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里邊有什么誤會,郝知自己都不太信,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他作為中間人,了解一下情況,至少可以起一個緩和的作用。
如今,當年的林念芯和梁凈植都已成為古稀老人,可不再年輕了,最好不要再受刺激。
雖說林念芯老奶奶已經成了亡靈。
郝知這么一說,帶著商量的口吻,自然是出于好意,而林念芯老奶奶也一時不敢直面真相,于是點頭,妥協(xié)了,說道:“麻煩你了?!?p> 這扇門打開,那就是真相。
但林念芯不敢,因為她怕真相是自己不喜歡的真相。
她知道這是自欺欺人,但有時,自欺欺人何嘗不也是一種豁達呢?
“老爺子,那你們在校門口等我。”
這個事還是要看門老人同意才行,所以郝知也要問一聲,畢竟他只是幫忙處理事了,還沒到可以自作主張的地步。
不過這個事不大,而且十一區(qū)對于亡靈,向來是仁義的,看門老人‘嗯’了一聲,很干脆,轉身帶上林念芯老奶奶,兩個人一起出去了,而在這個過程中,兩人逐漸隱身,出于常人不可見的狀態(tài),郝知到是可以看得到。
等兩人離去后,郝知平復了一下心緒,整理了一下詞匯,伸手敲了下門,這時候也顧不上打擾賞課不上課了。
‘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里邊的講課。
只見,那個氣質儒雅的老人向外看了一眼,邊講邊走過來,老人很是直接,開了門,看了郝知一眼,都不帶廢話的,直接一句:“我現(xiàn)在在上課,麻煩等一下?!?p> 這種態(tài)度不僅待人禮貌,而且對學生也極為負責。
一時,郝知有點兒無語,只好伸手,擋了一下被關住的門,問道:“抱歉,打擾到你上課了,但我有急事,請問你是梁凈植老先生嗎?”
“哦,那兩個字,就是香遠溢清,亭亭凈植。”郝知又補充了一句,怕認錯人。
一個名字而已,而且郝知是在確認,但老人一聽,卻是很驚訝的樣子,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誰啊。”
果然,老人就是梁凈植,但是他的反應有點兒大。
郝知沒在意,也沒放在心上,因為接下來的事要怎么說?想了想,還是直接點兒吧,他是緊張的,但到了嘴邊,到是很平靜了:“有人告訴我的,她叫林念芯。”
“雙木林,今心念,草心芯。”
郝知還是補充,但沒像林念芯講給她時那樣說名字的含義,只是把字都準確的表述了出來,相信眼前的這個老人,不會不知道吧?
事實是,這個叫梁凈植的老人,他記得呢,而且他的反應很大。
‘噔、噔’。
他直退了幾步,身子不穩(wěn),差點兒摔倒。
“老師!”
許多學生急的站了起來,好多個都近前,忙去扶,怕他們的老師是不是生病了。
當然,郝知也上前,扶著這個老人。
看到這個老人的反應,郝知心里忽然踏實了一點兒,只有很在意,才會是這樣一個反應的。
果然,梁凈植老人還未穩(wěn)住身子,就抓著郝知,很急切的樣子,擔憂道:“她……她怎么了?”
很明顯,他這是擔憂林念芯奶奶出了什么事。
可是林念芯奶奶真的出事了。
不過郝知不會說,也不能說,頓了頓,道:“她很好,她在等你。”
“她……她來了?”
頓時,梁凈植老人臉上露出了喜色,露出了慌亂,一個古稀老人,竟有著少年時見喜歡之人才會出現(xiàn)的神情,他第一時間整理了下衣服,又摸了摸頭發(fā),一邊慌慌的嘀咕:“這這這我也沒打扮下?!?p> 這個時候,這個老人很想要一面鏡子,一把梳子。
可是他上課,帶這些玩意干嘛?
他胡亂的摸著口袋,不知所措,但看著郝知在等,知道日思夜想的那個人也在等。
他很緊張,又很急切,道:“她在哪兒?走吧,這就走?!?p> 這位老人剛才還一副不要打擾他上課的樣子,現(xiàn)在全然不顧了,甚至都忘了和學生們說一聲。
“……”
低下的學生們也很安靜,只是奇怪,平日從沒見自己的這位老師這樣過。
而梁凈植的這一系列反應,郝知看在眼里,他長長的舒了口氣,說明這個叫梁凈植的老人即便過了五十年,也一點兒沒忘記那個叫林念芯的女孩,可是他為什么不回去找?
很奇怪。
現(xiàn)在帶這位老人出去,讓兩人見面,也不是不行,但怕是會過于激動,有什么話也說不清。
于是郝知先拒絕,道:“還是等一下吧。”
“為什么?”
梁凈植老人不明不白,顯的有點兒著急,有點兒迫切,很不理解,很不甘。
“沒什么,只是……那我直說了,如果有冒犯到您,請您多多包涵?!鄙頌橐粋€晚輩,郝知還是有禮數的,雖說他無意去冒犯,但有些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問才委婉。
梁凈植老人點頭,一直在打量郝知,見長的異??∏危瑐€子又很高,也是在胡亂猜測了。
郝知‘嗯’了一聲,第一個問題就直奔主題,道:“當年你離開她,為什么一去不復返?”
這時,有學生搬了兩個凳子過來。
不過梁凈植老人沒坐,而是發(fā)了一會愣,一嘆氣,道:“回去干嘛?她都結婚了,我回去……我回去干嘛?”
這一句,道盡了無奈。
可是這次郝知懵了,他沒聽錯吧?
“現(xiàn)在老都老了,我也看開了,能見見她也好,可是我不敢去找她,怕她生我的氣?!绷簝糁怖先苏f著,沉浸在自己的傷感著,似乎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一旁,郝知聽不下去了,打斷道:“不是,等一下,你是說的林念芯奶奶嗎?誰說她結婚了?!?p> “她告訴我的?!?p> 說著,梁凈植老人看了看郝知,那一眼之意不言而喻,要是林念芯沒有結婚,怎么可能有她的后代找來呢。
而郝知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忙道:“等等等一下,第一,不是你老想的那樣,她不是我奶奶,也不是我外婆,你就當我是一個外人。第二,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她沒有結婚。第三,她什么時候告訴你結婚了?!?p> 這個時候,郝知意識到,最小的可能性出現(xiàn)了,這里邊一定有著很狗血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