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入圈套
神婆譏笑地看著陷在船里動彈不得的荷華,裝模作樣地自言自語了一番后,便扭過頭對著族長煞有其事地道:“不得了,河神方才發(fā)了好大的脾氣,說今日娶親耽擱了吉時,是為大不敬,要發(fā)大水淹了村子。”
語罷,頓時聽著周圍接二連三的哀嚎。
族長面色一白,有些站不穩(wěn),好在神婆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
她扶著族長,聽著這一片叫苦聲,鄭重其事地道:“不過,河神又說了,要再娶位娘子,才肯消氣?!?p> 聽到這話,秀才和月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異口同聲地啐了她一口:“我呸!”
周圍的人唯恐選到自家的女兒,紛紛噤了聲,互相看了看,將頭埋在胸前。
族長臉色一白,晃了晃身子,忐忑不安地問道:“那敢問仙姑,河神可有中意的女子?”
“方才那伶牙俐齒的姑娘,河神就挺中意。我已經(jīng)施了法,將她送上了船?!鄙衿胖钢系膬扇耍o族長和眾人吃了顆定心丸。
見禍不及自身,眾人松了口氣,嘴里不停地對著神婆道著謝。
族長懸著的心放下后,又想到一事,便憂心忡忡地開口:“不過這時間倉促,未能好好準備一番,怕的是河神不滿…”
“族長不必擔心?!鄙衿糯驍嗨?,挑著眉看向河中央的船,意味深長地道:“河神對那位女子,很是滿意?!?p> 眾人聽到神婆的話后,紛紛下跪磕頭作揖,以謝她的大恩大德。
“你們好大的膽子!知不知道她是誰?!”月老掙脫不了身上的繩子,只得放出了狠話。
眾人起身后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臉上盡是淡然和冷漠。
神婆踹了月老一腳,額上的刺青因為扭曲的神情而顯得有些猙獰。她冷冷地道:“我當然知道?!蹦┝耸┲ㄊ站o了月老身上的仙繩,咬牙切齒地道:“荷華…那個賤人…是她殺了我的女兒,我要她償命!”
月老猝不及防地被踹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他吃了一痛,覺得實在不可思議,看這神婆的架勢,明顯是有備而來。暫且不說她綁了他這個月老,她竟然還能將荷華這個上神送去給河神做媳婦。
不過在聽到神婆的話后,他心下一沉。
她知道荷華的身份,是來向荷華尋仇的。
雖然荷華平時喜歡欺負他,但那只是他倆的玩笑,而且按這他對荷華的了解,殺人這種有違道德的事,她才懶得做。
再說了,她還不至于閑到?jīng)]事,來凡間專門殺個人,給自己惹上一堆麻煩。
月老從泥里爬起來,打量了眼前這位口口聲聲讓荷華償命的女人,實在不曉得她口中的女兒,到底是誰。
于是他呸了呸嘴里的雜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與疑惑,便試探著問道:“您…哪位?”
荷華躺在船里,周身的靈力被咒術(shù)壓制,她仍然動彈不得。然而不知是不是在泡在水里久了,她竟覺得有些冷,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
她方才似乎看著月老也被那神婆綁了,對著天嘆了嘆氣,有些無語。
這月老也忒沒用了,不能救她也就罷了,連開溜都不會,著實有愧于他閨中密友這個稱號。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決心回天宮之后,好好給月老上一課。
那綁在桅桿上新娘子的面色,被火紅的嫁衣襯得更加蒼白。天河上驟然刮起了一陣颶風,桅桿上的旗幟有些不穩(wěn),新娘也跟著搖搖晃晃。
在船上閑著也是無聊,荷華便想著跟身邊的女子搭話。
她扯了扯少女的喜服,開口問道:“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磕阆喙珵榱司饶?,可是連命都不要了?!蹦┝斯室馔祥L了語調(diào),惹得新娘子的臉色更加蒼白。
“琯兒…”小娘子一開口便哭出了聲,末了然而還不忘給荷華解釋道:“我家以吹玉琯為生,他…我相公…說過,這個名字很適合我?!?p> 荷華一怔,聽著琯兒的話,腦子里閃過一個人影,也曾有人似笑非笑地對她說過:荷華,這個名字很適合你。
她只覺得那聲音有幾分熟悉,待想看清那說話人的臉時,河里的浪漲了上來,船里的水又升高了些。頓時,她被這股升起的浪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滿腦子里全是天河的水,那人影也被這水給沖散了。
等浪潮退去后,這船上的咒術(shù)似乎弱了些,能讓她坐起身子來。
于是荷華掙扎著探出了頭,扶著船舷將胸腔里的水咳了出來。她狼狽地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fā),打了個寒顫,手上緊緊地捏住船舷。
她此刻只想將岸上那神婆剁碎了扔進天河里喂鳴蛇。
想起鳴蛇,她心里一驚,趴在船舷上,警惕著望著河底。
然而這河里太黑,再加之月光太弱,她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于是荷華只能寄望于岸上的月老能機靈些,他脫困之后來救她上岸。
可是岸上的人似乎騷動了起來,她隱隱約約地看到神婆一臉的苦大仇深,仿佛與誰有不共戴天的仇似的。
因為隔得太遠,荷華聽不太清他們說什么,自然不知道是她自己與神婆有不共戴天之仇。
河里的鳴蛇悄無聲息地用尾巴將船圍了個遍,在河里游了一圈后,趴在了船頭,虎視眈眈地盯著船上如食物般的兩個少女。
“啊?。 爆g兒在慘叫一聲后,便昏了過去。荷華轉(zhuǎn)過頭,正巧與那趴在船頭的鳴蛇對上了眼。
那鳴蛇足足有碗口般粗,正趴在船頭吐著蛇信,身上的鱗片泛著淡淡的紅光,眼里露出了貪婪。
河岸邊的人聽見船上的動靜,看著船頭,以為河神顯了靈,紛紛倒地長拜。
神婆見著鳴蛇已出,便摸了摸額上的刺青,搖著手里的巫鈴,施了個法,在河面掀起了幾十米高的巨浪。
霎時間,船頭的鳴蛇騰空而起,張開背上的兩雙翅膀,借著浪潮與月色,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好看的弧形。
浪潮吞噬完河央的船之后,便褪了去??罩械镍Q蛇也游入了河底,河面一切歸于平靜。
秀才看著平靜的河面,失聲痛哭道:“琯兒…!!”
月老還比較鎮(zhèn)定,他倒是不覺得荷華能被傷著,反而有些為河里的鳴蛇擔憂。
神婆心滿意足地看著荷華沉入海底后,轉(zhuǎn)過頭對著一臉淡然的月老,狠聲道:“我乃葛天氏昭和的母親。荷華,她殺了我的女兒,今日便讓她血債血償!”
半響后,月老抬起頭,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一臉茫然地問道:“昭和…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