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橋上的陳瞎子
彭海興奮的聲音從聽筒里穿透出來,能讓生性靦腆他激動成這樣,看起來這個發(fā)現(xiàn)還真的不小。
“小點聲,你不是在跟蹤董志勇嗎,小心別被發(fā)現(xiàn)了?!?p> “呼,哈,呼。不,不會的,我離他很遠。”因為太過激動,彭海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斷斷續(xù)續(xù)。
“別急,慢慢說。”
聽著彭海在電話那頭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用略帶顫抖的聲音說道:
“我可能發(fā)現(xiàn)陳大師了?!?p> 陳大師?自己不是江大師嗎,陳大師是誰?聽多了彭海叫自己江大師,江言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彭??谥械年惔髱熓钦l。
但旋即他想到,陳大師不是自己從宿管的錄音中提取出的六個關鍵詞嗎?那個宿管和董志勇在危急關頭第一個想到的人。
江言記得宿管和董志勇的通話中是這么說的:“再去找找陳大師。”
這說明他們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向這位陳大師求助了,四年前出事后,他們很可能也是第一時間找到這位陳大師求助。那是不是意味著找到這位陳大師,就可以知道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想到這里,江言心中泛起的激動絲毫不比彭海要少。
“你是在哪里發(fā)現(xiàn)他們的?”
“董志勇從實驗田出來后,就直接出了校門,我按照你的話,一直遠遠的跟著他,一直跟到星光橋,老大,星光橋你知道吧?!?p> “嗯,步行街北面的那座天橋是吧,我記得橋上很多無證攤販在賣東西。”
“對,他到了星光橋后,和橋上一個擺攤的人攀談起來了,我沒敢靠近,就在橋底下盯著,擺攤的好像是個算命的瞎子,我就想是不是他們電話里說的陳大師。”
“我知道了,你先別輕舉妄動,我這邊的事情也處理完了,現(xiàn)在就去找你?!?p> 江言掛斷了電話后,繞著解剖樓從前后左右四個方向各拍了一張照片,但結果都是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
“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p>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剛才那種被一雙無形的眼睛牢牢鎖住的感覺,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江言直到現(xiàn)在冷汗依然在流。
既然解剖樓再難有什么發(fā)現(xiàn),江言也就不再考慮這邊的事情,立刻動身前往星光橋。
出了實驗田,江言隨手在路邊掃了輛共享單車,朝著星光橋的方向一路加速,十分鐘不到,就到了目的地。
“老大,這邊?!备糁?,江言就看見彭海站在天橋底下向自己招手,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抬頭觀望了一下星光橋上熙熙攘攘的往來人群,并沒有董志勇的身影。
“他已經(jīng)走了嗎?”
“誰?奧,董志勇是吧。對,他幾分鐘前離開了。老大你看,橋面正中間那個穿著藍色長袍,留著胡子,帶著墨鏡的盲人,剛才董志勇就是來找的他?!?p> 順著彭海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天橋的橋面上,果真有一個在眾攤販中鶴立雞群的身影,那人穿著一件被漿洗的有些掉色的深藍色舊道袍,臉上帶著個圓形鏡片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出具體的樣貌和年齡,但從稍顯松弛的皮膚上看,應該五十有余,一髯白須倒顯得其仙風道骨。
和周邊人大攤小攤的鋪在地上不同,這位“高人”只是帶了個小馬扎,身旁放著一柄黃布幡旗,上面寫著“樂天知命,故不憂”。
從他面前經(jīng)過來來往往的人,他也沒有主動上前招攬一次生意,不知道是因為目不能視的原因,還是走的是緣木求魚,愿者上鉤的路線。
“剛才董志勇來找他都說了些什么?”江言有些擔心這會不會是董志勇找來的托,用來反咬他們一口。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得多加防范。
“我離得太遠,沒聽清?!迸砗V噶酥改_下的臺階,“我之前就是站在這里,觀察他們的。董志勇來了之后,先是趴在那瞎子耳邊說了什么,后來又激動的差點跪下,最后瞎子從衣服內(nèi)襯里面掏出了一把黃色的符紙給他,董志勇就走了?!?p> “不過他沒回學校,從天橋另一頭下去,不知道去哪里了。”
求到了符咒,董志勇竟然沒回解剖樓,那這些符咒他要用在哪里?難不成貼在自己家里?
“先和周圍人打聽打聽這個算命的?!?p> 江言還是沒有輕舉妄動,拉著彭海,在天橋的一端,找了個賣假鞋的攤販,攀談了起來。
“老哥,你認識橋中間那個算命的先生嗎,我是朋友介紹來的,有點不放心,想向你打聽打聽。”
江言話音剛落,那賣鞋的小販就像看見一只下水道里鉆出來的蟑螂一樣,滿眼都是嫌棄與惡心,朝江言擺了擺手。
“不買鞋是吧,不買就走,別耽誤我做生意?!?p> “大哥,和氣生財,何必發(fā)火呢?!?p> “誰是你大哥,走不走,不走我可動手了?!?p> 說著,手持攤位上的鞋拔子,怒目看著江言兩人。
“得得得,我們走還不行嗎?!?p> 緊要關頭,江言不愿再惹事端,拉著有些不忿的彭海離開了賣鞋的小販。
在他們兩人走后,賣鞋的小販斜眼瞥了他們一下,“咳”地一聲,啐了一口濃痰在橋面上。
這些都被江言看在了眼里,他倒不惱火,只有有些奇怪,自己和攤主并不認識,怎么鬧得這般不愉快?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提到的那個算命先生,看來他并不受這條天橋上其他攤販的歡迎。
江言一連問了橋頭幾家攤販,大家似乎都對這個名字如避蛇蝎,雖然沒有賣鞋的那位火氣那么大,但只要江言開口提到這個名字,大家都是連連擺手,不肯多說一句話。
很快,東橋頭的這幾戶攤販被江言問了個遍,卻沒有一個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星光橋橋面全長近五十米,江言本想在深入多問問幾戶攤販,但又擔心被算命先生聽到,畢竟盲人雖然失去了視力,但是聽力等其他感官都會被大大加強,現(xiàn)在隔著二十多米,江言不怕被聽到,但是再要深入,就保證不了。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這里的人都視其如災星?!?p> 江言從遠處打量著這位看起來有點仙風道骨的算命先生,沒想到他突然把頭扭了過來,看向江言這邊,也不知道是隨意為之,還是發(fā)現(xiàn)了江言。
“他到底是不是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