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佩佩發(fā)現(xiàn),何老師給她的那些需要的資料里面,有一項居然是“籍貫街道證明”。
她不知道這個證明到底是什么東西,畢竟從來沒接觸過。
如果要籍貫的證明,那不是她必須要回一次水川才行?畢竟對于江城來說,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外地人。
傅佩佩對高同源說,讓他回去上班,自己帶著孩子回去就好。
高同源同學怎么會同意?
他早就請好了假期,現(xiàn)在讓他回去,他也沒啥事兒可干。而且這么多年,他幾乎不請假,很多都過期了。
他鄭重其事的推推眼鏡:“我想去水川來個一日游什么的。你連這個機會也不給我,你是不是對我這個宅男有意見?”
傅佩佩失笑:“恩,我知道了,宅男福利是吧!你啊,真的是早就該找個女朋友了,別再總這么單著,看憋出病啦。”
高同源壓根不理她,抱著妞妞在體育場到處亂轉。
“讀書時候不覺得,這個體育場真的很大,那時候懶得也不知道在這里多跑一下。離開了學校,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這么好的機會能自由自在的跑了。”
“一樣,我那幾年真的忙得不行,都不記得,自己在這個學校的哪個角落停留時間能長點??偸谴掖颐γΦ模浛瓷磉叺娘L景。”
兩個人在這里追憶了半天,直到妞妞抗議性的大哭,才發(fā)現(xiàn),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離開了學校,這里就不屬于自己了。
因為第二天需要去水川,高同源就沒有買太多的菜品,他是個比較節(jié)約的人,雖然他不會做飯,但是從來都去公司的食堂:據(jù)說因為便宜又干凈。
傅佩佩回到水川的路上非常的激動。
現(xiàn)在的車提速了很多,跟記憶里面那種長長的總也到不了家的感覺差得遠。
妞妞全程很高興也不鬧騰。
高同源問她要不要回去表姑家,看看他們。
傅佩佩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辦完事兒再去看看他們吧。
可能他們對自己并不好,但是畢竟最難的時候,還是他們接受了她,讓她不至于餓死凍死,能夠存活下來。這已經(jīng)是最大的恩典了。
水川是江城的下屬城鎮(zhèn)之一,是個純粹的水鄉(xiāng)。
小時候的傅佩佩最喜歡在家鄉(xiāng)的那條荷花池里面玩。
沒有錯,就是里面。
成片成片的荷塘,葉子重重疊疊的連在一起,最茂盛的時候,壓根不需要穿,小孩子直接就在那跑著玩就好了。稍稍延遲些時間,就會有船只可以進去,有些先熟了的蓮藕會被挖出來。
傅佩佩小時候覺得,荷塘里面的水好深啊,總是特別害怕玩耍的時候會掉進去。
后來長大了才知道,其實那些連成片的荷塘并沒有特別的深,主要是孩子們個頭太矮了,才會有錯覺。
因為有嬰兒車,兩個人不怕孩子不舒服,于是下了火車,倒了客車。
到達水川的時候,沒有先去辦事兒,而是沿著現(xiàn)在正在盛開的荷塘周圍游玩起來。
傅佩佩特別需要給自己“打打氣”,她不放過任何一個“希望”。
水川,自己出生的地方,長到12歲的地方。
也是,幸福童年終結的地方。
“哎,你是出生在這里嗎?我第一次來到這里?!?p> 傅佩佩放眼望著遠處不到邊際的碧綠,高興的說:“是的,我就出生在這里。小時候我就在這條河邊的荷塘里面玩,直到十二歲?!?p> “后來,你為什么去了江城?”
傅佩佩的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你愿意聽的話,我講給你,但是,其實是個挺悲傷的故事?!?p> “你會傷心,那就不講了。”
“其實我還挺想說的。但是,我沒人可以說。”
傅佩佩情緒就突然低落起來。
高同源其實很想問問,為什么沒人可以說,你完全可以跟自己的愛人說。
他隱約覺得傅佩佩跟以往他認識的那個女孩不太一樣了。
雖然還是給人一種干凈、舒適和溫暖的感覺,但是總感覺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而且特別特別的跟自己保持距離,很是生疏。
也許經(jīng)過幾年時間,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吧。
“那如果你想說,我可以聽?!备咄闯诉@句話,想不出來還能怎么辦。
傅佩佩其實挺想懷念一下自己的父母的。因為父母走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很多事情她懂的。
跟祁東談戀愛的時候,她試圖跟他說過。但是祁東似乎根本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知道個大概情況就再也不想就這個事情再溝通了。
也許他壓根不想深入了解她吧。但是傅佩佩給他找的借口是,他肯定是怕自己提起這些太傷心了才不想聽的。
傅佩佩的父親,小時候在水川鎮(zhèn)上曾經(jīng)非常出名。
那個年代,沒有什么網(wǎng)絡,也沒有什么電視電腦,他的出名,是口傳口的出名。而這個出名不是因為什么手藝或者讀書好什么的,而是他經(jīng)歷很傳奇。
傅佩佩的父親名叫傅華,跟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他父親早早因病去世,扔下孤兒寡母,最要命的是他們家本來人丁凋零,沒有任何外面的直近親屬了。所以傅華和母親在村子里生活的異常困苦,常常東家?guī)鸵幌?,西家?guī)鸵幌拢兆泳尤灰猜^去了,傅華慢慢的長大,除了在家里種地,伺候水塘,也沒別的本事。
說白了就是窮,窮的叮當響。那時候這么窮的人,吃飽了都是問題,更別提娶媳婦。
然后有那么一天,不知道哪里來了一堆父女,吹拉彈唱的,吸引了很多村子里的人目光。那個年代,這種乞討方式還算正常,不是很難接受。,村民們還聽買賬的。
傅華其實是不在乎這種奇聞異事的,這么多年窮日子把他的好奇心早就磨沒了。
可是這父親卻病倒在傅家門口。
很多人覺得這老頭也不會病,病倒傅家門口,還不如直接去醫(yī)院門口病倒了比較好。傅華和母親常年接受別人的接濟,感恩的心比較重,于是把人抬進家里。女孩子哭的聲音響亮,非常凄慘。
傅華不忍,就拿了僅有的一些錢,找了赤腳醫(yī)生給看了病。但是卻無力回天。
這女孩子哭的更大聲了。
后來,這老頭沒了,傅華幫著發(fā)了喪,這女子卻死活也不走了。就呆在傅華家里。
她說:“走不動了,我跟爸已經(jīng)出來就不能回去了,我吃的不多,養(yǎng)得起?!?p> 傅華其實對她完全沒有什么想法。傅華的母親卻挺滿意這個勤快又漂亮、開朗的女子。
然后,傅華就“撿來”個媳婦,天上掉下來個大餡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