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佟謠趕緊的加快了步伐,誰知道李景白會不會過來尋她。
少女前腳離開了花園,轉(zhuǎn)身出去,少年后腳就到了這片花海,碎花裙子隱沒在蔥郁林間,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兩人背向而馳,越來越遠。
繽紛落英,碧水盈盈,空空蕩蕩的垂柳湖畔,仿佛是他做了一個綺麗的夢,嬌媚的花兒灼燒了他的眼,執(zhí)念幻化出了他心中魂牽夢繞的人兒。
少年茫然的環(huán)顧四周,眼睛紅的可怕,粗糲的呼吸聲從胸腔中噴涌,心也跟著劇烈的起伏跳動,似要跳了出來,整個花海他找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錯過那抹倩影,但依舊沒有那個身影,他緩慢地停下了步伐,肌肉中的酸澀蔓延進了心臟,他面若死灰,怔忡著……
姐姐,你在哪?
是怪阿凜太久沒回去嗎?
突然,余光中一個碎花長裙少女款款而來,他猛的轉(zhuǎn)身回頭,緊緊抓住少女纖細的手腕,眼若流星,泛著閃閃晶光,帶著失而復(fù)得的小心翼翼:“姐姐…”
提前來打卡未來的校園的女孩,手腕突然被攥的緊緊,暗罵學校怎么還有流氓,她怒火中來,抬頭正準備破口大罵,少年俊逸的側(cè)顏,剎那間,恍花了她的眼,她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嗓子眼的話連同怒火被澆了干凈,眼神直勾勾的落在他身上,聲音像喝醉了酒一般虛晃,嗲里嗲氣:“小哥哥,你輕點,抓的人家好痛哦!”
少年眼中閃過嫌惡,仿佛剛剛碰了垃圾一般,迅速的甩開了手,失落蒙住了他的鼻口,巨大的落差讓他無法呼吸,失了心魂般踉蹌的走開,生怕看了一眼就臟了眼睛。
這不是姐姐,他怎么能把姐姐認錯呢。
女孩簡直不敢相信,剛才溫柔小心的臉立馬變色,揉著被抓疼的手腕,表情難看的宛若吞了蒼蠅,啐了一句神經(jīng)病,捂著臉有些難堪的跑開了。
少年依舊沉浸在他的世界里,失魂落魄,恍若世間只他一人在流浪……
直到張管家呼哧呼哧的找了過來,還是這副模樣。
張管家掐著腰,用手不停的扇著風,似能有些慰藉,驅(qū)逐著運動過大產(chǎn)生的熱浪滾滾,年齡大了,動一動就要了老命咯,他擔憂道:“小少爺,你是在找人嗎?”
商凜仿若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眼睛雪亮,渴望的抓住他的手,肯定的問:“張叔,你也看到了,對嗎。”
“小少爺……”
“她剛剛就在這,我看到了?!?p> “姐姐她就在這兒?!?p> 他直截了當?shù)拇驍嗨脑?,不停的在喃喃自語,心思千回百轉(zhuǎn),她既然來這,說不定她也在這上學,心中涌起的喜悅?cè)玳_出了花兒,他眸中慢慢綻放出光彩,在迷霧中找尋到了方向。
“跟爺爺說,我在這讀書?!?p> ……
張管家一頭霧水,從剛剛小少爺一言不合跑沒了蹤跡到現(xiàn)在迫切的想在這上學,他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敏感的神經(jīng)告訴他,不要反駁,反正結(jié)果是好的,他的任務(wù)也達成了。
“李老師我回來啦。”
“再不回來我可要去抓人咯?!彼{(diào)笑著。
佟謠諂媚的沖他笑笑,趕緊坐好,拿起畫筆一副不能再正經(jīng)的模樣,李景白也沒再說什么,瞇著眼睛靠在樹樁,可能這燥熱的天兒,多說句話都難受吧。
“你剛剛干什么去了?!?p> 李萌萌手上仍舊在東涂西抹,側(cè)著身子小聲詢問。
“嘿嘿~溜達了一下,附中好漂亮哎。”
