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沁看著男孩咬牙硬撐的倔強。她默默跟在身后,什么也沒說。
第二天,男孩就發(fā)起了高燒。云沁坐在他床邊,看見他整個臉燒得火紅,嘴唇干裂泛白,有時候還不停地喊爹、娘、姐姐,哥哥……
云沁給他帶了點吃的,然而他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態(tài),吃不了任何東西。
云沁把東西放下,走出他的宿舍,有點慌神,那個男孩就要死了吧?
這三個月來沒少死人,她是知道的。但這是第一次看著人將要死在自己面前。
經(jīng)歷過死亡的人或許更怕死亡,死了,就什么都沒了吧,就像她的爺爺。既然這樣,就不要引火上身,她已經(jīng)重活一世了,怎么就還沒有長大,變得成熟呢?
她一直離其他人遠遠的,不想惹事兒,害怕給莫海惹麻煩,遭到莫海得厭惡,莫海如果不再保護她和云柔,她真不敢確定她們還會不會好好活著。她厭惡那些相互殘殺的人,但她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能做什么呢?她不想看見活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內(nèi)心很糾結(jié)。
看著男孩病入膏肓,一直胡言亂語。她想到了爺爺,爺爺是個好大夫,一生懸壺濟世。
她是爺爺上山采草藥時撿來的女嬰,爺爺在世時,教會了她識字,一些簡單的醫(yī)術(shù),還有,給了她一個家。
她想她是個懦弱無能的家伙,若是爺爺還在,一定會打她的,不,爺爺可好了,他一定舍不得打自己,可爺爺一定會很失望的吧。
男孩需要看大夫,再不濟,有點退燒的草藥也行。但是在這里……誰又看過大夫?
云沁往外走,她依靠在校場的木頭柱子旁邊,在練武的孩子中仔細尋找那個人的影子,沒有,那個人孤僻古怪又懶散得很,她是發(fā)了瘋吧,在這兒,根本找不到他,再說,就算他再厲害,也還是個孩子。
其實,辦法總是有的。她抿著唇,下定決心一般走近那團她從未靠近過的屋子里,幾位師父正在喝酒吃肉。
云沁站在門前,膽戰(zhàn)心驚。她竭力低頭:“師父,有人發(fā)燒了,求你救救他?!?p> 四位師父聞言像是聽了笑話,這兒的規(guī)矩,這孩子還不懂嗎?
云沁雙膝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各位師父,救救他吧?!?p> 有位師父大笑,一只手輕輕撫上她的肩頭,呢喃道:“你這樣子長得不錯啊,挺細嫩的。”
云沁身體僵硬,就感覺那只手摸上了自己的臉,挑起了自己的下巴。她微微顫抖著看著男人發(fā)黃的牙齒,嘴里噴著酒氣,一張臉帶著濃重的酒氣靠近她的臉。
太惡心了!
云沁右手緊緊握住衣角,對于這樣的行為,她受不了,想連忙逃避,一手拍掉了咸豬手。
“你不想救人了?”
屈辱和憤怒讓云沁顫抖,她想要離開這里!但,不……離開后看著男孩去死嗎?
“還是不要開玩笑了,鐵通,這個丫頭毛都沒長齊呢。”
“我就好這口!”男人的手順著云沁的領(lǐng)口滑了下去,低語對著云沁的耳朵:“從了我,我就救。”
云沁顫抖著閉上了眼。
“哈哈,那我們就不打擾你的興致了?!?p> 驀的,門被推開,風帶冷風,吹得屋里的幾個人酒醒了。云沁含淚抬起頭,只見門口一個人,他的身軀拔挺,白衣被淚水虛化,翻卷飛揚如同黑暗中那個神仙。
云沁一怔,只見他手中寒芒一閃,劍過。屋子里四個師父尚不知發(fā)生何事,便一劍封喉,鮮血噴濺!
她本能避開那本可以將她也殺掉的那一劍,一閃身,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但用只手撐住桌子,勉強是穩(wěn)住了身子。公孫冥眼中有殺機一現(xiàn),卻驚訝于她剛才避過那一劍的速度,于是他笑了笑,沒下手。
云沁反應(yīng)極快,看了來人,竟然是那個神仙!對,那個意識里模模糊糊的神仙!他是殺手營的主子,那么他就是北陵大帝了!云沁喜極而泣。
一只小手突然扯住公孫冥的衣角,驚訝于小手的主人聲音的甜沁:“求求你,救救人?!?p> 他低頭俯視她,嘴尖勾起笑意,低聲問:“求我?為什么……”
她猛地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因為你是救世的神仙!”你就是將來一統(tǒng)天下,文武雙全的北陵文帝啊!
公孫冥想說的是“為什么要救,可用何交換的意思”,他的話被打斷,被誤解,有點……或許是惑于她眼中的認真和回答的新鮮。
公孫冥緩緩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