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在自己房內(nèi)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朝陽初升的時候。
方想一直守在床榻前,見他睜眼,立即倒了一杯糖水過來。
吳良的腦子很渾,稍微思考一下自己身在何處,四肢百骸陣陣虛弱傳來。
弱智狀態(tài)。
不能說吳良不理智,腦力不足而已,需要動腦子的時候可以用嘴炮替代,那一點道元消耗遠比替方想溫養(yǎng)魂魄肉身要少得多。
“唐云在哪兒?”
方想手里的杯子湊近吳良的嘴唇,微微傾斜。
她回答道:“在外面,他很擔心你,一直沒睡,我跟他說,你這是暗疾發(fā)作,腦子會變得很渾?!?p> “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不是活人?”
“沒有,良哥你的秘寶很厲害?!?p> 吳良點點頭,腦子一陣陣眩暈感襲來。
他推開方想,示意自己無礙,道:“你去跟唐云說,立即啟程前往鬼武門?!?p> “要收拾些什么?”
“不用收拾,到了鬼武門,我們的那些家當,都不值錢?!?p> “嗯,你再躺會,我看你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吳良點點頭,目光呆滯,看著天花板發(fā)呆,腦子里一片空白。
弱智狀態(tài)還是挺麻煩的,不過他在腦子里設置了一套應急機制,一旦有事,立馬催動準備好的一些嘴炮,恢復正常水準。
方想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感到自己是一個拖油瓶。
若是以往,這時吳良會安慰她幾句,寬她的心。
此時,吳良沒有反應,只是發(fā)呆。
方想眼眶微紅,明白這都是因為自己。
既然如此,那更該奮發(fā)向上,不能讓良哥擔心。
方想抹抹眼角,出了房間。
唐云在外面等了很長時間,見到她,立馬關(guān)心問道:
“怎么樣了?”
“沒事了,良哥想盡快去鬼武門,早日修行,早日治愈暗疾?!?p> 唐云忙不迭點頭,道:“那是自然,你去收拾一下東西,我這就去安排車馬?!?p> “良哥說我們那些家當不值錢,不用收拾,去鬼武門的事,越快越好?!?p> 唐云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方想眨眨眼睛,喊道:“謝謝?!?p> 唐云回頭,憨厚笑道:“自家兄弟,都是小事。”
“嗯?!?p> 兩人分開,方想重又鉆進房間,看顧“傻子”。
唐云的動作很快。
不得不快。
說是安排車馬,其實只是牽來大黑馬和大青牛,再去找白云,拿了一些干糧和糖水。
唐云知道吳良一直靠糖水吊命,為此很是佩服他的意志力。
若是尋常人,這般過十幾年,早就煩郁到自殺。
方想扶著吳良到道觀門口時,發(fā)現(xiàn)道觀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很多人。
不是那些香客福主,而是那位被吳良放了鴿子的貴人,以及道觀的道士。
晨陽剛好,驅(qū)散夜間積攢下的濕氣,山間有薄霧起伏環(huán)繞。
青竹第一個開口關(guān)心,道:“山青,你這般狀態(tài),如何去得鬼武門?不如等傷養(yǎng)好,再說不遲?!?p> 去鬼武門修行一事,已由唐云轉(zhuǎn)告眾人。
所有人都直接忽略了去鬼武門修行,尚要經(jīng)過考核。
在他們看來,吳良小道長,去鬼武門修行,應該中的應該,不會出任何岔子。
吳良沒有回答,目光一如既往的呆滯,空洞。
傻子唄,能知道走路就不錯了。
青竹眉頭一皺,瞧了一眼貴人,轉(zhuǎn)而問方想,道:“這到底是什么暗疾?”
方想跟著吳良四處驅(qū)鬼,除開不沉穩(wěn),學了不少機靈,此時嘆了一口氣,搖頭,道:
“我不知道,是良哥同我說的,說是以前驅(qū)鬼的時候受的傷,到底是什么情況,他沒同我說?!?p> 末了,加了一句,堵住青竹的話:
“這一切都是良哥意識清晰時交待的。”
吳良做的決定,絕不容旁人質(zhì)疑。
這是他這十年,在收心觀積累下的威望。
哪怕是青竹,同樣無話可說,只能一嘆,道:
“既是如此,貧道祝山青武運昌隆?!?p> 有他打頭陣,后面烏泱泱一片的道士盡皆彎身作揖:
“祝小道長武運昌??!”
小道長是吳良名頭最響的稱呼,不然這一堆師侄師孫,不知道要喊成怎樣一副烏合之眾的模樣。
那會讓貴人恥笑的。
貴人很貴,同樣很“聰明”,瞧出了這些道士的小心思,瞧出了吳良的威望到底有多高,由此,好奇心愈發(fā)之重。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突然變傻?
她轉(zhuǎn)過頭同那艷名遠播的花公子咬耳朵,竊竊私語。
花公子露出為難神色,又礙于這貴人的權(quán)勢,上前一步,道:“到底是何種病,會使人變成傻子?我認識一些名醫(yī),或許能治好這傻子病?!?p> 看似關(guān)心,實則囂張跋扈,暗中侮辱。
在收心觀,這是很蠢、蠢到無可救藥的行為。
果然,一眾道士對花公子怒目而視,哪怕是厭惡吳良的山石,同樣如此。
他們保證,花公子敢再多說一句,今日他絕計走不出收心觀。
怎么?在青城,收心觀的小道長,能容你侮辱?
