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問題？一個答案。就像數(shù)學題，思考就有一個正確答案，這反而有結(jié)果。有些問題，它并不是思考就能得到答案，會有很多種不同的理解。也存在答案只決定在他人那里。
他為什么不見了？這個疑問一直困惑著李姍姍。這就在于他怎么說。
心里留下了一個未知的答案，一個謎團，不停地瞎猜。
一個人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這個世界依然在轉(zhuǎn)動，生命還是在跳動。此刻，平靜的表面，身體里脹滿熱氣流，在這炎熱的夏天里手腳發(fā)抖。是冷嗎？會在三十度高溫下冷嗎？
她心里沒底一動也不動，就跟外面的樹一樣。等風來了，就跟風刮得方向搖擺。門開了，李姍姍就跟著同事進去的迷茫。她很早就來了，在豐訊服飾有限公司的門口等著門開。
李姍姍沒怎么思考，她想著有公司要她就差不多可以了。她一踏進公司大門，過了幾分鐘，還是那個熟悉的人事部經(jīng)理朝著李姍姍走來，說：“你是今天來入職的攝影助理？”
“對?！?p> “來，跟我走。”
人事部經(jīng)理走在她的前面，領(lǐng)她去攝影部。李姍姍快速地環(huán)視攝影部四周，一臺電腦在桌子上，幾張椅子，三個人，一些攝影器材。當然最先看到的是衣服，占了大多數(shù)位置，他們已經(jīng)開始工作了。有的同事在拍照，有的同事把衣服掛在衣架上。
人事部經(jīng)理對著攝影部里的他們說：“這是你們的新同事?！?p> 李姍姍拘謹，淑女般禮貌地點頭微笑著。
“歡迎?！辈恢朗悄奈慌抡f，李姍姍沒注意到。
“交給你們了。”人事部經(jīng)理走出去。
“你先來這掛衣服吧?！闭f這話的是一位棕色短發(fā)的女人，她坐在矮小的椅子上，正在撕衣服的包裝袋。
肩帶從手臂滑落至手上，李姍姍放下黑色背包：“好的?！?p> 等她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同事那，她當場示范給李姍姍看：“看這樣，每一件衣服從包裝袋里拿出來，然后掛在衣架上，一件件衣服像這樣疊上去。到時候在一起拿到衣桿上去，最后燙好就可以拍攝了?！?p> “好。”李姍姍坐了下來，剛拿起衣架要試一試。
只見她手里拿著衣架，又說：“你看，衣架的這一面是正面，衣服的正面就對著衣架的正面。這樣到時候拍照了就可以直接拍不用再扯衣架換面了，省掉了很多麻煩。”
李姍姍一直專注地聽著她說，心里清楚了一些：“好的，懂了。我叫李姍姍，你們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歐陽星星，叫我星星就可以了。”接著她拿著衣架指著現(xiàn)在正在拍照的那個女人說，“她叫陳麗萍，另外那個男的他叫林允早，是攝影師?！?p> “你好，我叫林允早。”他看起來個子小小的，跟女生差不多般又瘦瘦的。
“你好?！崩願檴櫠Y貌地回應(yīng)。
這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高高的，歐陽星星看著她說：“她辭職了，過幾天就走了。”
李姍姍拆著衣服的包裝袋，她跟隨歐陽星星的視線望著那個女的，此時她走到電腦前，李姍姍淺淺的回應(yīng)：“這樣啊?！?p> 這個公司上班時間是每天八點半上班，五點半下班，午休一個小時。
現(xiàn)在十一點半了，是午休時間。這里中午飯包吃一頓，就在十米遠的距離，從攝影部走到吃飯的這條走廊上，放了一盆盆綠色植物。透過玻璃窗，美工部每個職員的電腦旁也都放著一盆盆小植物。
到了地方，門進去的左邊方向，一排位置靠窗，另一排位置靠墻。每一盒飯都裝有米飯和二菜一葷。
