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遠山上小石頭屋冒著青煙,生活氣息濃厚,窗外是綠油油的大樹風景,已入冬季,有的時候下上一兩場雪,四周便都是白茫茫。靜靜聆聽,風泱泱;靜靜遠望,白雪茫茫。
“師傅,這里有沒有像是令人昏睡的藥物?”
椿椿高傲的朝著地府的老藥醫(yī)問話,老藥醫(yī)則是恭恭敬敬的。
“夫人……這倒是有,但是現(xiàn)在沒了,我到時候遣人去抓一些送到您房里去。”
“那好吧,師傅,你盡量快一點?!?p> “不知道夫人要這種藥材是做什么?”
“啊,我最近總是睡得不踏實,我就想開一些藥來幫忙睡下去?!?p> “這樣啊,那我就馬上遣人去抓藥,夫人慢走!”
“好?!?p> 她出門之后,臉上的笑容像冬天的雪花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水融入了諾大的海洋,令人難尋。
“小姐,你真的是要去尋求冥界之術(shù)嗎?”
“改口叫夫人?!?p> “諾,夫人,你當真是要去尋求所謂的冥界之術(shù)?要是在冥界走錯了一步,那可能許久都回不來?!?p> “呵,那又能怎樣,我喜歡上的少年,打天上而來,無意間打翻我的燭火,點燃了我雙眸見盛滿的暮色,但是,他眼里燦若星河,偏偏沒有我?!?p> 瑤瑤沒有再說些什么,剛才的小藥童從后門跑出去,一路沿著撒滿雪花的小路,一步一腳印的跑到顧余年的房里,顧正坐在書桌之前,小藥童身子前傾,手遮住嘴巴,小聲的訴說著。
“殿下,剛剛二夫人來了,說是要采令人昏睡的藥物?!?p> “昏睡?她用來做什么?”
“二夫人說是最近睡得不踏實,所以拿回去助眠的?!?p> “我倒是不覺得她睡得不踏實,你這樣,把那個草藥換成白糖,跟她說是磨好的,倘若真的是她助眠的,你再把真的藥物送給她?!?p> “諾,那要是夫人發(fā)現(xiàn)是白糖,我又該作何解釋?”
“爾僅語:加少幾白糖,以助更為甘甜,方便夫人入飲。”
“諾。”
小藥童微微點頭,跑回老師傅那里,冷的天總是讓人依賴被窩,風吹走了如花的春天,吹散了滿天的浮云,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
“啊~鈴鐺!”
“在!”
“你水接好了嗎?我要燙一點,今天有個英格蘭的撒克遜人來這里是么?”
“嗯,已經(jīng)在大殿了,七七你洗快一點,我們說不定還可以去看看?!?p> “那你快一點,今天我要端莊一點。”
“嗯,你低頭,后面的頭發(fā)我給你梳起來,這樣的話人精神!”
“好?!?p> 梳妝打扮好了,輕輕地抿抿嘴巴,倒是好看,跨過一個個高高的門檻,越過一個個小徑,宮殿的門很高,很寬闊,和紫禁城幾近一樣的裝修,金黃的琉璃瓦重檐殿頂,紅墻碧瓦,閣樓突起。
“七七,你要優(yōu)雅一點,小心門檻!”
“嗯。”
說話間,腳絆倒了敦實的門檻,她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所有的大臣都朝著她看過來,她尷尬的拍著地板。
宮殿中間站著一個金發(fā)的女生,身材高挑,頭發(fā)卷卷的,許是繼承了女王的基因,鼻梁挺直,兩邊陰影讓臉部的立體感更為強烈,頭發(fā)松松的用紅色絲帶纏成一個蝴蝶結(jié),深邃的藍色眼睛,像有著大海里的鯨,穿著米色的蕾絲禮服。
她輕輕抬起兩只手,小步的朝七七走過去,拉下手套之后,伸出細長的手指,七七拉住了她的手,她有一種獨特的美,是西方的一種美。
“Are you ok? Could I call the doctor for you?”【你沒事吧,要我?guī)湍憬幸幌绿t(yī)嗎?】
“你……你說些什么?”
金發(fā)女生微微點頭,身子前傾,手依舊拉起裙角,后腳抵著前腳,以表示歉意,她的中文說的不算標準,但是卻讓人聽著比較舒服。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懂英格蘭語,我是Elizabeth Anna,你是?”
“我?我是熙山的七公主,鶴豆七!”
鈴鐺保持著微笑,扯一扯七的袖子,七立馬兩手拱在腰間,微微屈膝,Anna把她扶起來,七七坦率地笑著,大臣見著沒事了,又自顧自的聊著,丸子優(yōu)雅的走到Anna身邊,千媚姝低著頭跟在后頭。
“她是我的好姐妹。”【丸】
“Oh!我知道了,我該稱您為七公主,是嗎?”【EA】
“嗯,那我叫你渣白?還是什么?”【七】
Anna臉上有些驚訝,拿一只手遮住自己的嘴巴,千媚姝淺淺的低頭,表示著回避,走到七七身邊,悄聲傳話給,七七聽罷突然大笑,Anna也是笑著回應(yīng)她。
“公主,Elizabeth是她的姓,你可以叫Anna?!薄厩А?p> “哈哈,我跟你開玩笑呢!我知道你叫安娜,是吧?”【七】
“This princess is so interesting,I think I can be good friend with her.”【EA】
“公主,她說你很有趣覺得你可以和她做知己。”【千】
接著就是幾個人之間的客套話,藥師用一個黃色的藥紙包好白糖,并且嫻熟的打上一個蝴蝶結(jié),等他遞到椿椿的手上時,有些顧慮,但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多謝了,師傅?!?p> “夫人走好!”
