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節(jié)課都是他們班主任老徐的,雖然教的東西林頌已經爛熟于胸,但他并不敢像剛才那樣呼呼大睡。
畢竟無視時間地點隨機刷新的班主任,早已成為他心中面積最大的陰影。
眼看著最后一節(jié)課還剩下幾分鐘,老徐看了一眼手表,說出那句可怕的臺詞。
“還有最后幾分鐘,有個事情跟你們簡單說一下?!?p> 所有人都為之一振,下意識看向掛在墻上的時鐘。
老徐無視他們幽怨的眼神,清了清嗓子。
“剛剛接到通知,晚上九點至凌晨一點間,學校有可能會發(fā)生次元重疊災害。”
“出于安全考慮,暫定今天下午到明天中午前全校停工放假,是否延長假期視具體情況而定。”
“對了!寄宿的同學中午到操場集合統(tǒng)一安排。下課吧!”
老徐說完夾著教案離開教室,他前腳剛走,教室立即鬧騰起來。
有人露出驚懼的神色,有人因為不用上課而竊喜,更多的人則是對此感到好奇。
雖然次元重疊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新聞里看得也不少,但絕大多數(shù)次元重疊發(fā)生前,都會提前將附近的人口疏散,因此不少人至今都沒有機會去親眼目睹全過程。
現(xiàn)在次元重疊就發(fā)生在學校里,難免會讓這群作死能力爆表的少年興奮起來。
與身邊的熱鬧相比,林頌安靜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現(xiàn)在思考的,是晚上怎么找到老白所說的那個黑市,然后把昨天搞到的管制刀具脫手。
裝著雷光斷罪者的吉他琴盒就靠在墻角處,所有路過的人都不會知道,他們距離傳說中的驅動武裝曾經如此接近。
簡單收拾完課桌,林頌抓起琴盒甩到背上,埋頭朝門外走去。
“林頌?!?p> 耳邊傳來女生婉轉清脆的嗓音,人還沒見著,倒是先聞到一陣發(fā)香。
林頌不看也知道來的是誰,心頭為之一沉。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隔壁班班長龍?zhí)煜?,全校男生票選唯一指定?;ā?p> 此女不僅長相堪稱紅顏禍水的級別,家庭背景也不容小覷。
她的父親是上市公司老總,母親據(jù)說出身豪門。
可以說她的條件,滿足普通男子高中生對富家千金的一切幻想。
林頌本以為自己不會跟她有交集,偏偏高一的校慶晚會上,他因為會彈吉他,被臨時拉去為龍?zhí)煜惆樽唷?p> 當年林頌少不經事,只覺得她沖自己微笑的樣子特別深情,甚至產生自己是天選之子的錯覺,于是腦袋一熱就跑到女生宿舍樓下擺蠟燭表白。
結局自然是慘不忍睹,龍?zhí)煜惝敱娋芙^了他,表示自己以學業(yè)為重。
然而不到兩天,龍?zhí)煜憔透鷮W生會長走到了一起。
林頌因為這件事被嘲笑了三年,每次龍?zhí)煜闵磉叧霈F(xiàn)交往甚密的男生,他都要被拉出來鞭尸。
她是林頌現(xiàn)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因此這半個月以來,林頌一直想辦法躲著她。
現(xiàn)在龍?zhí)煜愫鋈怀霈F(xiàn),著實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這小姑娘什么來頭?”老白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你的血壓和心跳忽然飆升,前幾天差點被荒獸干掉也沒見你怎么緊張?!?p> “我的黑歷史?!?p> 林頌很想捂臉,但他只能故作鎮(zhèn)定,抬頭直面慘淡的人生。
龍?zhí)煜愕娜蓊佉蝗缬洃浿心前忝篮茫寄块g不經意流轉的嫵媚,依然讓林頌心神微蕩。
“找我有事?”
林頌面帶微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正常一點。
然而龍?zhí)煜憬酉聛淼脑挘瑓s讓他的笑容漸漸凝固。
她取出一只粉色信封揚了揚:“這封情書是你寫的吧!我來是想跟你說清楚,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承認因為當年的事對你造成一些困擾,不過你也不能自暴自棄,直到現(xiàn)在還對我糾纏不休……”
“不是!你等會兒!”林頌滿頭問號,“什么情書?我怎么聽不懂你說什么?”
龍?zhí)煜汶S即皺起雙眉:“事到如今你裝什么傻?我認得你的字跡,況且這底下還寫著你的名字呢!”
“可我真的沒寫過什么情書給你?!绷猪灴嘀?,“會不會是其他人模仿我的字跡寫的?”
龍?zhí)煜泐D了頓,忽然輕嘆一聲:“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我之所以選擇當眾說,就是不想再給你留有任何幻想。如果我的行為讓你難堪,我在這里向你道歉?!?p> 她的語氣令人動容,旁邊不少圍觀者連連點頭,似乎已經在達成共識,林頌這個失敗者只是為了面子而強撐著不承認。
林頌氣極反笑:“我說龍大小姐,你會不會太自我意識過剩了一點?難道這個世界的設定是我必須喜歡你?”
龍?zhí)煜阌脩z憫的眼神望著他:“林頌你別這樣,我本來也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再拒絕你一次,但你的行為實在讓我感到害怕……”
她說這番話時聲音有些發(fā)顫,眼眶有淚光在打轉,仿佛遭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林頌忽然想起,那天她拒絕自己時,就是擺出這種神情。
這是龍大小姐最擅長的一招,明明是被針對的不是她,卻總是擺出受害者的嘴臉。
回想起高中三年所受的羞辱,林頌最后一絲理智消失。
“我說了!我沒有寫什么破情書給你!”