青竹保留了些許理智,知道花公子背后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貴人,心下其實有些哭笑不得。
這貴人太孩子氣了。
些許言語相激,不過是在看吳良是不是裝的。
嗯,很有可能,不然,昨日能用兩句話傳遞那么多信息的聰明小道長,今日怎么就變成了一個走路都需要人攙扶的傻子?
青竹同樣有疑問,沒有制止,想看事態(tài)發(fā)展。
看歸看,這花公子,事后不需在青城混了。
嗯……先打斷三條腿,再丟出青城吧。
吳良沒反應。
方想低眉,看似忍氣,實則在激……
唐云走近花公子,蒲扇般的大手高高揚起。
“你要做甚?”
花公子花容失色。
“啪!”
清脆的耳光,花公子被打飛,左臉高腫,牙齒掉了幾顆。
“我唐云的兄弟,你能欺辱?”
道士們一陣喝彩:
“打得好!”
“唐兄弟干得漂亮!”
青竹卻是眉頭一皺,有些不知道唐云的路數(shù)。
沒人知道唐云的真正背景,哪怕是吳良,也只是隱隱約約有些猜測。
花公子委屈,很委屈。
他想傍上貴人那條貴不可言的大腿,想著看在貴人的面子上,說一兩句話,并無大礙,事后……
事后離開青城,跟著貴人一起混便是了,需要想那么多干嘛?
哪曾想,自己都快要被打破相了!
自覺是為貴人挨了這記耳光的花公子跟狗一樣爬到貴人腳下,委委屈屈,不說話。
不說話便行,貴人確實有點意想不到,有點為花公子鳴不平。
不過一兩句話而已,反罵回來便是,何必動手?
幼稚的“聰明”貴人,青竹想的沒錯,真的是孩子氣。
貴人扶起花公子,面紗后的眸子直視著唐云,半點不相讓,道:“你怎么能出手打人?”
唐云微微瞇眼,道:“有鹿玄珠?”
被叫破名字,貴人有些慌亂。
自己戴著面紗啊!
唐云搖搖頭,道:“女皇把你保護的太好了?!?p> 有鹿玄珠,有鹿氏俗世皇朝那位女皇的子嗣,皇朝唯一繼承人。
不等有鹿玄珠反應,唐云繼續(xù)開口,道:
“說句跋扈的話,我的兄弟,你有再多心思,侮辱,不行,真敢動口,做好被打死的準備?!?p> 主辱臣死,太監(jiān)李公公出言相譏,道:
“你又是什么……”
“鬼武門下任門主,唐驚獨子,怎么樣?你說我是什么東西?”
李公公沉默了。
有鹿玄珠沉默了。
道士們沉默了。
花公子趕緊爬起來,低眉順眼,沉默了。
不怪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唐驚的門主之位,其中有些曲折,在這之前,其實沒多少人認識唐驚,更何況是他的獨子。
“空口無……”
有仆役想表現(xiàn),被李公公一個耳光打倒在地。
開玩笑,鬼武門門主之子,在收心觀,在有鹿玄珠面前,誰敢偽裝?
嫌事不多嗎?
有鹿玄珠只是沉默了一會,又由著性子,道:“那又如何?打人便是不對?!?p> 李公公心里叫苦不迭。
這是公主,他可不敢下手打,說更不可能說,這不是他一個沒種的閹人能說的事。
“你家的九色鹿已經(jīng)死了,你沒資格在我面前叫囂?!?p> 極為重視吳良的唐云丟下這句話,好不容易跋扈這一回后,帶著方想、吳良一起鉆進馬車。
鉆馬車的時候,吳良差點摔了個跟頭。
沒辦法,人太傻。
大黑馬看得懂其中彎彎繞繞,斜瞥眾人不屑長嘶一聲,慢悠悠下山。
大青牛在原地醞釀一會,拉了一坨熱乎的……咳咳,咳咳。
大青牛跟著一起慢悠悠下山,留下原地,氣的滿臉通紅,心態(tài)有些微妙轉(zhuǎn)變的有鹿玄珠。
連牛都瞧不起你這個傻妞。
青竹不好多言,在一旁似乎無事發(fā)生。
李公公低聲勸道:“公主,這事……”
有鹿玄珠打斷他的話,道:“母親說我可以去一門三宗修行,就選鬼武門了!”
“嘶……”
李公公倒吸一口涼氣。
這公主,以往怎么沒看出來有這么傻?
ps:吶,這本書,隨緣更新咯,不會太監(jiān)的,打死都不會再太監(jiān),至于什么時候更新,隨緣,想起的時候,寫一兩章。
新書嘛,近兩日會發(fā)布,《青木鎮(zhèn)的集體性夢境癥候群》,會盡快發(fā)布的,決定投輕小說。
簡介已經(jīng)寫好,哈哈,除此之外,還有《天魔大崛起》《世界之癌》,先把名字占下來,最后到底寫哪一本,看情況。
說實話,這幾日不更新,我突然覺得自己任督二脈打通了,這一章,寫的很舒服,我自覺,我終于找到了屬于我的風格,屬于我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