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還在呼嘯,雪似乎還下得更大了。
湖中樓閣二樓面積略小,中堂盯著無雙齋三個大字,周圍滿滿的架幾案上,堆滿書卷古畫,是一個僻靜的地方,國府中上過這里逗留的人,一個手都能夠數(shù)得過來。
五歲之后第三次上到這里,李牧白坐在一張青木翹頭幾案前,將五杯酒一一飲盡后,臉色已經(jīng)紅潤,這幾天雖然是逢場作戲,但是也沒有少喝,加上高蒸女兒紅還有一個名字“燒刀子”,五杯下肚后李牧白喉嚨刺痛,聲音沙啞,“酒是能喝五杯了,可是家里只有我一個人了...”
小雪過后,大雪要來,飛雪天氣卻驟然停下。
夜幕將要降臨,李牧白樓上大醉兩天,盡顯頹態(tài)。
忽然樓下傳來消息,“少爺,門外來了一個要見你的人?!?p> 樓上的人才走了下來,酒意已消,樓閣下面的沉魚已經(jīng)在等候,沒有說話,沉魚上來幫著穿衣束發(fā),刮去胡子,李牧白沒有拒絕,國府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就算是李牧白寵幸,矯枉過正絕對是不會存在的。
沉魚纖手流轉(zhuǎn)之后,輕問李牧白要不要出去見客人,李牧白點了點頭并沒有說話。
正裝穿好后,李牧白平靜道:“將客人請到西殿吧!”
沉魚欠身回答道:“這個人請不進來,還是要少爺你去看吧!”
李牧白看著對自己微微一笑的沉魚,舒展身姿的時候免不了頂幾下,那長在身上看上去很累的豐滿,“越來越調(diào)皮了,遲早吃了你!”
看見了李牧白恢復了狀態(tài)之后,沉魚也似乎開心了不少,接著兩人走出湖中樓閣,向著府中大門走去,現(xiàn)在的國府已經(jīng)不再有那么多的亡命之徒進來刺殺了,所以李牧白才能夠出入自如。當年那上不牌面的地下,有一個謠言,“夏皇朝有個小王爺,若能殺之封侯五千戶,賞金萬兩!”
就這個消息剛出來之后原本是沒有相信的,可后來就是有不怕死的去嘗試了一下,雖說沒有成功自己就已身死,但最后似乎還得到了不小的好處。江湖從來就不缺一些膽肥的人,加上李莽出使時,毀人道統(tǒng)不下百座,結(jié)下的仇家也不少。
這些怨恨累積起來,最頂峰的時候是六年前,冬至,能夠有幾十上百人死在國府里外,血液滲在地面,紅了雪,紅了地,也紅了人心,昔日黃金臺成了幽州城百姓眼中的血山。
自后,年僅十來歲的李牧白每天還是騎馬出行,身邊不帶一兵一卒,但是也少有不開眼的敢出來多說一句話,街上的漂亮婆娘都是穿著花姿招展地在街上游蕩,以能給小王爺多看一眼為榮呢。
要是用小王爺?shù)脑拋碚f就是,“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你不能夠控制他不說話,要是有人膽敢駕刀本少爺項上三秒,本少爺自刎于幽城城門之上!”那以后,國府中開始有不少的婢女沉湖,上吊,瘋掉,世人皆說國府猖獗,誰使然?心之所向罷了。
南北兩側(cè)本是招賢臺,現(xiàn)在改成了接待一般客人的迎客殿,殿中奪目的乃是黃山迎客松,仿制那倚青獅石破石而生的情況還出了七分神似。經(jīng)過了九曲十八彎的輾轉(zhuǎn)之后,李牧白的身影終于是出現(xiàn)在南邊的府門前。
這時候門口只有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很奇怪的人。身穿修道士衣服,全身招滿白雪,月破星巾,霓裳霞袖,十絕靈幡,頭發(fā)花白束發(fā)帶簪,盡管是這么正式,但看起來極為不順眼,因為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身上的淤泥搓下來之后說不定能輕掉兩三斤,最關(guān)鍵的就是他坐在一輛馬車上,那馬瘦的剩下皮包骨,還有一只腳懸在空中,都不知道是不是拐了腳。但是背后著的這棺材卻不得了,上好的紫檀木雕作,跟國府中的似乎是一個檔次的,這是一個檔次的?!
