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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凡走出民政局時,神態(tài)很是安靜,甚至有些理性過了頭,映襯著她高挑大氣的身形外貌,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這樣的她壓抑得盧雷情緒糟糕透了,跟在她身后,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格外響亮。
盧雷手中暗紅色的小本子捏得緊,手指關(guān)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他嘴唇蠕動,想要說些話,可是唇齒膠澀,竟仿佛張不開口,何況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說了太多的話。對羊凡,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有過,痛誣丑詆口中雷霆亦有之?,F(xiàn)下,婚都離了,大概說什么都是多余。
羊凡回身的同時,手機響了,她目光一頓,看向盧雷又隨即撤回,接起電話,聲音清冷,“我是羊凡,請講……”盧雷模糊地聽到電話那頭的人絮絮說著什么,她似有不耐,卻僅是眉頭輕蹙,繼續(xù)聽著,之后應(yīng)道:“好,我知道了。晚上七點前我會過去,到時聯(lián)系。”
掛斷電話把手機放到包中,羊凡向盧雷說到:“這段時間我會在凡啵,這周咩咩在我這邊,下周你可以來接她。有事聯(lián)系我?!毖蚍裁佳坶g突然有了溫柔的顏色,她上前一步抱住盧雷寬厚的肩背,“你要好好的啊,走了!”拍了拍他的手臂,羊凡向他相反的方向離開。
盧雷迅速地轉(zhuǎn)身,深秋季節(jié),天空疏朗,午后的陽光并不多刺眼,可盧雷還是瞇起了眼,看著羊凡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利落地穿過街道,一如她當(dāng)年向自己走來時的干脆。羊凡比一般女人要高,172公分的身高令她在人群中很是扎眼,即使現(xiàn)在她36歲,身體豐腴,腰間也有了生育后的痕跡,可在盧雷眼中她仍舊絢爛的如同他們初識那日的明媚春光,可她怎么就和自己離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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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黑透,6點半的Z市藝術(shù)中心已是燈火輝煌,羊凡下了出租車,從地下車庫角落里的一部電梯直接進了藝術(shù)中心的后臺,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人群中心的王立。
王立正站在那里黑著臉罵人:“你你你,這頭戴線整的太臟了,第一天嗎?”負(fù)責(zé)掛麥的男孩子臉脹通紅,一聲不敢吭地低頭猛搗鼓。羊凡溜達(dá)過去,偏頭掃了一眼,從旁邊舞蹈演員那里要來了一根黑棍卡兒,手指靈活的彎彎繞繞,頭戴的線立馬乖巧地隱藏到位。
“謝謝……謝謝老師!”男孩子不認(rèn)識羊凡,不過這圈子里都流行叫老師,叫了總不會錯。羊凡沒再給他多余的表情,干這一行,有沒有悟性很重要,她這么做已經(jīng)是越界了,要不是仗著歲數(shù)大估計罵她的手指頭得捅到鼻子上。
王立看見羊凡是馬上眉飛色舞,恨不得飛到舞臺上來抱住她,“哎呦,我凡姐,哎呦我的羊?qū)?,您倒是來得真沉得住氣!弟弟我可等死了!”羊凡冷冷盯了他一眼,王立立馬消停,隨即雙手奉上一沓A4紙,“您給我再捋捋,您受累!”
羊凡接過來,下了舞臺坐到第一排居中的位置,王立狗腿地跟上,顛顛地遞上一支筆,還親自把筆芯按了出來。夸張的做派讓羊凡幾乎繃不住勁兒,咳了一下,“讓臺上繼續(xù)吧?!蓖趿⒋笫忠粨],總導(dǎo)演的氣場瞬間暴漲,“愣著干嘛,繼續(xù)!”
羊凡低頭看著流程,腦里迅速構(gòu)建出整場活動的框架,服、化、道、燈光、音響、大頻全方位部署了然于心,手中的筆時不時勾畫什么。王立在旁邊不吭聲地緊盯著她手上的動作,心里也在跟著默念。
王立平時嘻嘻哈哈的,一到工作時絕對冷血,組里人都怵他。他這點倒是深得羊凡的真?zhèn)鳎瑒e看剛剛還和羊凡貧呢,一看她這上手看活了,絕對瞬間消停的。舞臺上的彩排也在有條不紊進行著……羊凡和王立這邊自帶氣場,有不認(rèn)識羊凡的新人惴惴地偷看,被組里的前輩領(lǐng)了開去。
順過一遍流程,把贅余的部分直接去掉,羊凡把那沓A4紙又還給了王立,王立看過之后恨不得把幾乎和他等高的羊凡抱懷里掂掂。羊凡瞟他一眼,他就立刻慫了,“凡姐,您永遠(yuǎn)是我的老師,您不給我看一眼,我心里沒譜!”