他包含憤怒地大喊著,猛地踏步上前,嚇得龍?zhí)煜闳硪欢哆B退幾步。
“林頌你想干什么!”
憤怒的暴喝忽然響起,一道高大的身影擠到兩人中間,抬腳將林頌當場踹飛。
“鄭虎別這樣!”龍?zhí)煜銛r住那人,“他也是一時沖動?!?p> 林頌撞倒了兩張課桌才停下,隨后第一時間掙扎起身,手忙腳亂地撲向吉他琴盒。
他雖然沒什么事,但琴盒的卡扣卻被壓壞了,此時周圍全是人,萬一雷光斷罪者掉出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在旁人看來,他的舉動實在有些狼狽,不少人甚至流露出一絲同情。
林頌確認琴盒蓋子關好之后,抬頭看向那名護在龍?zhí)煜闵砬暗哪猩?p> 鄭虎,校籃球隊的隊長,據(jù)說還練過跆拳道,所以特別喜歡踹人。
“看什么看!還想再吃一腳嗎?”鄭虎怒目圓睜,微微抬起下巴滿臉桀驁。
林頌稍作沉默,然后自嘲般輕哼一聲:“我不知道誰在跟我開這種玩笑,不過你踹我這一腳,我記下了。”
他這句話已經算是赤裸裸的挑釁,鄭虎自然不會選擇無視,當即沖過來又是一腳。
只是這次的結局卻有些不一樣,林頌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反而是鄭虎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懷疑人生的鄭虎,表情和他一樣迷茫。
“這腳我也記下了?!绷猪炋謸哿藫坌乜冢褒埓笮〗?,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以至于你要用這種方式來踐踏我對你的好感。不過我再向你申明一次,我沒有寫過什么破情書給你,一個字也沒寫過!以前我確實喜歡過你,但那純屬是我眼瞎了?!?p> 龍?zhí)煜銖捏@愕中冷靜下來,看著眼前滿眼憤怒的林頌,一時間百感交集。
她之所以選擇來這所普通學校讀書,純粹只是為了逃離過去的圈子。
因為在這里,她擁有絕對的優(yōu)勢,任何人都沒資格成為她的競爭對手。
林頌不過是她小試身手的試驗品,她根本不需要顧及林頌的感受,畢竟在其他人眼中,林頌根本配不上她。
正因如此,當她發(fā)現(xiàn)這封信時,一下就來了興致。
她有些得意,因為林頌直到現(xiàn)在依然對自己念念不忘。
同時她又覺得有點惡心,畢竟林頌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所以她決定將林頌徹底踩進泥坑里,就像當初當眾拒絕他再讓他事后難堪那樣。
只是眼前的林頌卻讓她覺得害怕,讓她回憶起許久沒有感受到的漠視。
“沒人可以這么看著我,沒人能夠對我擺出這種表情!”
龍?zhí)煜惆底砸а?,眼神漸漸失去了溫柔的偽裝。
“既然你說這封信不是你寫的,那就不是吧!”龍?zhí)煜阊劭粑⑽l(fā)紅,“不過我還是鄭重地請求你,以后不要再纏著我了……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害怕?!?p> 從龍?zhí)煜懵冻鲞@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開始,其他人看林頌的眼神徹底變了。
如果說剛才他還只是個死要面子的失敗者,那么從此刻開始,他已經徹底淪為不停騷擾龍?zhí)煜愕淖儜B(tài)。
林頌對此目瞪口呆,嘴巴張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
他是真的低估了龍大小姐的能耐,這種將身份優(yōu)勢發(fā)揮到極致操作,就算他想到也根本不會去做。
畢竟他十分清楚,一旦自己的行為被定性為惡意騷擾,那就不是被鄙視這么簡單了。
這女人,是真的想把他毀掉?。?p> 林頌記憶中僅存的一點好感徹底熄滅,漸漸被冰冷的惡意填滿。
“要不我們告訴老師吧!”
“你是小學生嗎?”
“不!我覺得很有必要,不過最好偷偷去,被他發(fā)現(xiàn)的話……”
“別說了,他看過來了?!?p> 周圍開始響起議論聲,林頌漸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對此無能為力,所謂三人成虎,就算事后證明那封信不是自己寫的,也無法洗脫騷擾龍?zhí)煜愕淖锩?p> 然而龍?zhí)煜闼坪跤X得還不夠,繼續(xù)補刀:“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只要你當眾向我保證,以后不會再來寫這種信來騷擾我,我會向老師解釋清楚的?!?p> 勝利的天平徹底傾斜,這一刻,龍?zhí)煜阃耆紦?jù)了上風。
林頌拳頭緊握,雖然萬分不甘,卻也無計可施。
龍?zhí)煜沆o靜地看著林頌,眼底滿是得意,似乎在等待林頌向她低頭認輸。
“誰說那封信是寫給你的?”
一個清亮的嗓音突兀地響起,直接蓋過了所有議論聲。
所有人齊刷刷轉頭,看向龍?zhí)煜愕纳砗蟆?p> 一名綁著單馬尾的少女靠在護欄邊,身上穿著的運動服有些寬松,讓她本就稚嫩的身形更加嬌小。
跟她比起來,龍?zhí)煜愕娜菝沧詣咏档腿?,僅僅是看她一眼,便讓人無法挪開視線。
林頌歪頭看了她幾秒,漸漸露出驚悚的表情。
“喲!我來找你了?!?p> 少女沖他甜甜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