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樣,上午十點多,郝知才是開門出來,身后是他的‘尾巴’白苗苗。
‘噠、噠’。
兩人過了走廊,來到了樓道口。
往下一看,只見一個女孩,十七八歲的樣子,她梳著長長的辮子,兩鬢有發(fā)絲垂落。
一眼看上去,很單純的樣子,美好的樣子。
郝知微微一愣,有點兒小小的驚訝,因為在這個女孩的身上看不出亡靈應有的陰沉,她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讓人想要去保護。
這時,女孩聽見了,微微抬頭,一雙大眼看了過來。
一時間,郝知與她的目光對視到了一起。
也就是這么一剎那的目光相接,郝知看盡了女孩短暫的一生與過往,還有她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
女孩姓竇,單名一個華字。
她大名竇華,小名小年華、小豆蔻。
顯然,名字的來源是一個成語:豆蔻年華。
‘竇’與‘豆’同音,叫竇蔻實在不好聽,而且名字太難寫了,那要不單一個年字,叫竇年?
不不不,聽起來似乎也不怎么樣。
所以在豆蔻年華四個字中,取了一個‘華’字,叫竇華雖差強人意,但實在好過其它的幾個字。
名字定了下來叫竇華,一般人可能聯(lián)系不到‘豆蔻年華’,所以她小名又叫小豆蔻,小年華,人們一聽,但凡知道這個成語的人們就釋然了,也會稱贊名字取的不錯。
當然,這一切是竇華的父母之意,與她無關。
如果可以,她才不要叫竇華,更不要源自于‘豆蔻年華’這一個詞語。
因為‘豆蔻’在古代指女子十三歲。
而現(xiàn)如今,豆蔻年華并不一味的指女子十三歲,而是一種褒義詞,代指少女的青春年華,寓意這個年齡段的女子惹人喜愛并且亭亭玉立。
其實,這才是父母的本意,想要女兒永遠年輕,美好活潑。
事實上,竇華的父母也如了意愿,竇華自小就特別的乖巧可愛,長大一些,時時刻刻洋溢著清純。
她真的長的亭亭玉立,小小年紀,身材很好。
她的人緣也很棒,她成績優(yōu)異,年年全校第一,很多老師、同學都喜歡。她樂于助人,街坊鄰居不加以掩飾的贊賞。
只是有時候……
在竇華十三歲的時候,她在課堂上暈倒,去醫(yī)院查出,得了重病。
‘豆蔻’指女子十三歲。
而竇華在十三歲再也笑不起來了。
或許還有‘年華’二字,竇華拖著病痛的身子,看著日出日落,人生走到了盡頭。
她走的時候即將要十八歲。
‘豆蔻年華’在她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父母的意愿也在她身上一一言中。
她真的永遠青春年華,多一年、多一月、多一天、多一秒似乎都不可以,似乎都不叫永遠青春、永遠年華了。
竇華,一個差一點成年的小姑娘。
十三歲之前,她簡直耀眼的像月亮,眾星環(huán)繞。
十三歲之后,她如夕陽落寞,展示著最后的一段年華。
一眼而已,不長,可郝知看盡了竇華的一生,竇華的人生實在太短暫了,而且有趣的事不多,因為有趣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見過坑父母的,沒見過這么坑女兒的?!?p> 郝知腹誹評價,為竇華‘伸冤’,為竇華‘不甘’,取個什么名字不好?借寓什么不好?非要與‘豆蔻年華’扯上關系,這不扯犢子呢,現(xiàn)在好了,真的永遠豆蔻年華。
其實,郝知不該迷信,取名字這種事,不就一個稱呼嗎?叫好聽點兒無可厚非。
但事實是,現(xiàn)實中,一些霸氣、驚天的名字,有的人根本背不動,時時遭著災,遭著害,可換了一個名字,災害就不見了,就消失了。
再說了,現(xiàn)在亡靈都存在了,取名一事,似乎還真的關系到人的一生呢。
這時,看門老人上來了。
只見竇華退后了幾步,躲在角落,臉上是害怕,眸子里是恐懼。
這就是看門老人的威信。
“那我走了啊。”郝知說了一聲,親了一下白苗苗,然后向下走去。
白苗苗在身后提醒道:“記得我和你說的啊。”
“知道的?!?p> 郝知微笑,讓白苗苗放心,無非就是過幾天中元節(jié),不要在外亂走,他也不會亂走,只要事情一忙完,他就會回十一區(qū)。
當然,白苗苗也知道,但提醒一下,總是安心。
‘噠、噠’。
下樓梯時,路過竇華,郝知看了一眼她,她眸子純凈,不見有亡靈的半點陰沉,她起來與常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看著眼前的竇華,郝知忽然想到之前認識過的時盼盼,與竇華相比,時盼盼年歲還要小一點,而且她的遭遇更不好,很可憐的一個女孩。
不過兩人都一樣,眸子純純凈凈,成為亡靈后不帶有亡靈的陰沉,與常人無異。
“走吧。”
郝知開口,和竇華說了一聲,然后跟著看門老人,一起出了住宅。
“嗯?!?p> 竇華和時盼盼一樣,可以開口說話,但她不敢,因為前邊的看門老人實在可怕,她膽子很小,跟在郝知的身后,盡量與看門老人保持距離。
出了十一區(qū),郝知刻意回頭看了一眼,果不出他所料,竇華還在,與時盼盼還是一樣,可以存在,不用像其它亡靈一樣處于不可見狀態(tài)。
當然,這用不著驚訝。
近三個小時的徒步游行,出了偏僻的荒郊野地,來到了正常的都市,這一會正是晌午,頓時日頭直視,明顯感覺要燥熱了許多。
不過郝知不懼,回頭一看,見竇華似乎也不怕,他目光柔和許多,帶著微微的笑意,關心道:“你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p> “嗯,還好啦?!?p> 竇華搖著頭,嘴角上揚,很可愛,她平時就是這樣,只要不是生氣的時候,說話時總會自然性的微笑,很是討人喜歡。
一時,郝知略有點兒奇怪,竇華和時盼盼也一樣,兩人不懼日頭的曝曬,可白苗苗就不一樣,很怕在日頭低下。
其實嚴格來說,白苗苗對日頭談不上懼怕,但她只要在太陽低下就會不舒服,大病一場,所以平時不會讓日頭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