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軍剛剛出發(fā),斥候來報,前面發(fā)現(xiàn)了大隊人馬,身份不明,數(shù)量不明,隊伍望也望不到頭,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
諸葛稚疑惑道:“莫非是丞相和大司農(nóng)見我等久未回去,派人來接應(yīng)了?”
不一會兒,又有更詳細的消息傳來,確定了對面是更始軍隊,人數(shù)不詳,但是看樣子有數(shù)萬人,現(xiàn)在就在十幾里外,雙方的斥候已經(jīng)開始了零星的接戰(zhàn),敵軍已向北加速行軍,好像是想吃掉他們。
現(xiàn)在左馮翊的形勢就是這樣,赤眉、更始、銅馬帝劉秀三股大勢力在此地交匯,調(diào)兵遣將,爭戰(zhàn)不斷,不管哪一方行軍都要加倍小心,因為不一定什么時候就會遇到敵軍,隨時來一場遭遇戰(zhàn)。
王二楞子立即磨拳擦掌,躍躍欲試。這一趟出征除去爬了幾天東塢城墻之外,他這個泰山營精銳就沒打什么正經(jīng)仗,可把他憋屈壞了。這一次說什么也要上陣,打頭陣!
有這想法的不只他一個,另外兩個人也跳了出來,一個是諸葛稚,一個是王猛。
諸葛稚這次來接圣駕可是栽了大跟頭,沒有打下東塢,輸了打賭,又被班登當眾摔了個跟頭,當著眾人丟人現(xiàn)眼,這股火一直沒消掉,諸葛衛(wèi)尉急需來一場暴力來泄火,找回場子。
王猛則是爭功心切,他是羽林軍三大曲長之一,而且是一曲,從編號來說應(yīng)該是主力曲,可是一曲卻沒有立下什么出挑的功勞,風頭全被另兩個曲搶走了。他和胡狗子都不怎么服氣,兩個人商量好了,一定要找機會搶一場硬仗來打,絕對不能落在二曲三曲的后面,現(xiàn)在機會來了,王猛拼死也要抓住,哪兒還肯讓出去?
三個人爭當前鋒,都不甘落后,看那架勢簡直要動手打架。
皇帝終于發(fā)話了,“對方有幾萬人,還怕沒有仗打嗎?你們?nèi)齻€不用爭了,今天讓你們一起打頭陣?!?p> 三個人一愣,立刻停止了爭吵,齊齊看向皇帝陛下。
皇帝道:“龍驤營一曲作為主力,為中軍前鋒,泰山營為右軍,衛(wèi)士營為左軍,三軍齊頭并進,與敵軍一決雌雄?!?p> 王猛立即喜笑顏開,王二楞子還想爭當中軍,卻被皇帝一句話打消了念頭,“還有一個條件,左軍右軍要聽從號令,看朕的令旗行事,不能隨意沖鋒,否則都上后頭呆著去,朕還有兩個曲閑著呢,不缺你們兩個營!”
劉彪和孫易虎視眈眈地站在旁邊,隨時準備上場。諸葛稚見勢不妙,立即應(yīng)道:“臣諸葛稚唯陛下之命是從!”
王二楞子也老實了,“陛下,我全聽您的,您說啥時沖我就啥時候沖?!?p> 劉盆子立即道:“傳朕旨意,列陣!”
一時鼓角齊鳴,旗幟飄揚,三軍開始列陣,將士各自就位。
隊列是羽林軍訓練的重要內(nèi)容,已經(jīng)練得十分純熟,中軍沒過多久就把陣勢列好,整整齊齊,軍容十分雄壯。
左軍和右軍卻亂哄哄的半天也列不整齊,這是赤眉軍各營的共同特點,只扎堆不列陣?;实垡膊豢赡軐λ麄円餐瑯右?,只要讓他們能站在指定的位置,集結(jié)成軍就可以了。
諸葛稚一千精騎在左,王二楞子兩千步卒在右,中間是羽林軍一曲和臨時補充的弓弩手,有兩千五百人左右,左中右三軍將近七千余人列成陣勢。
劉彪也想做前鋒,可是皇帝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騎卒隊伍消耗在正面沖鋒中,他命令三曲八百名騎兵作為機動部隊,視戰(zhàn)場形勢選擇突入時機。
實際上對于衛(wèi)士營的騎卒,皇帝的命令也是側(cè)翼襲擊,爭取對敵軍進行切割打擊。只是在戰(zhàn)場上,命令能夠得到多少實行,就要看諸葛稚的臨場發(fā)揮了。
對于二曲的使用,皇帝征詢孫易的意見,孫易道:“愿將二曲一分為二,作為左右翼的后備,保護中軍側(cè)翼。”
這句話體現(xiàn)了孫易的大局觀,他的眼里是整個戰(zhàn)場,而不只是自己一部的位置。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左右翼的諸葛稚和王二楞子都以打硬仗聞名,戰(zhàn)斗力十分強悍,但是不像羽林軍一樣講究配合,兩個人殺得興起,很可能會與整個大部隊脫節(jié)。如果打得順利還好,一陣沖殺敵軍就垮了,若是戰(zhàn)局陷入膠著,中軍的兩翼就會暴露在敵軍兵鋒之下,極易遭到攻擊。
皇帝批準了孫易的計劃,二曲一分為二,由正副曲長率領(lǐng),隨時準備填補左右翼的空缺,保護大軍側(cè)翼。
這樣安排下去,羽林軍余下的隊伍就剩下斬馬隊了,王虎不禁又擔心起來,生怕上次沒來得及上場的一幕再次重演。
王虎不知道的是,小皇帝其實對于斬馬隊是有偏愛的,他把斬馬隊當成羽林軍中最強悍的力量之一,其地位可比劉彪麾下的騎卒,不能輕動。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一定要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才能派上用場。
所以斬馬隊得到了與三曲一樣的待遇,先做預(yù)備隊,等待上場時機。
羽林軍有數(shù)百人的新兵,多是本地豪強子弟,正在進行隊列練習,尚未完全形成戰(zhàn)力。此時由皇帝陛下親自領(lǐng)軍,帶著他們在后面押陣。旁邊還有一千余名追隨的地方武裝,都是這幾天來投奔的豪強和青壯,皇帝陛下根本沒把他們當作可以上戰(zhàn)場的力量。
劉盆子清楚,這些人目前就是墻頭草,有的是懾于他的軍威一路追隨,有的是想隨著他建功立業(yè),若是這一仗形勢不利,這些人會立即作鳥獸散,搞不好還有可能反戈一擊。
這場大戰(zhàn)真正可以指望的還是自己人。當然,如果羽林軍打一場大勝仗,這些墻頭草會堅定追隨的信心,慢慢轉(zhuǎn)變?yōu)檎嬲膽?zhàn)力。
墻頭草們的軍隊更是不成陣勢,全是一堆一堆的,以各自的族長宗主為中心。
等到敵軍慢慢進入視野,隨軍的豪強都變了臉色,這到底是有多少人啊!