李姍姍從放在門旁的箱子里拿出一盒盒飯，打算找個位置坐下。發(fā)現(xiàn)面對窗戶的這一排位置，人坐的很少。另一排靠墻的位置，人就比較多了。怎么面壁思過吃飯的人還更多呢。李姍姍覺得納悶，可能也就是個人習慣吧。
沒多想就找個人少的靠窗位置坐下來吃飯。她夾起菜吃一口，往窗外看去。近看有枝繁葉茂的大樹，一半被照得油亮油亮，還有少數(shù)人處在陰影中停歇。
樹下有行人，旁邊車輛來往。眼睛眺望到遠方，又漸漸再把目光收一點回來，似乎看到了什么，放大瞳孔再仔細一看，如果沒有關(guān)上貼著膜的窗戶，就能看到煞風景的廁所。
其實看不太清楚，但是知道了就會暗暗臆想。噩夢般，這種湊巧。就跟平時吃飯一樣，不是旁邊的人提及廁所的事，要么就是從電視上要死不死的剛好在吃飯時候放到上廁所的畫面。
李姍姍真是大吃一驚，簡直比每個月的大姨媽還要準時。她再也不往那個地方看了，抬頭望著窗外也少了。怎么有個廁所，她始終無法釋懷嚼著嘴里的米飯小聲地低估。
林允早慢吞吞地才過來吃飯好像肚子不餓，他聽到李姍姍講的話坐到她旁邊開玩笑似的說：“這叫——給你加料啊。”
李姍姍往林允早那瞟了一眼，撇撇嘴，苦笑：“呵呵?！崩^續(xù)悶頭吃飯。
下午兩點，林允早拿了一件衣服掛在釘在墻壁上的釘子上，跟李姍姍說：“拍衣服整體圖呢，這里沒有什么大的要求。曝光、色調(diào)準確就行?！?p> 李姍姍站在他后面，仔細聽著：“嗯嗯，正面一張？”
“對，正面一張，背面也要拍一張的。“林允早指著掛在釘子上的衣服說，“你看，我手里這件衣服就皺皺的，所以有些衣服沒燙直的就不要拍了，再拿去燙。至于燈光，也就可以不要動了?！?p> “恩，好的?！?p> “一件衣服拍好以后放在......”林允早指著陳麗萍，“那里，留著等下要拍細節(jié)。”
林允早和李姍姍往她走去，陳麗萍坐在白色的背景紙上拍攝衣服的細節(jié)圖。她拍照的速度快得驚人，一件衣服的細節(jié)拍攝不超過二分鐘。
林允早也是很不容易有這樣俯視著的機會看人：“拍得如何？”
陳麗萍拍完手里的這件衣服往旁邊一放，抬頭望他吸了一口氣：“還好。”
李姍姍不太懂衣服的細節(jié)圖都要拍什么，問：“細節(jié)都拍哪里嗎？”
“領(lǐng)口、袖子、圖案、走線、面料等等，褲子什么拉鏈啊，紐扣啊都要拍攝?！标慃惼颊f。
“好的，清楚了。”李姍姍持續(xù)點著頭，就像一個鬧鐘里的秒針每走一秒她點一下頭，不知秒針走了多少秒，她在消化腦子不停的在思考。
陳麗萍伸手從旁邊拿了一件衣服繼續(xù)拍攝，她瞧著手里這件......若有所思，于是指著衣服對李姍姍說：“你看這件衣服上面這塊這么臟，還有一些如果壞的就不要拍。挑干凈、好的、不皺的地方拍攝。”
“嗯嗯，好?！?p> 李姍姍拿了件衣服掛在釘子上，拿起相機開始拍攝衣服的整體圖。拍了幾件，難免會弄得她一頭霧水。
“這件衣服，這里怎么處理？”她發(fā)現(xiàn)衣服的袖子兩邊怪怪的，往歐陽星星看一眼似乎在發(fā)出求救信號。
她走到李姍姍那做起示范：“旁邊有小釘子，可以這樣釘一下?！?p> “好?！?p> “這件衣服紐扣細節(jié)能幫我重拍一下嗎？”美工部有位女同事走過來說。
攝影部里的同事都齊刷刷地盯著她，像是看到了什么驚喜禮物似的。
“嗯嗯，你先放在這待會兒幫你拍?！标慃惼家脖宦曇粑闷媸钦l，放下手頭的工作往她看去。
“嗯好，那我就放在這里了?！彼岩路诺疥慃惼嫉呐赃呺x開攝影部，走得很快，似乎還有很多工作等著她完成。
第一天就是熟悉一些工作流程，再看看店鋪一些圖片怎么拍攝。