她讓瑤瑤攙著,趾高氣昂的走出藥房,走到走廊之間,叫住了一個小宮女,搶走了她手上的茶壺,小宮女被吩咐幾聲便下去了,她從胸間掏出剛剛拿好的藥包,將里頭的白糖全數(shù)撒進去,晃了晃茶壺,糖冗雜在清澈透明的茶水里,倒是不容易令人發(fā)覺。
“夫君?!?p> “嗯。”
“現(xiàn)在天冷了,我叫下人燒了一壺茶水,想著過來給你暖暖身子,趁現(xiàn)在還沒涼,你快些喝了吧?!?p> “哦?給我準備的?那還真是謝謝你了?!?p> “都是夫妻了,還客氣什么?快嘗嘗?!?p> 他高高沏一小杯茶,茶水上飄著廬山的云霧,這茶本該是苦的,倒進去了糖,反倒變成了又苦又甜的,像極了一個人的一生,有苦有甜,永遠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是怎樣的,他十有八九猜到了是椿椿把白糖撒進去了,裝作暈乎乎的樣子,口齒含糊。
“這茶……喝了之后怎么反倒發(fā)困?我……”
他側(cè)倒在桌上,椿椿見了,輕輕推了推他,又喚了幾聲他的名字,但是他依舊塵封著雙眼,椿椿開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在胸間終于找到了一個青玉做成的玉佩,玉佩里有幾絲血,傳說那是黑白無常的心頭血,這便是她找了許久的府令。
她急速的趕往煉獄,余年聽到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也卸下了偽裝,理了理衣領(lǐng),叫旁邊的小侍童跟上去。
煉獄四處用地獄石裝飾,暗紅的燈光在兩邊閃爍著,顯得一股凄清,不時地傳來哀嚎聲,無數(shù)座鐵籠在路的兩邊,里面的人有的身上全是傷痕,有的則是像瘋子一樣的蹲坐在角落自言自語。
路的盡頭有一個紅色的鐵門,獄卒轉(zhuǎn)動了上面幾個轉(zhuǎn)盤,燜遲鈍的打開,里面有個人被釘在十字架上,蓬頭垢面的,一直垂著頭,椿椿一過去,那人便猛地一抬頭,把她嚇得夠嗆的,她招招手讓獄卒出去,那個人的聲音嘶啞。
“你是誰?”
“我是現(xiàn)在的二夫人,我來找你有事,你……是去過冥界的巫婆?”
“不錯。”
“我問你,怎么去冥界改了神仙的命運?”
“呵,無知小輩,這神仙的命運被寫下,便改不了了?!?p> “那倘若我強制性的把那命運改寫會怎樣?”
“你可知道,海豬【現(xiàn)在的海豚】與鯨鎮(zhèn)守了冥界千千萬萬年,里面原先逝去的神仙各個法力都不知道比你高上多少倍,一個凡人會死四次,一次在凡間消逝,倘若機緣巧合,便可飛升上仙,倘若不行,則入地為魔,終身受苦;仙逝之后,便去往冥界掌管仙界大小事務(wù)?!?p> “這些我都知道,我要是有機緣去了秘境冥界,并且刺死了一個冥界仙人,那冥界仙人便會飛灰湮滅,關(guān)鍵我怎樣才能改了神仙的命?!?p> “命……是天定的,一旦寫入命薄,便改不了。”
巫婆怪笑幾聲,顯得極其詭異,聲音在空洞的房間里徘徊不定,椿椿鼓著膽子瞪她,巫婆抬頭看著她,椿椿才發(fā)現(xiàn)巫婆沒有眼睛,只有兩個空洞洞的深坑,巫婆的牙齒參差不齊,暴露在空氣中,嘴里散發(fā)著惡臭味,椿椿有些想要嘔吐。
“那我……嘔……是不是沒法除掉我厭惡的人?”
“自當是可以的,嘻嘻嘻,一個人可以先死,但是倘若活著,命運的枷鎖就會纏繞著他,直至經(jīng)歷完自己的命,如果早早地死了,豈不是可惜了?我……我還沒看過我的老頭子挑起我的蓋頭呢……”
“好了,這些傷懷的話,你自己憋在肚子里去吧,我現(xiàn)在走了,去做我的事,今天的事情,不準告訴他人,否則我滅了你?!?p> 老巫婆犀利的笑聲隨著她出去而消散,小侍童悄悄摸摸的走進去,和老巫婆談了一會,臉色有些沉痼。
“殿下,夫人是去找了那個沒眼睛的老巫婆,尋求改命之術(shù)?!?p> “荒唐!這命怎么能改?”
“殿下別急,巫婆跟夫人講了沒辦法改,夫人便說那就只好殺了她討厭的人了?!?p> “我從來沒想過,她會這么歹毒,先別透露出去,你先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我想看看她所厭惡至極的人到底是誰。”
“諾?!?p> 利益交織誘惑,人心終究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