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保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以為最近終于可以清凈了,結(jié)果鬧出了這么一樁事情。我訕訕地瞧著旁邊因為嗆著而拼命咳嗽、眼睛還不閑下來死死地瞪著我的人,發(fā)射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對方并沒有接收,反而更加惡狠狠地瞪著我。
“不就是傳點緋聞嗎?我一個女生還沒說什么,你個大男生怕什么?”我拍拍他的肩膀,語氣很豪爽。
“當(dāng)然你是被追求者,我是追求者,這風(fēng)評能一樣嗎?對你來說當(dāng)然是有利無害了?!痹绞柰┍硎究棺h。
我友好地拍他的頭、順順?biāo)驗槭艿襟@嚇而驚起的一縷頭發(fā),“你也不虧。我怎么好也是全校曾經(jīng)第一,現(xiàn)在全校第二,還是你的同桌,傳傳緋聞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p> “我虧死了好嗎?”越疏桐眼睛里的眸光亮晶晶的,水光泛濫,讓人錯以為他在哭泣,“就你這姿色,你這行徑,你這品行,都差勁死了!跟我傳緋聞的都是些絕色美女、驚世才女,你你你!”
說到激動處,他伸出自己顫巍巍的手,指著我,“你算哪根蔥?”
“也沒那么差勁…”我弱弱地回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還有,這跟緋聞當(dāng)然不一樣了。大姐,那一堆話都是你親口說的,你是當(dāng)事人!這哪里是緋聞!這分明就是…”越疏桐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么一說,就像承認了你們的不一般。分明就成了事實?!鳖櫭髦緛砝溲矍浦覀儌z爭吵,這時候突然冒出來接口。
“閉嘴!這有你什么事?”我一個白眼翻過去。
越疏桐撐著腦袋,靠在桌子上,一只手不停地撫弄著自己的胸口。
“對你沒有損失的?!蔽姨謸崤募绨?,像是在給一只貓順毛。這種場面,讓我莫名想起了我在汲汲堂逗弄雪媚娘時的情景?!澳阆胂?,那些每天給你寫情書的女生,是不是挺煩?每天對你垂涎三尺的那些人,是不是讓你覺得不舒服?你再想想,有了我這個緋聞對象,你能省了多少麻煩?而且,我成績好,在老師中也很有信用,跟我傳緋聞,老師也不會信的。既不損毀你在老師心目中的光輝形象,又能擋住萬千桃花。何樂而不為呢?”
越疏桐神色有些松動。
我拽著他的袖子搖他,繼續(xù)添了把火,“再說了,我因為你最近對我過分親近的舉動差點遭到了校園欺凌,你說是不是也有你的一部分責(zé)任?稍微稍微說些你和我的緋聞,也沒什么影響吧。”
越疏桐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下了什么重大決定,對我說,“好,你說得也沒錯。算了,就這樣吧?!?p> “越疏桐啊?!卑曹缭谝贿吙闹献?,“你這個表情,就像是在賣身啊?!?p> “這跟賣身有什么區(qū)別嗎?”越疏桐悲壯地說。
“倒也不必如此悲壯…”我說。
“陳也奚啊?!鳖櫭髦Z重心長地說,“你現(xiàn)在很像是個老鴇,越疏桐就像個良家婦女被你賣入青樓的樣子?!?p> 這個比喻成功引起了我和越疏桐的深度不適,兩個人怪異地看向顧明之。
“顧明之,想死這個事情可真是急不得啊。”我動了動自己的筋骨,“不過既然你如此渴望,姑奶奶就成全你的夙愿?!?p> “我提醒你一下?!痹绞柰┴Q起一根修長的手指,“陳也奚沒學(xué)過跆拳道,但是我學(xué)過?!?p> 看著我倆陰險的笑容,顧明之警覺起來,“你們要干什么?”
“你說呢?”我的手越過桌子,按住了顧明之的肩膀。
“啊啊啊??!救命?。 ?p> 安茜捂著臉,“有的時候,我對于顧明之命運的悲慘真的是同情不已啊。”
*
很快,農(nóng)歷已經(jīng)到了臘月初七,算來我和知未姐認識差不多有兩個月之久了,知道她的前塵往事也有一個月了。
自從見識到她將人變成貓的法術(shù),我就對此垂涎不已。
“知未姐,什么時候教我那個法術(shù)?”不知是多少次了,我還是腆著老臉去求知未姐。
知未姐盯著墻上的日歷,憂心忡忡的樣子。
“怎么了?”
“今天是臘月初七?!?p> “對啊?!蔽也幻魉?,“怎么了?”