王立拿著臺本就要去參加開場前的最后一次碰頭會,羊凡用手虛擋了一下他,不經(jīng)意狀,“待會兒要來的安瀾是那個安瀾嗎?”王立有點懵,腦子里想著待會兒活動的事,他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羊凡覺得自己都要在這個后輩面前臉紅了。
倒是王立身邊的小助理恰好也是安瀾的小迷妹,接話道:“對呀對呀,就是前年特火的那部劇的男主安瀾嘛!羊?qū)?,您問他?您也迷他!”躲開小助理狂熱的星星眼,羊凡表情有瞬間一個停頓,這回臉是真的熱了起來。
王立這才明白過來,“哎呦我去!凡姐,您這么大歲數(shù)再迷小鮮肉,是不是有點過了?!”羊凡真想一腳踢死他,小助理在旁邊不滿地嚷道:“什么嘛!導(dǎo)演,我們安瀾也是有很多媽媽粉的好不好?”
媽媽粉?!羊凡臉上黑線都下來了,更想踢死王立,一記眼刀甩給他。王立秒慫,趕緊支走小助理,向羊凡討?zhàn)?,“說吧,凡奶奶,您想怎么地?”羊凡察覺出王立面有難色,也不為難他,“合影?!?p> 王立卻直嘬牙花子,悄悄對她道:“凡姐,八卦一下,安瀾和他那經(jīng)紀(jì)公司現(xiàn)在正在鬧解約,中間的腌臜事兒我就不和你細(xì)說。你看他這次來咱們Z市做活動,公司卻不給安排采訪,還不許拍照的,這小伙子估計要歇了……”他自己嘟囔一氣兒,一拍大腿,“得!這小朋友過氣之前還能和凡姐合張影,他的演藝事業(yè)就沒白搭!誰讓你是我姐呢!頭一回跟弟弟張了嘴,走,不就是跟小鮮肉合影嘛!又不是要睡他,這我還能辦不成!”
羊凡在他身后跟著,心想:睡他也成,反正我現(xiàn)在離婚了。就怕這話一出口,王立能直接給她摔死在這地上,那待會兒的這場活兒還得羊凡親自上手,自己這么懶一人,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王立在安瀾的私人化妝間外和經(jīng)紀(jì)公司交涉著,羊凡安靜地離幾米遠(yuǎn)耐心等著。不時有之前合作過的工作人員路過打招呼,“羊?qū)А薄胺步恪?,聲音唧唧呱呱,羊凡立在那,除了點點頭,然后就是安靜地、耐心地等在那里。
一時間,羊凡有點恍惚,再高雅藝術(shù)的后臺都是低俗的喧囂鬧市,也許是亂中有序吧,她早已習(xí)慣這樣的紛亂場合??山裉?,羊凡難得的安靜,等在一間化妝間外面,耳目中仿佛上演著一場昏黃且無聲的老膠片電影,所有人都慢鏡頭走過,她在這廂等待著宿命。
忽然一切有了光亮,一個身影,在前方,高級灰的西裝三件式,有著暗系的紋理,雙腿修長,肩廓筆挺,蜜棕色微長的頭發(fā)被精致打理過,過分白皙的膚色,可能總在聚光燈下的緣故,有著一絲透明,金色的大框眼鏡架在削刻般的鼻梁,鳳眼黑眸,透著三分冷冽,好在唇紅齒白,增了些許少年氣。
羊凡特意去看他的手,十指纖長,骨節(jié)分明,可惜作為男人的手,太過白嫩了。王立不得不到羊凡面前打了個響指,招她回魂,“好了,凡奶奶,可以合影了?!?p> 手機被安瀾的助理拿去,羊凡站到了安瀾的身旁,他很高,這是安瀾給羊凡的第一印象,羊凡竟然不到他的耳垂,估摸安瀾的身高至少得在185公分開外。沒辦法,她看男人向來一看手,二看個兒,這個安瀾還不賴!羊凡看著安瀾的側(cè)臉,他很年輕,化著淡妝的臉頰上有著細(xì)小的絨毛。
“麻煩看這里。”女助理機械地話語響起,可能說過上千遍了吧,羊凡猜測著看向前邊,兩聲細(xì)小地響動,她的首次追星合影完成。突然羊凡心思動了一下,她轉(zhuǎn)身面向安瀾,“希望我們有合作的機會,期待你的新作品!”羊凡伸出了右手。