李牧白率先開口道:“牛鼻子,你找我什么事情,來見本王爺居然不知道規(guī)矩,回去帶上幾個貌美的道姑再來吧!”小王爺畢竟是小王爺,三句不離老本行,幽州城中的女子禍害完了,現(xiàn)在還開始覬覦山上的道姑了,要是在幽州城中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話,絕對是會被城中市井百姓罵上個十八遍。
五斗米老道士急道:“殿下贖罪,觀中徒子徒孫還小,等長大之后絕對是第一時間奉上,只不過這次是說國府中有人要救治,才把老道引到這邊來,一覺醒來沒想到卻來到了威振江湖的羽山榮國府,今日還得見小王爺颯爽英姿,實乃三生有幸?。 ?p> 要是說這胡說八道拍馬屁的功夫,老道士絕對是頂呱呱的,就連門口陪站的下人都是眼中流露敬佩之色,“這不愧是五斗米的老道士啊,這道沒白修!”李牧白也是心中微驚,道:“看來你老頭還是懂規(guī)矩的,趕緊進來,跟本王爺說說你們道山上的道姑,我可聽說了啊,你們那些道觀上的道姑可一個比一個水靈,老馬,把這馬車處理一下!”老馬應聲回答了一聲。
老道士臉色微僵,估計就在心想,這那個缺德的跟這小祖宗說的啊,本意想要拒絕的,可是那里還有機會,敢在國府門口拒絕小王爺?shù)模@個世界就算有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了,門內(nèi)走出來老馬并不需要任何的幫助能夠行動自如,帶著一個傻傻的微笑,更是看呆了老道士。
李牧白上前直接道:“沉魚準備大餐招待道長。”
五斗米老道士急忙回道:“戒葷腥,戒葷腥?!?p> 李牧白忙道:“戒個屁的葷腥,榮國府之中,什么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河里游的都有,給老子放開了吃!”
老道士忙道:“小王爺,今日沾一口野味,他日地府來相會,千萬使不得?。 ?p> 李牧白再道:“是不是要現(xiàn)在就要本王爺跟你上山去?”
老道士釋懷心中道:“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道山的未來,我拼了!”接著裝作一個很不情愿的樣子,跟著李牧白走進那國府大門。
南門客廳,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外鏨銅鉤上懸掛著大紅撒花軟簾。
國府之中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jīng)做出了滿漢全席出來,桌上碗盤森列,盡是魚香鹿肉,老道士說著戒葷腥,但是當這黃金脆皮豬端上來時候,一手一只豬腿,一口一句無量天尊,吃得滿嘴都是油脂,就連骨頭都未曾吐過,看起來都像是八百年沒有吃過飯的餓死鬼一樣,嚇得李牧白都不禁坐遠一個座位,要不是感覺打不過,估計都抽起凳子拍過去了,心中暗道:“他娘的地府相會,就你這樣遲早把你吃進地獄?!?p> 李牧白還招來幾個入眼的婢女,吩咐招呼這來路不明的老道士,他自然記得之前傳回來的那紙條上寫的內(nèi)容,但是還是正事要緊,“我說牛鼻子,你們道觀上的那些小道姑夠不夠營養(yǎng)啊,別到時候發(fā)育不良就不好了,不惑之下的僑婆娘和道姑,全部接來國府得了,保證在這里給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
聽到這話,雙眼直勾勾盯著身邊婢女的胸前雄偉景象的老道士,正吃得過癮,差點沒把嘴巴里面的東西都吐出來,臉上憋得青一塊紫一塊,好不容易將嘴巴里面的咽下去。
李牧白再道:“怎么,你不愿意?”
五斗米老道士猛地把自己的眼神轉(zhuǎn)移到李牧白的身上,急忙回答:“小王爺此言差矣,這道姑都是貧道的徒子徒孫,這要是能夠得到殿下的青睞那絕對是三生有幸的,只不過那不就少了野性嗎,再說小王爺也不喜歡窩邊草吧!”
說完這句話之后,李牧白都已經(jīng)是在心中把這老道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遍了,“這老道士居然比老子還能夠吹牛皮,誰介紹來的這種鳥啊!”
接下來再次見到他把那純香的豬腿塞進嘴巴里面,眼睛又回到了身邊的婢女的胸前美景上,樂此不疲。
眼看這正是要被忽悠過去了,也暫時沒有辦法,只能日后在對付他了,趕緊放低臉面試探性地問一句:“我說老爺爺,你不是來救人的嗎,有多少把握能夠成功?。俊?p> 老道士頭都沒有轉(zhuǎn),想了想,直接道:“貧道乘了老王爺情,等老道吃飽了自然就動手了,給老道安排一個房子,再弄上一桌子酒肉,便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李牧白站起身來道:“這不都是小事嗎!”
接著走了出去,吩咐沉魚給他做了足夠的安排,回頭看了一眼,心想這么簡單就解決了問題?李莽到底給了什么條件呢?
當晚,酒肉被送進一個客房,幾個婢女都是帶著《上清大洞真經(jīng)》《玉女真經(jīng)》等等上層功法進去的,一晚上的笙歌景象原本就要展露在國府之中,可到頭來卻是時不時傳出殺豬般的老道慘叫聲,連連叫救命,可房門被上了鎖,又出不來,國府中的門也踢不得,實屬可憐。
院子中,李牧白走回湖中樓閣的路上,“今晚就不要放他出來了,明天一早放他出來干活吧!”身后跟著的沉魚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但是到了湖邊的時候卻沒有上去,直說了一句話:“今晚老王爺和莫老先生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