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是你嗎?”耳邊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如和風細雨般輕柔。
齊辰瀟嘴角浮上了笑,看來,他在金都也并非一無所有,還是有人在關心著他。
轉(zhuǎn)身回頭,四目相對,雖是一張易容過的臉,可他還是輕易被認出!對面的人,飛沖到他面前,緊緊地摟住他的肩膀,激動得語無倫次:“太好了,太好了,三哥,真是太好了!”
齊辰瀟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書鈺,多日未見,別來無恙!”
孟書鈺仔細端詳著齊辰瀟,除了滿目哀傷,滿臉倦容,一切都好,可他也清楚,身上的傷口容易愈合,心里的傷卻無藥可醫(yī),三哥這是要有多痛?
“三哥,對不起!是我無用,沒有替三哥照顧好家人!”孟書鈺很自責,記得齊辰瀟遠赴邊疆的時候,他信誓旦旦地拍胸承諾,在齊辰瀟不在金都的日子,會幫他照顧好家人,“男兒志在四方,三哥且放心而去!待時機成熟,你我邊疆再見!”然而,還未待他到邊疆,齊家就慘遭不幸。
“跟你無關!”齊辰瀟看他難過自責的模樣,心里莫名地跟著一陣陣刺痛,他一字一頓地說,“害我齊家之人,我必讓其百倍還之!”
這一刻,孟書鈺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看著齊辰瀟幾近充血的眸子,他暗暗下定決心,定要與之同患難,共生死!正要出言安慰,就被齊辰瀟帶著飛上了屋頂,嘴巴也被齊辰瀟給堵上了。
“有人來了!”齊辰瀟說著,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講話,得到孟書鈺的回應,他松開了捂他的手!
兩人貓著腰,靜靜地趴在屋頂上,探著頭向外觀望,果真,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一隊士兵手握長矛,身著盔甲,步履整齊地經(jīng)過了他們面前。
孟書鈺差點忘了,這命令是他們高高在上的陛下下的呀!為的就是把齊家人一網(wǎng)打盡。還好三哥警覺。
“他們天天如此?”待士兵走遠后,齊辰瀟開口問道。
“嗯!”
“果真如此!我齊家的衷心付出腹水東流,碧岸哲真乃無心之人!”緊握的拳頭,發(fā)出咯咯的響聲。
“三哥慎言!小心隔墻有耳?!泵蠒曁嵝训溃叭邕€是隨我回府吧。祖父等著見你!”
“孟帝師?”齊辰瀟說,“好,我也該當面謝他對我齊家的庇護之恩?!?p> 安國侯府,孟長文正在與人棋??鄳?zhàn),他是有多久沒有遇到過對手了呀?每與人對弈,只需使出二分功力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取勝。
看著棋盤上的幾近布滿的黑白子,他手執(zhí)一粒白子,苦思冥想,遲遲無法確定將子落在哪個位置,局勢已經(jīng)很嚴峻,縱觀全局,處處陷阱,一個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罵一句“陰險”的同時,又不得不感嘆其棋藝之高超,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服老不行?。≤P躇再三,還是走了步錯棋,處處陷阱卻都不足以致命,而他卻偏偏走了一步致死的棋。
“哈哈哈哈……老了,不服老不行呀!”孟長文并沒有輸棋的不甘與沮喪,撫著長須說道。
“孟老,承讓了!”男子彬彬有禮的說道。
“不是自吹,老朽生平在棋方面只服過兩個人。一個是當年的金都當之無愧的大才子,杜時中,另一個就是你這小子!”孟長文說起杜時中的那一刻,滿目惋惜,若是當面杜時中能夠接受朝廷的封賞,在朝為官的話,朝局許不是目前的樣子。
“孟老過獎了,晚輩只是僥幸贏得一局。怎敢跟杜先生相提并論?”男子謙遜地說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莫妄自菲薄,亦莫驕傲自大,平心靜氣,穩(wěn)扎穩(wěn)打,定能成大事!”孟長文滿懷期望的口氣,讓男子渾身斗志燃燒:“謝孟老點播,晚輩受教了!”
“太老爺,公子回來了!門外求見?!币粋€青衣書童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叫他們進來吧!”孟長文轉(zhuǎn)頭望著男子說,“你也見見?”
“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待孟書鈺跟齊辰瀟走到屋內(nèi)的時候,就見一老一少兩人正品茶暢談。孟書鈺訥訥地想“很少有人能與祖父交談得毫無阻隔”不由就對坐上的男子產(chǎn)生了興趣。
“祖父!”
“帝師!”
孟書鈺與齊辰瀟上前行禮。
“免禮!都過來坐吧!”老者布滿褶子的臉露出微笑。
“祖父,這位是?”孟書鈺走近后,發(fā)現(xiàn)并沒有見過眼前的男子,還沒有等孟長文回話,齊辰瀟的聲音飄入了他的耳朵。
“表哥?”齊辰瀟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還在,不是夢境,“表哥,你怎么回來了?”