平時除了拍攝一些新到來的衣服，還要拍攝美工部那邊覺得不行的或者找不到的。對于那些要補拍的衣服，一來加大了工作量，因為重拍除了拍還要再燙。二來拍過的衣服又拍心情難免低落，做攝影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心情糟透了。
特別是有些衣服的面料燙不直，還有一些面料是起小毛毛的。多次燙并且用透明膠帶來粘，看著衣服就好像它已經(jīng)“傷痕累累”，快要被脫成皮的樣子。胃里就會燒心，好像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反胃、惡心。
好幾天過去了，頭頂上頂著的是更火辣辣的太陽，外面一片悶熱。只是現(xiàn)在在攝影部，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度涼涼的空調(diào)。
“又來了，又來秀恩愛啊?！绷衷试缱谝巫由希袷钦{(diào)戲般看著美工部的一個男人向自己這個方向走來，他往歐陽星星走去。
這個男人微胖的身材，很老實的樣子。他沒有應(yīng)聲，他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最后干脆就沖著林允早笑一下。
陳麗萍玩著手機，有意尋歐陽星星開心，說：“美工部唯一一個男的被星星占為己有了?！?p> “哈哈?！绷衷试玳_懷大笑。
歐陽星星的臉上露出了紅暈像涂了胭脂，裝著沒聽見的樣子，低著頭和她的男朋友繼續(xù)按著手機。
這個男人，常常會在午休的一個小時時間來攝影部。
“美工部那邊接近有二十個人，只有一位男的嗎？”李姍姍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臉好奇地問。這個時候她才知道，美工部只有一個男人。
“是啊，你還不知道嗎？”歐陽星星終于抬起了頭，參與話題當中。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的?！标慃惼颊f。
李姍姍似乎明白了什么，撓了一下頭驚奇地問：“攝影部也是只有林允早一位男的，看來公司是偏愛女的啊。”
陳麗萍好像很早就一眼看破了：“比較好管理吧，所以招女的多?！?p> 李姍姍第一天看著陳麗萍的時候，覺得她皮膚有點黑，齊肩直發(fā)，算不上好看。隨著時間過去發(fā)現(xiàn)她屬于耐看型，越看越好看了。了解以后才知道，她其實一開始是客服部的，后來才轉(zhuǎn)到攝影部這邊來。
......
平時沒有加班的話五點半下班，晚上接近六點半，李姍姍就到家了。
“怎么樣？上班還習慣嗎？”在飯桌，哥哥問起。
“還可以，就那樣?！崩願檴檹奈恢蒙险酒饋?，伸出筷子夾起離自己比較遠的那道菜。
“紅薯葉以前是給豬吃的？”哥哥吃著紅薯葉說。
“對啊，我們自己的食物不吃，天天就知道跟豬搶東西吃。”李姍姍幽默地說，“豬吃得東西也很好吃啊?！?p> “你們說到這個，我就想起以前生姍姍時。養(yǎng)了豬，專門用紅薯葉喂養(yǎng)。賣了賺錢，才有錢養(yǎng)姍姍?！眿寢層|景生情似的，回想起多年前的往事。
“聽到?jīng)]有？”哥哥說。
李姍姍吃著碗里的飯，心里五味雜成：“嗯嗯?！?p> 天氣還是熱烘烘的，周圍空氣熱得發(fā)燙。懸著火球一般的太陽，一切好似要被太陽燒化了。一開門，美工部那邊的同事也這樣火燒屁股似的火急火急的，一大早就去攝影部拿昨晚拍完的衣服。他們想搶一些比較簡單的衣服，這樣比較好作圖。
一開始上班，他們就開始掛衣服、燙衣服，算算今天要完成二百多款速度就在加快。以最快的速度拍，為了不加班。只是這個時候，時不時的美工部那邊來幾個人：
“這件衣服的圖片找不到了，再拍一下。”
“這件衣服缺張背面圖?！?p> “這件褲子缺兩張細節(jié)圖?！?p> “這件衣服要重拍一下，謝謝。”
......
