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與玫瑰（1）

　　萊赫辛基臉色稍霽，但想起如果不是這只吸血鬼他根本就不可能來這個地方當什么展示服裝的模特，他又繃起了臉。

　　貝爾納黛特對他很不滿意，悄悄和希爾芙咬耳朵：“當模特哪有沒有親和力的，冷著一張臉會把客人都嚇走的，早知道這樣我寧可去拜托弗拉德他哥?！?p>　　希爾芙對此無話可說，整個德維特大概也只有她敢這么理直氣壯地指揮血族公爵了吧。

　　伊莉莎選的店面在鬧市區(qū)，和白橡樹一樣，都是直接和店里原本的店員簽訂了雇傭合同，他們都跟著貝爾納黛特忙碌了一天，到夜里人流才漸漸散去，她關(guān)了店門，順便在隔壁的飯館里點了菜送過來。

　　她一整天都在店里陪著顧客打轉(zhuǎn)，毫無貴族的架子，店里的裁縫學(xué)徒、現(xiàn)在擔(dān)任導(dǎo)購的迦蘭混血少女對她便沒有什么畏懼心理，一臉好奇地開口打聽：“為什么服裝店的名字要叫夜鶯與玫瑰？”

　　希爾芙也側(cè)過了臉，想聽她的回答。

　　“取自童話作家王爾德的同名童話?！被盍藘奢呑佣际莻€重度文藝青年的貝爾納黛特對這篇童話的內(nèi)容倒背如流，“故事是這樣的，在一個寒冷的冬夜……”

　　弗拉德心想難怪她能畫出《灰燼》這樣的故事來，她根本就是個悲劇愛好者。

　　希爾芙：“……”

　　她以為這兩個浪漫的意象的展開方式大概會和《拇指姑娘》差不多，是玫瑰里誕生的妖精和夜鶯相戀的故事，但從開頭到結(jié)尾這個故事都和她的想法大相徑庭。

　　感性點的小姑娘干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為什么夜鶯要死，它根本什么都沒有得到……”

　　貝爾納黛特有些手足無措，她沒想到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居然還能這么感性，上次她為了童話掉眼淚還是四歲的時候。

　　她見不得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好聲好氣地安慰著，遞過手帕去讓小姑娘把臉擦干凈。

　　希爾芙看了一會兒，摸了摸貝爾納黛特的腦袋向她告辭，和萊赫辛基一起離開了店里。

　　夜市上依然燈火通明，她仰起頭來看著招牌上夜鶯停在玫瑰枝頭的徽記，萊赫辛基依然憤憤不平，向她灌輸著這只吸血鬼到底有多邪惡多危險的思想，從她傳播獵魔人與吸血鬼相戀的荒謬故事到她把撲克牌帶進學(xué)院讓學(xué)生無心學(xué)習(xí)再到居然讓他這個獵魔人當模特簡直對他的信仰毫無尊重，事無巨細絮絮叨叨，和他在傳教時的模樣一般無二。

　　希爾芙：“萊赫辛基。”

　　她平靜地說：“今天是我推薦你來的?！?p>　　萊赫辛基卡了殼。

　　“你的信仰告訴了你什么？”精靈的眼睛里倒映著夜晚的燈火，依然平靜溫和，語氣中卻透出不容逃避的、甚至可以說是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來，“自由、平等、博愛；還是仇恨、偏見、傲慢？”

　　“當然……是前者?！?p>　　“那么，你的自由平等博愛，和《圣約》里的相同嗎？”

　　萊赫辛基在她的注視下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摸身后的銀弓，那是他的家族世代傳承的獵魔武器，鐫刻著他的家徽、族訓(xùn)和無數(shù)死于蒼銀弓矢之下的吸血鬼的牙痕，可他的手落了空——他今天根本沒有把弓帶出來。

　　他本應(yīng)該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但他清楚地知道他無法這么做。