對面的人似乎一直在想心事,被羊凡的驀然出聲驚擾,下意識地握住伸來的手,禮貌地虛握半掌之后,聲音有著被嚇到的虛無和遲疑,“噢,謝謝……謝謝你!”羊凡向上瞟了一眼,眼神帶出來惡作劇得逞后的笑意,心想“哦,南方口音?!币贿叞蛋低贄壸约旱哪屈c小心思。
不知道王立是如何介紹她的,放開手后,安瀾竟然認(rèn)真地盯了羊凡一眼,有少年人地銳利。羊凡面容上已是一貫的清冷模樣,回望了過去,迎住視線。
化妝間的門關(guān)上了。
王立在身邊賣著乖,“怎么樣?凡姐,開心不?”羊凡邊繞開忙碌的人群,邊看剛拍的照片,定格的身姿是演練了無數(shù)遍的流水線作品,“不開心!帥則帥矣,沒有靈魂!突然間感覺沒勁兒了!”殊不知,這句話直直地拍在門后一個人的心口上,悶悶的……
活動要開始了,王立被助理一催再催地去當(dāng)他的冷血大導(dǎo)了。羊凡仍舊從角落的那個電梯出了藝術(shù)中心,看看時間,再接咩咩回凡啵太晚了,這個時間她都已經(jīng)在姥姥家睡覺了。羊凡把外套的兜帽扣到頭上,不想坐車,慢慢走著融進街道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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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凡不開心,因為那張照片里的自己,一副產(chǎn)后肥胖的樣子,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的外表,曾經(jīng)盧雷說過不在乎,就愛她豐滿的樣子,女為悅己者容,可那都已經(jīng)是過去了,羊凡覺得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怎樣取悅自己。
回到凡啵,羊凡只喝了一杯白水,她這么懶,就算決定減肥,也不可能付出什么卓有成效的健身行動,就一個字最適合她的:餓!
啵啵說反正你也天天守著這么大個舞蹈室,自己也把童子功拾起來再跳跳,就權(quán)當(dāng)減肥了。羊凡想著也是這么個理兒,索性就在凡啵這邊住下。
“凡啵舞蹈工作室”是羊凡和啵啵10年前創(chuàng)立的,現(xiàn)在也算有了些名氣。羊凡少年時專攻古典舞,中國民族民間舞、芭蕾、國標(biāo)等等也稍有涉獵,只是后來因故放棄了。啵啵則是秉持興趣為最大的老師,13歲就到處拜師學(xué)藝,以舞會友結(jié)識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凡能被他看上的舞蹈類別,他都有興趣一學(xué),并且記憶力超群,任何一個舞蹈過目不忘,身體素質(zhì)和肌肉記憶超強,看過一兩遍就能完整地把整段舞扒下來。
所以倆人的合作很是契合,羊凡負(fù)責(zé)想,啵啵負(fù)責(zé)實干。除了是凡啵的創(chuàng)始人,羊凡還有自己的策劃公司,從主流媒體做到自主創(chuàng)業(yè),兢兢業(yè)業(yè)干了14年,在業(yè)內(nèi)也算叫得上名號的一位導(dǎo)演了。
現(xiàn)在這個圈子里90后、00后是主力軍,可羊凡仍舊是一枚強悍的存在,而且由于能力和心性的緣故,無論前輩后輩都很寵著她,有時候羊凡自己很臭不要臉地想:“廢話!還不是老娘的實力強!”
