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童養(yǎng)媳

　　街上有人得病了，一家人都被帶走了。路上通道徹底被鎖死了。那家人去醫(yī)院看望病人被傳染了。

　　村里也一下子嚴了，大喇叭再次不停播起來。

　　有幾個偷偷摸摸出遠門的，也發(fā)來電話說高速封死了，他們現(xiàn)在下不了高速，一直在高速上游走，還好服務區(qū)開放，倒是收留這群不聽話的崽崽們。

　　村官們挨家挨戶的發(fā)傳單，每人人手一份，開個小車帶著喇叭誰家出門就轟回去。

　　宋詞家早上一起床就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心里都有點慌，消毒液在家里各個角落噴灑著。

　　早上一吃完飯就在院子里圍著轉圈圈。等消完食就各自回房躺著玩手機。

　　因為奶奶沒手機的緣故，本身要給她買，但奶奶死活不要手機，沒辦法就沒買了。宋詞就和媽媽一起去找奶奶玩牌去了。

　　斗地主很簡單，三個人搬張小桌子，圍一圈，打的很火熱，為了追求點榮譽感就玩了小小的一塊錢。

　　玩到最后宋詞輸的渣也不剩，沒辦法咋斗都斗不過老玩家的。奶奶和媽媽就把贏的錢都放在宋詞的面前，讓她自己拿著。宋詞也沒客氣，就放在兜里了。

　　爺爺拎了一壺茶過來，給三人一人倒了一碗。前幾天去街上買的零食還沒吃完，爺爺就都拿來讓她們邊吃邊聊。

　　媽媽把爸爸也拉過來，爸爸是個大懶蟲總喜歡團在被窩里看電視。

　　五個人坐在小桌邊，嗑著瓜子，喝著茶，很是愜意。

　　“爸，這疫情現(xiàn)在看著到時越來越嚴重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門，這一天天在家里也不是事，那車每天還要交租金?！彼我猿加行┍г沟?。

　　何清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有可能過幾天會免租，這情況誰也預料不到，國家總不會看著不管的?！闭l知道過了幾天還真是，車子免了倆月的租。

　　爺爺吹吹表面的茶葉“過段時間就差不離了。你那出租車等過了期限能不跑就別跑了。”

　　“對呀對呀，爸你別跑了，你每次回來都腰好疼?！彼卧~急忙插話道。

　　奶奶笑著看著四人笑的一臉滿足。

　　“奶奶，你給我說說我老爺和老太的事吧?！?p>　　“你想聽什么？”奶奶回身去床頭柜里拿出一瓶牛奶，往茶杯里放，把開水往里面倒。慢慢的牛奶變的溫熱，就把它遞給宋詞。

　　宋詞兩手捧著對著嘴邊吸溜，含糊的說著“都行都行，還有昨天你說的代價什么的?！?p>　　奶奶對著爺爺看了一眼，爺爺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有些奇怪。一會兒看下茶杯一會兒看下奶奶，看著好可愛。

　　奶奶白了他一眼，對宋詞說“也沒什么，你老太是我姑姑，不過不是親的，在輩分上是這么算的。你老太和我一個地方的，不過她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這里當了童養(yǎng)媳。說給了你老爺?！?p>　　爺爺抬頭看了宋詞一眼，扭頭看了宋以臣和何清，倆人雖都知道，但是還是聽的一臉認真。爺爺又扭頭往奶奶茶杯里蓄滿了茶水。最后才往自己杯子里倒?jié)M水慢悠悠的喝著，還抬抬手示意兒子和兒媳婦自己倒。

