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是爹是個侍郎,那又怎么樣,就由得他這樣囂張?”
“這件事我要等沈?qū)④娺^來,由沈?qū)④姏Q定?!?p> 里朝被這從天而降的無賴氣得不輕,但是李大人不是伏于權(quán)貴的人,她也只能暫且跟他一塊兒等著,就是不知道李大人在顧及什么。
“大人,大人,門口有自稱錢家副管事的人求見?!遍T房處跑來的守衛(wèi)說道。
李大人推開側(cè)廳的門,向里朝招手,讓她過去,“等他進來,我問問他要說什么,你先進側(cè)廳等一會兒?!?p> 里朝點點頭,閃身進了側(cè)廳,靠在門上,聽大廳里的動靜。
很快有人進來,“李大人,既然這城西作坊的林老板遲遲不現(xiàn)身,就要耗著我錢府的人在牢里,那么這事就按我們的方案走,總不能他一日不出現(xiàn),我們府里的人就要在牢里多呆一日罷?!?p> 一個小小的副管事,態(tài)度傲慢尖銳無禮。
“笑話,由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此事我自會評判,你們在城門口鬧事,就憑這個也要關(guān)個兩個月,急什么?”
“大人不把兩方的人請出來評一評,怎能斷定這事我們府上的人鬧事呢?在他們這車沒插進來之前,城門口可什么事沒有,大人可別冤枉了我們?!?p> 李大人也是被攪得煩了,懶得跟他廢話,聲音不耐,“城門口是人人都要檢查的地方,按的是大周的律法,依次序檢查,誰準你們在門口攔車了?”
“大人不知道,我們花高價請高僧算過,這房梁一定要今日進城,而且車不能亂,不能斷,才能府宅安寧,我們是等沒什么人的時候,才過的,這林老板的車隊非得橫插進來,還言行粗鄙,這不是壞了我們的風(fēng)水嗎?”
“城門到底是誰在鬧事,那么多百姓和守衛(wèi)看著呢,你回去吧,這事你管不著?!?p> “李大人辦事得公允才行啊,從先帝開始,就抑商重農(nóng),我怎么覺得李大人前前后后都在替這林老板說話呢?我們家老爺為了朝廷殫精竭慮,眼里最見不得這商人橫行霸道的樣子了?!?p> 這位管事的聲音還是不陰不陽的惹人煩,李大人冷笑回道,“我說了這事我自會評斷,你要這么擔(dān)心你府上的其他人,不如跟他們呆到一塊兒去。”
“李大人,有的時候別硬撐著,我今日算了算,我們請高僧花了三千兩,這耽誤的工期,就算一百兩,城西那灰陶破罐,滿打滿算就算個一百兩,我們錢府也不計較他訛錢,劃下來,讓那位林渙林老板給我們府上賠三千兩銀子,再把他鬧城門該蹲的牢子蹲滿了,這事也就過去了?!?p> 李孟立為官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不是只知道之乎者也圣賢書的人,但是這么沒臉沒皮,囂張跋扈的人還真是沒見過,就算眼中沒有他這個外地小官,這關(guān)縣還有沈?qū)④娛刂?,敢在沈?qū)④姷某情T口鬧事,腦袋得是有多硬啊。
他轉(zhuǎn)過身,看都不想再看一眼,揮手讓守衛(wèi)把人趕出去。
大概是摸準了李孟立一個邊陲小官,不敢真對錢府的人怎么樣,這副管家的嘴臉更是得意的奸笑,“李大人,今日是不打算給我們個交代了?我聽說這關(guān)縣沒什么官司,別是忘了要怎么斷案了嗎?”
“你……”李大人橫眉怒目,側(cè)廳傳來“咔嚓”一聲響聲。
那副管事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下一瞬,額頭又碎瓷猛然砸過來,額頭懵了一瞬之后有撕扯的痛感,等捂著頭緩過來,睜開眼睛,就看著眼前站著一個銀面黑紗的人,手握一個完整的茶杯在手里轉(zhuǎn)悠。
“你好大的膽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就是林渙,你找死是不是?”