任何時候,實力都掌握最強的話語權(quán)。無疑,羊凡和啵啵都是靠實力說話的人。恰巧她所在的Z市緊臨帝都B市,很多圈內(nèi)人看中毗鄰繁鬧都市的這個寧靜小城市,“凡啵舞蹈工作室”闖出名號的這幾年接的都是一些大流量明星的秘密舞蹈培訓(xùn)。
當(dāng)然,羊凡左手策劃公司,右手舞蹈教室,正好能給這些明星們一條龍服務(wù),比如一些流量們的巡回演唱會什么的,大到整體策劃小到打歌伴舞,羊凡是借著他們的鼎沸之勢自己順便賺了個盆滿缽盈,總的說來,羊凡這個人向來信奉用別人的錢打造自己的能力,她可不是個會吃虧的人。
臨近午夜,又餓了,羊凡不敢再喝水了,明天起來水腫了更麻煩,草草洗漱一下,她躺到床上陷進棉被中。一會兒又爬起來,羊凡去廚房倒了一杯紅酒,幾口喝下去,回到床上輾轉(zhuǎn)許久,終于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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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只要羊凡決定要做什么就有一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氣魄,生生餓了自己近兩個月,在凡啵每天還跟著孩子們拉筋跳舞,終于瘦了,只是畢竟歲數(shù)大了,皮松。
這天晚上開策劃會,公司的員工們從海底撈點了一桌子的外賣,一邊大吃大嚼,一邊天馬行空。羊凡對手下的管理向來很寬松,只要能出活,細(xì)枝末節(jié)的東西她懶得操心。吃吃喝喝了兩個多小時,這次會議的成果漸漸顯現(xiàn),助理小夏佩服地看著羊凡就用一瓶蘇打水陪著大伙兒吃火鍋,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太酷了!
聽完小夏的總結(jié),羊凡喝下瓶內(nèi)最后一口水,“這次主題,對方要求是中國風(fēng),現(xiàn)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越來越受到推崇,很多經(jīng)紀(jì)公司都在跟風(fēng),預(yù)計未來一大波古風(fēng)男神即將向我們走來……”小孩們都笑出來,羊凡等他們笑過,正色道:“大環(huán)境我們得跟,但獨樹一幟才是王道,明白嗎?”
工作氛圍是輕松愉悅的,大家伙兒也分得清正經(jīng)事情,何況跟著羊凡干了不少的活,都深知她的脾氣,平時玩玩鬧鬧,關(guān)鍵時候絕不允許掉鏈子?!袄靡磺袡C會充實自己,讓你們成長。我就一句話,這次的標(biāo)必須是咱們的!”多余的沒有,羊凡站起身穿上外套,“屋子收拾干凈,三天后我要看每個人的真東西,原創(chuàng)的!走了。”
出了公司大門,羊凡終于發(fā)覺自己真的是沒處可去,策劃公司、凡啵,然后就是去媽媽那里和咩咩一起承歡膝下、享受天倫,中年女人的生活這么麻木嗎?抹了一把臉,羊凡自己都笑了,怎么自怨自艾成這樣!
回到凡啵,啵啵竟然還在,羊凡邊脫掉外套,邊驚奇問他:“不是接了肖大流量的圣誕演唱會嗎?不回家收拾行囊,躲這里貓我呢?”啵啵湊到她身前,就差搖尾巴了,“對呀對呀,所以這不是等您有事商量嘛……”
羊凡警惕地看他,啵啵諂媚之色更濃,“肖大腕那事兒我們得走將近二十天吧,可是我這邊剛好有點私人的事想和你商量,我覺得這事對咱凡啵有好處,如果這個事辦得好接下來還有后續(xù)……”
羊凡繼續(xù)瞪他,“說重點!”
啵啵馬上咽了一肚子的廢話,簡單明了,“安瀾你還記得吧?前兩年火起來的小鮮肉,一個禮拜前正式和他經(jīng)紀(jì)公司解約了,賠了相當(dāng)大的一筆違約金,幾乎是把他這幾年掙的錢都搭進去了,就是為了一個自由身,我倒是挺佩服年輕人的熱血!”
羊凡不想聽八卦,反問道:“這和凡啵有什么關(guān)系?”
啵啵道:“你別急!我接下來說的就有關(guān)系了。”
羊凡:“快說,一分鐘!”
啵啵咽了口唾沫,“安瀾,我是之前有一次商演時認(rèn)識的,之后接觸多了我發(fā)現(xiàn)這小孩兒街舞跳得相當(dāng)好,我這人嘛,你知道惜才!解約之后他聯(lián)系我,說是要用最后的積蓄出一張單曲,搏一下,我心一軟就答應(yīng)幫他一把!”