“是不是鐵瓷兒,也不叫我一起?!?p> “我這不是怕打擾李大畫家的創(chuàng)作嘛。”
李萌萌見李景白沒有注意這邊,迅速在佟謠胳膊輕輕擰了一把,快到佟謠還沒感覺到疼她已抽身端坐。
“哼~叫你這么好的事情不喊我?!?p> “嘶,我去了才知道嘛。”
佟謠不停的揉胳膊,等著她放松警惕準備偷襲。
“咳咳咳”
兩人條件反射的坐正挺直了腰背,認真的不能再認真的樣子,余光掃到了那慵懶欲睡的身姿,松了一口氣,從背面看,兩人在紙上畫了一筆又一筆,儼然一副好學生的做派,只要稍稍轉(zhuǎn)動身子,就能看見兩人嘴巴不停的在蠕動。
良久,一個聲音傳來,“同學們,過來集合了?!?p> 幾人從畫板中抬頭,李景白已經(jīng)背著手在那等著他們了,時間還早呀,他們看不懂他的套路,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他旁邊。
“怎么辦,我的還有點沒畫好?!蓖醣笮∨肿幽様D成了囧子。
“我也是,我也是?!崩蠲让刃÷暩胶?。
找到了知己般,瞬間感情就升華了。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了?!?p> 李景白由一本正經(jīng)變得有些調(diào)皮,“現(xiàn)在呢,就是我們放松的時間了?!?p> 也不談?wù)撍麄儺嫷娜绾?,恍若鄰家大哥哥,“你們還沒有嘗過首都的風味小吃吧,老師今天帶你吃個遍~”
“好呀好呀!”李萌萌第一個附和,就當老師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反正這也是他自己提的。
幾人不約而同的都忽略了畫畫這件事兒,腦袋里裝滿了香噴噴的吃的,也沒有提起,絲毫沒注意李景白一副看穿了他們的神情。
他本來就沒打算刻板的要求他們,只是想觀察了解他們,事實證明他運氣也真不是蓋的,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狐貍似的眸子戲謔的看著這幾個天真的傻孩子。
從街頭轉(zhuǎn)戰(zhàn)到結(jié)尾,肚子都吃了個渾圓,連季閔這么孤高的人也跌落了凡塵,一臉滿足,看來沒有美食解決不了的事兒。
李景白的迷惑行為一直持續(xù)到夏令營結(jié)束,真的是個謎一般的男子,這些天他們討論的最多話題的就是關(guān)于他,總覺得他在憋什么大招呢,其他老師紛紛等著看他笑話,畢竟做老師的,看的就是學生的成績。
但他任舊一副根本沒放心上的模樣,每天帶著他們一邊玩一邊畫,時不時跟他們講著一些城市的故事,有點小導游的派頭,很是佛系。
這也是他和其他老師的不同,他不干涉每一個人的創(chuàng)作,但他會在你迷惑的給出點建議讓你參考,用他的話就叫‘野蠻生長’,該開什么花兒開什么花兒。
佟謠受他的影響挺大的,玩的開心,畫的也盡興,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想到什么畫什么,枕戈待旦面對著不同的任務(wù)的,在昏暗的巷子觀察了人間百態(tài),體味他們不曾經(jīng)歷的人生在筆下顯現(xiàn),也曾揮灑筆墨把祖國的大好山河呈現(xiàn)在薄薄一層紙上心中為之自豪,簡簡單單的15天比每天囿困于方寸之地的教室學到的太多了。
在其他人看來他們可能是最差的一組,但到了最后,結(jié)果卻截然相反,他們反而是最有特點、提升很快的,技巧雖然青澀,想法也是天馬行空,但很有靈氣,連最嚴格的木蘭老師看了都沒有話說。
夏令營結(jié)束后,激情持續(xù)了很久,她都未從中緩過勁來,平時無事也會獨自一人背著畫板走走畫畫,不知不覺這個夏天也悄無聲息的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