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 五十五
壹
幾人分了手,連沐浴都不成,澡堂已閉戶,里頭有著星星燭光,里頭許是有人。依琳敲了敲門,澡堂的老姑娘打開門,兩人面含歉意道。
“阿姐——您瞧著,這閱文入夜深,也忘了沐浴更衣,這……”
“明日可是終試習驗?”
“阿姐還真是料事如神!”
“間年也見不著你們,還是留個念想,快些進來?!?p> “多謝阿姐!多謝?!?p> 兩人攙著白色毛巾進去,水還暖著,冒著煙。
褪去衣裳,纖細的腿試探著水,踢踢水,倒還是不算太燙,入了池內,方才將上衣褪了去,兩人慵懶的半側臥躺將頭發(fā)上的系繩解下搭在池邊的衣服上。
老姑娘在池子兩邊踱來踱去,像是找著東西。
后來提起地上的一實木箱子走至門前,她拉開門,可里頭相比外頭可算是冷著。風灌進來,讓她們露著的背灌了涼氣,身子往下探探,只露出頭。
“我先行回去睡了,也是晚了,你們將走之時,記得將蠟燭滅了,這門用鎖鎖上,鑰匙擱這姑娘巾子上了?!?p> “得!阿姐慢走,阿姐,方便的話,先行將門帶上可好?”
“那我走了,門給你們掩上了?!?p> 老姑娘走了沒幾會,兩人沒說話,都半埋在池子里,池子上冒著熱氣。
外頭傳來敲門聲。
貳
七和琳裹上巾子,將門開了一條縫,沒見著人,但外頭明顯在門上映下一雙人影。
靠著人影也難辨雄雌,頭發(fā)都是用系帶束起的。
外頭的人像是不耐煩了,徑直的將門開了來。
兩人躲在門后,七拔下門閂丟給琳,她拋去時,巾子落下,琳的像是有著神識,伴著她的一同掉了。門閂落地,闖進來的兩人回頭看來。
轉之則是兩人的驚叫聲。
闖進來的是南宮同班一,七和琳撿起巾子遮羞,南宮兩人則是轉過身去。班一嚇得直道。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七兩人又次鉆進池子里,將身子全數埋進去。
琳先行開口:怎么會是你們!快些出去。
還數南宮厚顏無恥,竟幻化一屏風立于圓形池子中,將衣服褪去,面不改色道:早已同七公主同床共枕,茭白身子,著實留念,此等齊浴小事,不必掛齒。
他留著一褲子,扯下班一的衣服,一同拉入池內。依琳用肩膀撞下七,她則是低著頭,將嘴也探了池內,睫毛上沾惹了洙水。
“他所言語,可曾屬實?”
“自是為假,他面表無皮,他為無賴倒是屬實,不必搭理。”
南宮聽著兩人竊竊私語,貼近班一道:“知曉你待楊依琳有所喜好,倒不如成全你等”,他還有些拘謹,只當做玩笑話。
南宮卻一揮手,屏風隔開了依琳同七,七見著南宮,蜷蜷身子,將自己摟住。
依琳則是驚叫一聲,香肩鎖骨入了他的眼,她紅了臉,低著頭。將身子又埋埋。
班一將臉撇去,不作言語,只覺著鼻內一陣澎湃。
叁
南宮游去,七則是將頭貼在膝間,整個人入了水里。等仰頭換氣,南宮已坐與她旁,輕聲說道:入了水,莫不是為了看得真切?
她沒眼去看他。依琳和班一還是僵著,七掐住南宮的胳膊,咬牙切齒,但還是將聲音放低了去。
“你怎如此厚顏!何時同你同床共枕!”
“昔日前去皇女家,施法做鬼,躺于你身旁,替你弄被整褥。”
依琳突然插了話,拍拍屏風卻紋絲不動,喊著:“公主,倒是施法將這屏風轉了去!”
她試試手,屏風卻無動于衷,南宮又道:“你境界可是大不如我,不必白費氣力了?!彼缓没亟o依琳:“境界難堪,屏風無動于衷?!?p> “虛偽小人,還裝坦蕩君子?!?p> “只是玩笑話,未曾與你同床共枕,來日方長,有一日必定同你如此。另事,這水溫不適,早些入睡,明日好生做答,若是不至甲等,便一馬幾人抬你入嫁,若是至了甲等,八抬大轎,鑼鼓作響前去娶你?!?p> “這可也是玩笑話?”
南宮起身,本想著是光著身子,她捂著臉,指尖露出一縫空隙,看去,他卻穿著一乳色長褲,倒是有些失落。
“吱呀——”一聲,屏風轉了回去,遮住了班一,依琳貼近她,凈是不悅。
“令狐醉里倒不是個好東西,往時也是彈打雙眼——瞎了,倒是說說,他怎么同你同床共枕,唏噓那長時候?”
“他道那為玩笑話,不必記于心尖,你還是忘了為好?!?p> 肆
屏風已經消失,只留下依舊掩著的門,她起身撈起一邊的巾子,裹住身子,著上備好的衣裳。這一弄,堂子里的煙氣也消散良多,留下一點,茍延殘喘。
琳正穿著衣裳念叨著:
倒還真是無趣,班一也是一木樁子,佇在那處便不動了,看著屏風,也不知將身子轉去,我方可起來,尋著衣裳,出去。
兩人挽著手,她回著琳的話語:
若是如此,你一身春色不愿讓班一瞧著,反倒愿讓南……令狐醉里浪人登徒子瞧著?你若是逃了,棄我于此,我又該作何行動?
“那倒也是,你何不大義獻身?欸!休得動手,明日若是我得不了甲等,還要怪你對我動手動腳。回去睡了,這一日接著一日,就像是做夢一般。”
七將手搭在依琳肩上,將鑰匙遞給她。
將鎖插上,鎖好。也算守了和老姑娘的承諾。
夜朗星稀,舍前看門的人昏昏欲睡,兩人走到舍側邊的樹前,一手一勾,手腳并用的怕了上去,這是老技巧了,畢竟不是第一次。
推開窗,同班的人睡得很是沉熟,只有兩人的床鋪還算整齊,上頭的人形木偶被隱了去,躺下去,還未曾清洗的衣服收進了箱子里。
夢囈數語,輾轉數次。
伍
南宮兩人卻未回去,守門的老頭硬是不讓進去,佝僂著腰,泡著一杯暖茶,依在藤木椅上,晃來晃去。
“老頭!你還是不愿讓我進去?說了明日還有終試習驗!”
“喲!龜兒!回來的晚了,還想著給你通融?過了時候就是不中(不行)!”
“呸!孬老頭,軟硬不吃,倒是一輩子光棍去!”
“老子咋的光棍,輪不著你去看!”
班一拎起棍子朝老頭比劃,南宮拉著他坐下,找個好位置靠在他的腿上。
“睡吧,這地方也就是有點寒磣,想想屋子里的臭汗臭腳味,這里還涼快。”
班一試探著貼著南宮的身子,兩人就這樣躺著。
夜半時分,看門的老頭從里頭抱來一殘破被子,堆在兩人身上。南宮轉轉身,將腿搭在了班一身上。身子下邊的木頭臺階倒也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