上班的時候，其實最不想看到美工部那邊的同事，看到她們就代表拍過的衣服還要再拍攝。
有時候看到他們那邊的同事一過來，還沒等到對方開口，歐陽星星就開玩笑似的推著對方說：“你走，你走，我們不想看到你?！?p> 對方無奈地發(fā)笑。
有時候，接近半天時間都在拍攝一些補拍的照片，導(dǎo)致今天的衣服都拍不了多少。
拍細節(jié)圖，忙的話一天要拍攝一千多張圖。一直凹著，背、頸椎第二天就痛起來。
他們經(jīng)常開玩笑說，我們這里的人都是病人。不是站著拍手痛，就是坐著拍背痛。
大多數(shù)時候量特別多，都是趕趕趕，燙衣服的人變成了烤鹵豬般臉紅紅的。攝影部堆滿衣服，其他部門的同事走進來，他們都踮著腳好像沒有位置給他們踩腳似的。
“賣衣服，賣衣服，走過路過的千萬不要錯過了?！标慃惼际掷飺]著衣服，她坐在白色背景紙上拍攝細節(jié)圖。她的場地堆滿衣服緊緊圍著她，水泄不通，她便苦中作樂著，“我像不像在路邊攤賣衣服的人?！?p> 歐陽星星拍攝衣服的整體圖，轉(zhuǎn)頭看她：“哈哈?！?p> “像?！绷衷试鐮C著衣服說。
李姍姍也看向陳麗萍只是她沒有回話，拿著相機繼續(xù)拍攝著衣服的整體圖。
歐陽星星看李姍姍人比較老實，乖乖的一直只顧著拍照，說：“姍姍，這些是你要拍的衣服?！?p> 李姍姍往衣服看了看知道都是一些比較難拍攝的衣服，歐陽星星是會做這些事情，也會多拿一些衣服給她拍。李姍姍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說出口而已。
李姍姍不喜歡加班，她一溜煙跑去衣桿上拿一件衣服，迅速地走到釘子前掛好并整理好衣服，一按快門拍好了正面。又是這樣的速度去拍攝衣服的背面。下一件......一整個上午，一整個下午都沒喝一口水或去下廁所。
記得中午她還喝了一杯咖啡，因為利尿的關(guān)系，平時一喝咖啡每天下午都要上三四次廁所。李姍姍心里歪理邪說道，就是尿多總要跑廁所所以這樣才睡不著，當然提神了，惹自己發(fā)笑?，F(xiàn)在卻遲遲不見她上廁所。其實她的姿勢已經(jīng)開始看著奇怪了，沒站直膝蓋，膝蓋互碰，像平時尿急的姿勢。
可她在最忙的時候，歐陽星星卻緩慢地走過去拿衣服，慢慢地按手中的快門。拍兩件衣服好了中途按按手機有點磨磨蹭蹭，和李姍姍形成了對比。在李姍姍眼里可能是龜速了，這讓她的心里不太平衡，不乏有委屈。
久而久之李姍姍發(fā)現(xiàn)每天像個沒有思想，沒有腦子的機器人一樣，都不需要想法。隨便什么人按個快門，不停地拍攝。只要求數(shù)量，沒什么質(zhì)量。在培訓學校的那種拍照氛圍，追求作品的那種渴望，在這里都消失殆盡。那種創(chuàng)新，進步都沒有了，她有了辭職的想法。
腦子一直出現(xiàn)“辭職”這兩個字，耳邊也有個聲音一直不停地呼喚。等李姍姍真的決定要說出口時它又在這個時候反對了，好像在戲弄她一樣。所以有了這個想法后，她也并沒有馬上就去提辭職。
每晚下班走在路上的步伐顯得有點不穩(wěn)健，左右搖擺。但，心里比較舒服。走在這樣夏天的晚上，繁華的街漫步。
周圍與她無關(guān)的熱鬧在持續(xù)放大，但是又為了這樣短暫的自由呼吸，而感覺可以喘口氣的自在挺好。
夜晚很長，幸福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