能入睡。
?
半夜時分，穆淼淼房間里一片寂靜，床上的人呼吸均勻，已是睡熟了。
窗子被扣了一下，發(fā)出微弱的聲響，榻上平躺著的人卻瞬間睜開眼，坐了起來，看了一眼床上的身影，輕聲道：“進(jìn)?！?p> 他話音剛落，眨眼間，十三就已經(jīng)站在了塌前，小聲道：“公子，接到城內(nèi)消息，河水上涌，好多地方都已經(jīng)被淹了。”
“可有人員傷亡？”
十三搖頭：“無。盟主府和城主府在接到我們暗線的消息后，就做好了部署，并且貼了預(yù)防的告示?，F(xiàn)如今，被淹地區(qū)的百姓已經(jīng)及時轉(zhuǎn)移到地勢較高的地方了?！?p> 蘇木點(diǎn)頭，說：“嗯，吩咐下去，全力協(xié)助盟主府，當(dāng)心人員聚集的地方發(fā)生暴動。”
十三道：“是，師父此刻已經(jīng)在盟主府了。還有，京城那邊……”
他們聲音很小，但好像還是有些吵到了床上的人，穆淼淼嚶嚀一聲，翻過身子來面對著塌邊。
十三身子一僵，不敢再說話。
待到床上的人平息下來，蘇木才示意十三接著說。
十三聲音壓得更小了，幾乎成了氣音：“京城那邊傳來消息，大皇子已經(jīng)暗地里啟程，我們的人得到消息時，已經(jīng)過了五天，大概還有半個月，大皇子就能抵達(dá)南明城?！?p> 蘇木皺眉：“可有查到所為何來？”
十三搖頭，“并未。大皇子此次出行十分隱秘，就連他宮里的人都不清楚他已經(jīng)不在宮中?！?p> 他頓了頓，遲疑地開口：“公子，我們這兩個月來動作頻繁，是不是……”
蘇木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默了片刻，說：“不會。應(yīng)當(dāng)是皇室對南明城有其他的動作了，畢竟放任這里這么多年了?！?p> 南明城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是大云朝唯一一個不受朝廷管轄的城池。
當(dāng)年先祖皇帝意圖將武林掌握在自己手中，歸朝廷所用，受到武林各門派的激烈反抗，雙方僵持兩年，最終各退一步，武林人士退居南明城，趕走城內(nèi)官員，自設(shè)城主府與盟主府，先祖皇帝畏懼武林暴亂，只得妥協(xié)。
自此，南明城雖仍隸屬于大云朝，但以儼然一個小江湖，越發(fā)不受朝廷管制。
如今天下安定，朝廷對南明城勢力的恐懼與覬覦終究還是按耐不住了。
十三看了看帳子內(nèi)那道朦朧的身影，說：“若朝廷當(dāng)真有所動作，再加上此次發(fā)大水，南明城怕是有麻煩了?！?p> 蘇木回身，進(jìn)帳內(nèi)摸了摸熟睡之人的額頭，想到宮內(nèi)至高無上的兩人這么多年對穆淼淼的恩寵，嘆了口氣，說：“也不知……罷了，先按兵不動吧。”
十三稱是，躬身告退。
雨又下了一夜，絲毫沒有停歇之勢。
穆淼淼醒來時，蘇木已經(jīng)不再房內(nèi)。
“小呂？”她撐起懶洋洋的身子喊了一聲。
小呂在外面應(yīng)了一聲，推門進(jìn)來。
穆淼淼在她的服侍下穿衣梳洗，聽得外面略大的動靜，問道：“外面在做什么，這么吵？”
小呂拿著木梳一邊梳理她的頭發(fā)，一邊皺著臉回答說：“哎，咋們莊上不是種了好些果樹嗎，這幾天連日大雨，好多果子都被打爛在地上，一些新栽的樹苗也受不住大雨，黃叔急壞了，一大早就帶著人在果園里忙活，想著能救一些是一些?！?p> 穆淼淼點(diǎn)頭不語，興致缺缺地?fù)芘种械挠耵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