更始軍像烏云一般卷了過來,空蕩蕩的曠野立即顯得擁擠,漫山遍野全是敵兵,原來大片的綠色都被灰黑色的衣甲覆蓋。
赤眉軍與之相比人數(shù)少了許多,大概目測一下,對面的敵軍人數(shù)恐怕要多出一倍不止。
有人已在暗暗地尋找退路,準備隨時跑路,還有人不斷地搖頭嘆氣,后悔自己投效得太急,沒有等到局勢明朗。
臨晉的毛丙和重泉的申經(jīng)都各帶了家人來投奔,此時這兩人的頭湊在了一起。
毛丙道:“更始軍勢不可擋,我看這場仗負多勝少,一會兒趁亂走了算了!”
申經(jīng)急了,“走什么走?吾兒就在羽林軍新兵中做隊率,老夫可就這么一個兒子!”
新兵就在他們旁邊不遠處的小山上,此刻已在皇帝的親自指揮下列成了陣勢,雖然沒上過戰(zhàn)場,隊列倒還列得不錯,也算得上軍威雄壯、盔明甲亮。
申經(jīng)稍稍放了點心,說道:“再看一看吧,或許真就能贏了呢,吾兒也能跟著攢些功勞,運氣好的話也混個開國將軍當當。”
“申兄,你可真是想得開,還開國將軍!對面那么多人,看樣子就是精兵,再看這邊,一群娃娃做中軍,以少打多,以小打大,這怎么打???”
“可別小看了這些娃娃兵,人家可是兩千破一萬!”
“這個做不得準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還是先找好退路吧!唉,我的幼弟也是羽林新兵,顧不得了,實在不行只能拼著回家受父親大人的責罰。”
申經(jīng)不禁有點后悔,不該聽了兒子的攛掇就急匆匆地來投奔。當時以為不來就會像楊玉一樣被滅掉,沒想到剛站好了隊,就遇到了明顯看起來更強的更始大軍。
老虎打架,猴子遭殃,這些坐地的大戶寧可被薅羊毛也不愿面對這樣的局面,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fù),家破人亡。
從來站隊都是技術(shù)活,亂世的生存之道就是做一棵精通風向的墻頭草,倒向應(yīng)該倒向的地方。
所以當時送兒子作人質(zhì)是尋常操作,這樣至少可以增大反叛的成本,就像此時,若是沒有那些子弟在新兵營,這些豪強真可能一哄而散。
此時敵軍已推進到前面兩三里的距離,雙方的士卒已經(jīng)能看到對方的陣列,更始軍是步騎聯(lián)合,以步兵為主,少量騎兵夾雜其中。
諸葛稚看著對面的更始大軍,心里隱隱有些興奮,胯下的馬感覺到主人的戰(zhàn)意,四只蹄子不斷地刨著地面,好像按捺不住地想要沖過去。
諸葛稚雖然進攻東塢失利,卻從從心底里不服氣,羽林軍不過是一群半大孩子,怎么能和他的衛(wèi)士營精銳相比?能拿下東塢靠得是皇帝陛下的計謀,若論真正的戰(zhàn)力,衛(wèi)士營肯定是碾壓龍驤營的。而他率領(lǐng)的是一千精騎,戰(zhàn)力更是可怕,要知道在戰(zhàn)場上,一個騎兵可以抵幾個步卒!
同樣有想法的還有王二楞子,此時他正給部下做戰(zhàn)前動員,“兄弟們,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怕個鳥!一會兒都看著我,隨我一起沖鋒,要是沖不過那些娃娃兵,你們就都回家抱孩子去吧!”
兩個人的想法出奇地一致,一定要打一場漂亮的勝仗,讓羽林軍的娃娃們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精銳。
更始軍一點點擠壓過來,速度不快也不慢,保持著隊形的嚴整,看來對方是要以實力硬吃了。
兩軍相距越來越近,雙方的鼓角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獨特的戰(zhàn)場交響樂。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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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九九
上期答案:82.棋壇半生,始終棋圣(字)杜/作者:葫蘆(注:此謎雙扣,前半句后半句都扣合“杜”字) 本期謎題:83.對美元不熟(古代兵器,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