里朝冷笑一聲,“誰挑事,誰找死你不知道嗎?”
副管家捂著腦門,有血流出指縫,流下來糊了半張臉,看起來猙獰又兇殘,怒視著里朝,里朝還是一副不屑的樣子,他轉(zhuǎn)而又瞪著李大人。
里朝近來被和風(fēng)的化妝技術(shù)鍛煉得心態(tài)已經(jīng)很強大了,所以看到這么一張臉還真不算什么,李大人被瞪得往后退了一步,大約是怕副管事再說話,血和著唾沫噴到他身上。
“你們果然是官商勾結(jié),狼狽為奸……”
話還沒說話,沒擋住的側(cè)臉又是一茶杯,“林渙,你……”
再開口,里朝已經(jīng)抄起了凳子往他身上砸過去了,跟這種人,能動手就絕對別廢話。
錢副管事被砸得狠了,一聲大叫,猶如酗酒的瘋子,拿開捂臉的手,任血流過面孔,仇恨地瞪著里朝,一手想搶過里朝手里的凳子。
在錢副管事手碰到凳子的那一刻,里朝就知道她肯定搶不過他,不管他是不是個練家子,一個中年男人的力氣總歸是大于她的,所以在他握著凳子往回拖的時候,里朝就改了力道,改為狠狠地往前推,錢副管事一個不察,竟被推倒在地。
里朝推完人,就往守衛(wèi)身后跑,大叫,“打人啦,打人啦,快救我?!?p> 果然倒到地上的人很快就要爬起,廳里的守衛(wèi)一邊護住里朝,一邊攔住錢副管事,不知道是哪個守衛(wèi)不小心踩到了錢副管事的膝蓋,又給推到地上去了,里朝跟著在他腳踝上多踩了幾下,抄起凳子再砸過去。
沈暉諭老遠就聽到混亂嘈雜聲,走到門口才看到眼前這一幕更是不堪入目,要不是里頭夾著個銀面黑紗的家伙,他還真是要退回到府宅門口,去看看匾額上寫的是什么,他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在門口瞧了一會兒,這小子的身手實在是雜亂無章,不知道發(fā)了火是什么雜亂的打法,好在也沒吃虧,真是沒用,就他這瘦啦吧唧的身子骨。
“夠了!”等了片刻,沈暉諭出聲制止。
所有守衛(wèi)包括李大人,聽到聲音,都挪開腳,遠離坐在地上的人幾步遠,給沈暉諭留出寬敞的道兒。
里朝見沈暉諭來了,扔了手里的凳子,站到一邊。
沈暉諭走進來,眼睛隨意地在地上坐著的人身上掃了一眼,走到里朝旁邊,語氣帶著刻意的嚴厲,“這是在干什么?胡鬧什么?”
里朝手指著地上的人,瞪的滾圓的眼睛里寫滿了控訴,“是他欺負我?!?p> 沈暉諭按下嘴角,瞥了一眼坐在地上半臉血,背上腿上都是腳印的人,再看看里朝忿忿不平的樣子,“欺負了你,就找李大人給你做主,你動手打人就是你不對了,李大人為官清正,你得賠醫(yī)藥半兩銀子?!?p> 錢副管事聽到這里,猙獰著要起來,“沈?qū)④姡愕脼槲覀兩贍斪鲋靼?,我們少爺按著算好的時辰,過幾日就要回來了,太后千叮嚀萬囑托,他要跟著將軍,為大周效勞呢!”
沈暉諭聽著這話,別說生氣,連面色都沒有變過,甚至沒高興再看他一眼,只把里朝放下的凳子擺好了坐下,“不敬大周律法,不敬朝廷命官,來人,帶下去關(guān)起來?!?p> 兩旁的守衛(wèi)早就想動手了,一等沈暉諭發(fā)令,就走上前,不管吵鬧,手中下狠勁按住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