“想不到,多年未見,表弟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發(fā)生如此變故,我怎能不回來?”男子上前,拍了拍齊辰瀟的肩膀說,“辰瀟,辰逸和辰達哥哥可還平安?”
齊辰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自己的哥哥是否平安,他并不清楚。當初為了躲避追殺,他們分道而逃,盡管有云衛(wèi)在打探尋找,可至此也沒有收到二人的消息。
“表哥,我相信他們定會平安無事?!饼R辰瀟說。
“齊小子說得對!老天定會佑護齊家,保齊家血脈!”孟長文出言安慰。
“帝師,感謝您為我齊家所做的事情!”齊辰瀟撲通一聲跪在孟長文面前,雙手抱拳,誠懇的說道,“砰砰砰”實實在在扣了三個響頭。
“齊小子快點起來!都是我應該做的,沒能護住齊家,老朽慚愧?。 泵祥L文顫抖著手,說著說著便老淚縱橫……
“帝師,莫要自責,外祖和舅舅們?nèi)掠兄〞兄x您護佑齊家血脈!”男子扶住孟長文。
“是呀!帝師!”齊辰瀟附和。
“祖父,您就不要自責了!兩位哥哥都是冒著危險回到金都,必有事情要與祖父詳談?!泵蠒暦鲋祥L文邊走邊說,“祖父,我們還是坐下說吧!”
在眾人的勸說下,孟長文總算恢復了平靜,青衣書童重新上了茶水,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
陰冷的地宮,黑衣黑紗的女子并排跪著,等待靈主下達命令。
自從加入烏靈派,她們就成了沒有思想,唯命是從的行尸走肉。跪在最前面的是兩名女子,黑色的紗衣上用金線勾勒的大朵的曼陀羅花,一朵朵競相開放,張開的花瓣仿似要吞沒一切。
兩名女子的后面依次跪著四位看背影已不再年輕的,衣物上也是金線勾勒的曼陀羅,只是沒有那么密,那么艷。其他人的黑紗上則繡著數(shù)量不等的曼陀羅。
烏靈派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標記身份的高低。
“烏靈霽月,換斗移星,上天入地,獨步江湖!恭迎教主!”
“烏靈霽月,換斗移星,上天入地,獨步江湖!恭迎教主!”
“烏靈霽月,換斗移星,上天入地,獨步江湖!恭迎教主!”
......
地宮中,各種女聲此起彼伏,聲音中,黑紗女子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走向象征烏靈派權利的曼陀羅圣椅,待離椅子約六尺的地方,忽然襲地而起,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道黑色的輕紗曼影閃過,再看時,圣主已經(jīng)坐在椅子上。姿態(tài)高傲,氣度不凡。
“眾教徒聽令!從即日起,各分部全面展開搜索,勢必要在三月之內(nèi),尋到兩個人的下落,一個是齊辰瀟,還有一個是玉凌瑤。凡尋到這兩人下落之人,賞銀百兩,本主會放其離開烏靈教,過自己的生活!”
能自由自在過自己的生活,還能有那樣一筆銀錢,是她們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都是花樣的年華,都是懷春的少女,哪個不對愛情充滿想象?這個獎勵實在是太誘人了。
“遵教主令!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遵教主令!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遵教主令!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
座上的女子,嘴邊浮上了笑。真是愚蠢的人,稍給點好處,就會不計生死的趨之若鶩。
百兩白銀,不過是這次報酬的九牛一毛而已,紅唇微啟:“如此便退下吧!水兒、火兒留下!”
“遵教主令!”一陣急匆匆的腳步之后,地宮中就只剩下座上的教主和仍舊跪在地上的水火圣使。
“謹聽教主吩咐!”水、火執(zhí)事跪在地上,畢恭畢敬。
“本主有更重要的任務派給你們。水兒,明日起,你去安城,勢必要接近安城現(xiàn)在的統(tǒng)治者,不計任何手段?;饍?,你啟程去金都,掌管烏靈教金都分部?!?p> “遵教主令!”
一場巨大的陰謀正在醞釀.....
齊辰瀟走出孟長文房間的那一刻,就看到一個身材高挑,身著淺粉色紗裙,梳著簡單的居家發(fā)髻,發(fā)間插著幾支桃花釵的妙齡少女。
女子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渾身散發(fā)著濃濃的書卷氣質(zhì),乍一看仿若畫中人。
看到齊辰瀟一眾,微微施禮,一氣呵成,端莊大氣。
“幾位哥哥,打擾了,我有話跟三哥說!”聲音如泉水般叮咚悅耳。
“菲靈,我們還有事情要說。”孟書鈺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妹妹心里所想。
“哥哥,我只是問個問題,不會耽誤很久的?!泵戏旗`說。
“菲靈,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大哥…目前還沒有消息…”齊辰瀟不想隱瞞,也不想讓孟菲靈深陷痛苦,“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平安的!菲靈,你也要對大哥有信心?!?p> “三哥…我知道?!敝齑捷p啟,乖巧得讓人心疼。
辰逸哥哥會平安的,許下的誓言還未實現(xiàn),怎能撒手人寰?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