羊凡不為所動,“你心軟是你的事,公私不分,我沒興趣!”這個圈子就是一個金錢和利益的歡樂場,像這種明星和經(jīng)紀(jì)公司之間的解約與被解約太常見了。
啵啵:“羊凡,不要這么冷血嘛!想一想你當(dāng)初是怎么離開電視臺的?你當(dāng)時是什么境遇?不覺得現(xiàn)在的安瀾很像當(dāng)年的你嗎?他現(xiàn)在這副破釜沉舟的架勢,讓我看到的是當(dāng)年靠一己之力做策劃公司的你!”
啵啵的話讓羊凡一愣,她想到當(dāng)年從電視臺離開打算自己創(chuàng)業(yè)時,所有人都不理解不支持,當(dāng)時只有盧雷站在她身邊,他自己的畫室也剛剛起步,正是一片雜亂的時期。可是他對羊凡說“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永遠(yuǎn)和你一國的……”他們是共苦過的,可惜再沒機會同甘了。
啵??粗蚍渤聊?,知道事情還有轉(zhuǎn)機,抓著她的手搖晃,“羊凡,還是你告訴我的,做事情不能只看眼前,眼光要長遠(yuǎn)……你看看安瀾現(xiàn)在的流量,自己預(yù)估一下他的市場潛在價值,我不會坑咱凡啵的,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好不好?”
想到和盧雷的曾經(jīng),令羊凡心底柔軟的那部分被觸動,素來都是錦上添花最無意義,雪中送炭才會令人印象深刻,要不要賭一把?
啵啵看出羊凡神色漸緩,趕緊多說兩句,“目前也不用咱們凡啵馬上就著手為安瀾做什么,他剛剛解約正是敏感時期,就當(dāng)我的一個小朋友到咱凡啵這里散散心,學(xué)學(xué)跳舞。他也是一成年人了,自己能照料好自己,你要是不想接觸他,讓公司那邊來個小助理,現(xiàn)在小姑娘都迷他,巴巴上趕著來!單曲這塊兒,你再考慮考慮,咱們可以暫緩?!?p> 啵啵喘了一口氣,“我是想著這世道以后指不定誰用得著誰呢,在我們有能力的時候扶一把,萬一今后還能合作,也算是個良好的開端不是?”
啵啵想得妥當(dāng)明白,羊凡也有自己的考量,說的話卻是絲毫不留情面,“你去和安瀾談,單曲可以給他出,但是他要和我簽個協(xié)議。如果成功了,刨去成本,收益我要七成,如果不成功,那么所有的費用都要他安瀾來負(fù)責(zé)。當(dāng)然,我以人格擔(dān)保,只要他同意,我以我百分之百的能力來做這件事!”
啵啵:“我當(dāng)然信得過你,可是你這條件苛刻得……”他一時之間找不到好的形容詞,“如果不成,安瀾那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羊凡:“你不是說他要破釜沉舟了嗎?那就讓我看看他能到什么程度?啵啵你要想清楚,你看好他,但我憑什么陪他玩破釜沉舟的戲碼?!”
啵啵一咬牙,“好,我和他談!我知道這種情況下,你能做到這樣,已經(jīng)是對我啵啵最大的信任了,我謝你!”
羊凡:“不用,在商言商。安瀾如果真如你說的有能力,我不介意助他一次,何況這次我怎么也不會賠不是?不就是讓他住到凡啵來,管吃管住嘛,沖你啵啵這么多年為凡啵做牛做馬掙錢的份上,我就當(dāng)多養(yǎng)了個兒子!”
啵??此K于首肯,說話也不由輕松起來,“養(yǎng)兒子?凡奶奶,我的姑奶奶,就安瀾那小模樣,到時候你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發(fā)生點啥擦槍走火的事兒,您也不虧呀!”羊凡同他鬧慣了,也順嘴胡說,“我當(dāng)然不虧了,我都能當(dāng)他媽了!”
啵啵恭維她,“嘿,別說,最近你愈發(fā)清瘦了,你這姿色也不是蓋的,只要不看胸和肚皮,您了絕B還是一大姑娘!”“滾蛋!”羊凡終于忍無可忍,一腳踹在啵啵屁股上,“給老娘好好掙錢去!砸了凡啵的招牌,沖你這皮相我把你賣到哪個衛(wèi)視上綜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