“那么明天就是臘月初八了。”知未姐喃喃自語。
“不然呢?明天不是初八,還是初九嗎?”我更加摸不著頭腦,“你這到底是怎么了?你今天可是異常地心不在焉?!?p> “沒什么?!敝唇愕卣f。
她心中的不安已經(jīng)彌漫出來了,在空氣里沉淀,卻還裝作若無其事。我心中隱約也有些不安。知未姐向來淡定從容,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情讓她如此坐立難安、如芒在背呢。
再有二十幾天就是年關(guān)了,按例學(xué)校要進行期末考試,然后放寒假。
期末考試在昨天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今天回學(xué)校領(lǐng)成績單和寒假作業(yè)。
我?guī)е鴿M心的疑惑回校,上了教室所在的三樓。
剛一上樓,還沒有轉(zhuǎn)彎,就能遠遠望到越疏桐的身影。
他挺直的背微微彎著,坐在教室門口的窗臺上,兩只腳在空中晃蕩。許是太過賞心悅目,周遭經(jīng)過的人都要駐足觀看幾秒,然后戀戀不舍地離開。
我手拽住自己的書包帶子,稍稍用力又松開,深吸一口氣,走向前去。
我裝作沒有看到他的樣子,轉(zhuǎn)身要進教室,卻被他叫住了,“陳也奚。”
“???”我任命地轉(zhuǎn)身,故作驚訝,“呀,越疏桐,你怎么來這?我都沒有看到你?!?p> “演技太過浮夸。”越疏桐作勢要敲我的頭,我側(cè)身躲過。
“叫住我干什么?”我避開他的眼睛。
“你的成績單和寒假作業(yè)在我這里?!痹绞柰┗位巫约菏掷锏囊豁硸|西。
我伸手接過,“謝啦?!?p> 接過那一瞬間,就迫不及待地尋找成績單上的排名。每一次,這種時候都會讓人失望。果不其然,還是第二名。
觸及我眼底的失望,越疏桐微笑開口,“你是超不過我的。陳也奚。”
“是?!蔽矣袣鉄o力地說,“你為什么在這里等我?”
越疏桐抱著胸打量我,“你那天說得那么不害臊,我還以為你沒皮沒臉呢,沒想到現(xiàn)在比我還害羞。”
“那天跟那些人說跟你怎么樣怎么樣,就是想氣氣那個七彩烏鴉。誰能想到會被傳出去。前幾天勸你,是心虛,沒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這樣說,所以裝著沒皮沒臉就是為了安慰你,我以為這個緋聞根本不會傳幾天,誰能料到它陰魂不散的?!蔽揖趩实卣f,“只要你跟我一有個什么,就會傳得全校皆知,我能不鬧心嗎?避著你,也是為了你好。”
越疏桐跟我隔著幾步遠,遲遲沒有上前,“敢情你也不是那么沒心沒肺的人啊。”
“廢話!”
“不過,陳也奚,有幾句話我要交代你?!痹绞柰┦諗苛诵σ?,一本正經(jīng)地說,“明天,你千萬不要出去?!?p> “啊?”這真是一個奇怪的要求。
“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出去?!痹绞柰┖每吹哪樤陲w揚的塵埃里熠熠生輝,“能做到嗎?”
“有什么特殊原因嗎?”我猶豫不決。
這真是一個很荒謬的要求。可因為是越疏桐提的,而且是這樣不茍言笑的神情,又不得不引起我的重視。
越疏桐嘴唇翕動了幾下,欲言又止。
“原因很難說出口嗎?”我問。
越疏桐艱難地點點頭。
臘月初八,也不是非出門不可的,但是萬一呢,萬一到時候會有一個非出門不可的理由呢?
“我知道這很荒謬,可是我希望你相信我的話。”越疏桐到底還是開了口,但還是說著這種不明意味的話。
“如果明天我不小心出門了,忘記了你的告誡,會有什么不幸的結(jié)局嗎?”我猜測道。
“可以這么說。”
“不幸的結(jié)局,是指死亡嗎?”
“是?!?p>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說。陳也奚你相信我就好了?!?p> “理由呢?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雖然,心里對越疏桐沒頭沒腦的話已有八分信任,可是嘴上還是不肯退步。只是為了套出一些更多的關(guān)于越疏桐隱藏秘密的蛛絲馬跡。
“因為我是…”越疏桐即將脫口而出,卻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睜著一雙墨黑的眼眸望著我,“你在套我的話?”
“沒有?!蔽沂缚诜裾J,“越疏桐,我才高一,只有十六歲。”
我是在提醒他,我還沒有那樣的心機。
“別人的高一可能真的是天真爛漫,可是你的高一,確實不一樣?!?p> “什么意思?”
“我太了解你了。陳也奚。你從小就很有心眼。我不是在貶損你,而是在陳述客觀事實,你本來就沒有天真爛漫的時段?!痹绞柰┎⒉唤诱?。
“你說你了解我?那你為什么會這么了解我?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和我才認識一個多月而已。”我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我記性很好,從幼兒園到現(xiàn)在,我認識的所有人我都記得。我和你好像素昧平生吧?”
盯著這張驚為天人的臉龐,我暗自心驚。這個男生太過危險了,以至于讓我覺得可怕。
越疏桐悲傷的笑容漸漸展露。
“不要問了。陳也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