　　“你老老太人好，對你老太好，當半個女兒養(yǎng)著。那時候他們都小哪懂什么，幾個人當兄妹長大，你老爺幾兄弟就他上成了學業(yè)，去了軍埔學校?！?p>　　奶奶喝了口水潤潤嗓子接著道“那時候你二老老爺不喜歡你老太，但也沒多苛刻。就這樣慢慢長大。你老爺沒對你老太有什么想法，在上學的時候自己談了一個，都知道就是沒帶回來，他倆也是最后我對你說的你老爺船票丟了沒去成，倆人就崩了?！?p>　　“宋江城，你先去就把鍋熱上做蒸面條，我想吃你做的了?！鳖D了一下，奶奶突然轉頭對爺爺說道。爺爺看了她一眼，沒吭只是默默的捧著茶杯起身。

　　宋以臣和何清倆人急忙站起來“爸媽，我們去吧，這誰做的都一樣，爸你坐這里歇歇?！?p>　　爺爺沒理他們，默默往前走，奶奶眼神飆了他們一眼，幽幽道“你們去幫忙，都弄好了，就讓你們爹把面放上去就行了?！?p>　　“好好好?！眰z人無語的白了宋詞一眼。宋詞有些方。

　　“好了，乖崽，還聽不聽，我繼續(xù)說了啊?！蹦棠毯攘艘豢诓枵f道。

　　“你老爺回來后就和你老太結婚了，倆人結婚也就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你老太也相當于等了你老爺十幾年呀?！?p>　　“那時候還帶回來一把槍，不過早就沒了現(xiàn)在。誰知道沒過十幾年就有棒子隊成立，把你老爺給帶走了，被帶走的還有地主家?！蹦棠虈@悠悠的看著著茶杯里飄著的花“那地主家可是一家子好人呀，每年收麥子花生什么就叫村里的人都去撿，撿到的都是自己的。倆人老好人了一輩子，最后的最后子孫輩到這一脈怕是要沒了?！?p>　　“每天沒帶過去打呀，有時候就跪成倆排互扇耳光，或者在樓房上被用繩子打，每天回來就沒一塊好的肉，第二天卻還要繼續(xù)?！?p>　　宋詞攥了攥小手，牛奶瓶都扁了，當然是塑料的。她想想自己最尊敬的老爺受過這種委屈，就很氣。

　　奶奶的話還在繼續(xù)“你老太一輩子也沒受過什么教育，相夫教子便是最大的事了。一個女人說的話誰會放在心上，只能默默流淚，這邊連個親人都沒有，可想而知。”

　　這日子就一天天的過著，仿佛過一天都是苦難，終究還是有人反抗了，那地主家倆夫妻沒扛著死了，那家的小兒子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拿起了菜刀。大夏天的人們都喜歡在門口支張床睡在上面，夜風吹著舒坦。

　　那小兒子拿著菜刀趁著天黑透，把那加入棒子隊，欺辱過他們的人一家一家的殺了。到了棒子隊頭頭家，剛好棒子隊頭頭和他哥當晚在一起睡覺，那人也是第一次殺人，心早就慌了，要不是父母之仇壓著人早就慫了。

　　所以他殺錯了人，殺完人趁夜跑了，村里早就鬧開了，老老實實一輩子的人，誰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件事，十幾條人命一夜都沒了。

　　人們嘴上說著，背地里誰不唾棄棒子隊，一個個心里還是拍手叫好，但是也架不住血腥味太重，都緊緊鎖著門。

　　“那那人最后怎么樣了？”宋詞好奇道。

　　“自首了，鬧的轟轟烈烈的，那段時間村子里都火了，好多外地人開著車來圍觀。那把殺人的刀就丟在去街上的那條河里，撈了好多天?！?p>　　“那棒子隊頭頭呢？他兄弟替他死了，他父母不會恨他，他嫂子不會恨他嗎？”

　　“恨呀，那也沒用呀。誰知道會殺人，那時間各地都有這事，也沒聽說哪里殺人了?！蹦棠逃謬@口氣“那人最后也沒結婚，領養(yǎng)個女兒養(yǎng)，他自己前幾年就死了?！?p>　　倆人一時有些沉默，還是爺爺叫他們吃飯才又起身，倆人往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